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瀕危小師弟 第40節 作者:未知 靈石燈的光在凝禪的劍上反射出雪亮的光,她長髮披散下來,神色雖然不耐煩至極,彷彿下一秒就要提劍砍人,卻也不得不承認…… 這位凝大師姐,長了一張實在過分美豔的臉。 白天在擂臺上時, 她戰力太強,大家甚至還沒來得及細細看她的眉眼,就已經被那一拳打得魂飛魄散驚叫連連。 直到此刻,她隨意披着外袍, 淡紫廣袖下露出一截皓腕,膚如凝脂。她黑髮如織如墨, 瞳色極淺,脣色極豔,這樣生氣不耐的樣子,不僅分毫不損她的美貌,反而像是給她周身多了一層炙熱而生機勃勃的色澤。 少和之淵的人羣分至兩側, 蘇厭容面色沉沉, 沿着分開人羣的那條路走了上來,直至站在凝禪面前。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凝禪身上, 饒是他一貫翩翩的模樣,也難掩那目光中的些許惡意與饒有興趣。 所有人都在白日裏見過兩人的擂臺賽,蘇厭容對凝禪心有怨懟是定然之時,或許連合虛山宗的居所都是蘇厭容主動要求來的。 有他在,此時恐不能善了。 白日裏在擂臺上還無所覺,此刻蘇厭容在凝禪面前站定,足足比她高出了一個頭。 他居高臨下看來,露出了一個說不出是惡劣還是嚴酷的笑:“又見面了,望舒道友。深夜驚擾,卻未料到還能見到望舒道友如此隨性的模樣。” “怎麼你睡覺還帶着發冠一絲不苟?”凝禪毫不客氣,她轉了轉劍身,目光在他額前一點,然後譏笑一聲:“不怕脫髮?” 蘇厭容噎住一瞬,在言語上落不到好,已經轉回了正事:“如你所見,少和之淵奉命搜查,清點人數,此事貴宗止衡仙君也知曉並默許,還請讓開。” “搜查?”凝禪像是聽到了什麼滑稽至極的事情:“你們這麼多人,這麼大陣仗,就是爲了以人力來搜查?” 她目光幽幽:“有多少人,有什麼氣息,不是用靈識掃一下就行了?你們少和之淵號稱九轉天有四十餘人,難不成各個都在閉死關?” 方纔少和之淵的弟子們來的氣勢洶洶,又急又迅速,大家一時之間只顧得上罵,這會兒聽到凝禪這麼一說,才突然反應了過來。 對啊! 大家修的仙都是白修的嗎? 怎麼靈識在這種時候就是擺設了? 唐花落喃喃:“對啊。” 她的聲音旋即變大了起來:“行不行啊你們,不行我們合虛出人來幫你們搜!雖說如今我們合虛沒落了些,幾個九轉天還是可以隨叫隨到的!” 這個隨叫隨到,用的就很妙。 少和之淵的弟子們神色複雜。 別說隨叫隨到,在少和之淵,大家平素裏甚至都不敢提那幾位九轉天