拯救瀕危小師弟 第29節 作者:未知 唐花落沒聽懂,小心翼翼問道:“抱、抱什麼佛腳啊?” 凝禪攤開手:“這不是時間緊,任務重,期望高嗎?我身爲亂雪峯大師姐,深感自己身上的使命之重,不得不臨時去閉了個關,入了個定。” 唐花落:“……” 白斂:“……” 亂雪峯其他豎着耳朵的弟子:“……” 聽聽這話,多離譜啊! 就這麼兩三個時辰的時間,還能入定閉關緊急修煉一波的嗎! 偏偏段重明還在旁邊點了點頭,非常一本正經道:“我也是。” 衆人:“……” 麻了。 現在師兄師姐們修煉起來,都這麼見縫插針不捨晝夜的嗎? 凝禪看着大家各異的神色,心道如果他們知道一個詞名叫內卷,應該就能形容自己現在的狀態了。 有被捲到。 說話間,九宮八卦臺又開始了新的術法波動,有清脆的鈴音響起,這是四象天的擂臺賽要開了。 所有人的對戰籤都一閃一閃亮起了微光,上面的字樣也有更新,整個長水廣場開始變得擁擠了起來。 對許多弟子來說,兩儀天和三才天的比賽可以不看,但四象天的,卻是一定要來看一眼的。 無他,四方脈下再分九個周天,每勘破一個周天,靈息便在四方脈中多一重,而這個過程中,最難勘悟的,共有四次。 一是最初之時,引靈後,再覺醒四方脈,這是判斷人究竟是否能走仙途最重要的前提。 二是過了七星天后,一步一坎坷,無論是從七星天到八荒天,還是至八荒天升至九轉天,都絕非易事。否則也不會這麼多長老,吃了三五百年宗門供奉,卻還卡在七星天不上不下,坐等壽數耗盡。 三是從九轉天再修滿九九八十一個周天後,迎來雷劫,破境入無極。整個大陸加起來也沒幾個無極境,難度可見一斑。 而在這些之前,最難的一關,便是從四象天到五方天。 四象天在修仙一途上,向來都是一個宛若分割線一般的存在。 有人扶搖直上,破了四象天之境後,前路坦坦,至少到七星天之前,都近乎水到渠成。 卻也有人終身難以勘破四象天到五方天的天塹,從此泯然衆人,只能做宗門裏最常見也是最庸碌的普通弟子。 宗門會養着這些四象天的弟子,將許多不怎麼重要的宗門任務交給他們,卻也因爲四象天太過常見,而不怎麼顧及他們的死活。 ——一批無法晉升五方天的四象天倒下,還有更多這樣庸碌的弟子填補上來。他們是一個宗門的中堅基石,卻也是最不值錢的命。 這也是許多人說,不到四象天,不知修仙難的原因。 能夠來參加尋道大會的四象天,按照規定,都是才步入四象天不超過十年的弟子,也就是整個宗門裏最優秀、也最可能突破到五方天的弟子們。 看這些人的擂臺,不僅能給低境界的弟子開闊更多的眼界,也能給卡在四象天已久的許多弟子予許多明悟,說不定某一場的某一瞬,就可以解開困住自己已久的問題,一夕躍升五方天。 懷着這樣那樣的心思,且不論其他門派的弟子幾乎都到了個齊全,少和之淵自己的內門弟子們就已經佔據了近乎半個會場。 好在長水廣場確實夠大,饒是如此,也並不覺得擠。 凝禪和段重明並肩向前走去。 直到這個時候,兩人才想起來看一眼位置。 “內坤位,你呢?”段重明伸長脖子來看凝禪這邊。 凝禪翻開對戰籤:“內離位。” 這就是至少這一輪不會對上的意思了。 排隊去陣法裏刷了對戰籤,再擡眼,凝禪便已經站在了內離位上。 之前在外面看的時候,她就有所猜測,等真正站在這裏的時候,她多少也落實了自己的想法。 這個九宮八卦擂臺,看似只是借用了八卦的樣子和巧思,但真正站在這裏的時候,卻能感覺到,陣……到底是陣。 離主火。 站在離位上,若是她修朱雀脈,用火屬術法,自然事半功倍。 是巧合嗎? 凝禪似是不經意地側過頭,恰看到虞畫瀾攬衣袍,言笑晏晏地走上高臺落座,好似方纔在畫棠山風雪裏的人不是他。 果然如凝禪所料。 既然虞畫瀾的選擇是掩蓋餘夢長老的真正死因,那麼即便虞別夜被救走,短暫消失在了他的所有感知中,他也絕不會大張旗鼓去找他。 甚至反而會掩飾太平。 至於她爲什麼會在主火的離位…… 她不認爲虞畫瀾會這麼快就將嫌疑鎖定在她身上。 她暫且認定爲巧合。 九宮八卦陣開始旋轉,不過幾息時間,主裁判落錘,陣停。 出現在凝禪對面的,好巧不巧,是穿着水墨道服的蘇厭容。 四目相對的瞬間,凝禪愣了愣。 這人好像是不是之前還和她放過什麼話來着? 是什麼呢? 凝禪還在苦思,蘇厭容已經“哈”地一聲搖扇笑了起來:“竟是望舒道友,這不是巧了嗎?本還以爲王不見王,要和望舒道友在最後幾輪才能相遇,沒想到現在就見面了,可能這就是緣分吧。” 凝禪想起來了。 這個人說,區區幾萬靈石,不過是彩頭。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她看到這個人,總覺得有些奇特的厭惡。 凝禪下意識道:“你有沒有想過,也可能不是緣分,單純因爲你不是‘王’。” 蘇厭容:“……” 什麼意思!她什麼意思! 這個凝望舒說話怎麼還是這麼討厭! 他被噎了片刻,還沒再說什麼,卻聽少和之淵這一片的看臺上已經響起了有些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明顯是在喊他的名字,給他鼓勁加油。 “蘇大師兄!超越夢想!永不言棄!” “成功就在不遠處!蘇大師兄!衝啊!” “我們永遠爲你喝彩——!” …… 幾道格外突出的聲音飄了過來,蘇厭容帶了點兒笑容,回頭衝着看臺的方向揮了揮手示意。 凝禪:“……?” 這怎麼和她小時候開運動會的時候啦啦隊會統一喊的口號這麼像? 復古,保守,正兒八經。 越是正經,越是好笑。 半晌,她勉強忍住了笑,覺得這應當是什麼她所不瞭解的宗門特色,她也不好去嘲笑這個,只神色複雜地感慨道:“蘇大師兄,貴派真是……好強的氣勢,好土的口號。” 蘇厭容:“……” 還沒落下的手頓時僵硬了起來。 凝望舒,你嘴裏到底能不能吐出半個象牙來! 連着被噎兩次,此前一些不太美好的記憶頓時又重新涌現在了蘇厭容的腦海中。 他臉色極差,不再多說,在主裁判落手示意可以開始了以後,直接將手按在了扇子上。 凝禪沒動,還是那副閒閒站在那兒的模樣。 對着已經做出起手式蓄勢待發的蘇厭容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挑釁。 蘇厭容閉了閉眼。 這下,他連先抱拳行禮這一步都省去了,翻轉扇柄,前踏半步,沒有半分對凝禪的輕視,出手便是朱雀脈的殺式! 朱雀·飛墜。 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沉重,連身體也幾不受控,所有的動作都在這一道禁錮術法下變得遲緩起來,凝禪方纔不動,此刻又是一道飛墜,想要出手已經決然來不及。 更不用說,反而是她微微躬身抱拳,正行禮行了一半,纔要起身。 位於高臺上的裁判眼中露出一道欣賞。 蘇厭容這孩子,雖然出身世家,平素裏眼高於頂實在高傲了些。但到了關鍵時刻的出手,到乾淨漂亮,贏下初場,可謂毫不費力。 跟在飛墜後的,是蘇厭容手中的那柄扇子。 扇子張開,扇骨上鐫刻的細密靈紋陣亮起,每一道扇骨都冒出了尖利的頭! 風被攪動,空氣變得更稀薄起來。 蘇厭容道服翻飛,以扇攪動靈息,朱雀·飛墜對施法人毫無影響,他足尖一點,頃刻間已經到了凝禪面前! 是少和之淵的術法。 白水鑑心。 空氣中似是有水珠凝出,冰冷徹骨,眼看就要隨着蘇厭容的扇骨一併擊中站在那兒的凝禪! 在看臺上的唐花落已經緊張到站了起來,死死掐住了旁邊人的手。 凝禪被飛墜影響,直到此刻纔剛剛有些遲緩地站直身體,看着近在咫尺的殺意,連眨眼的動作都很慢。 她依然沒有動。 那些所有的殺意、扇骨、白水,也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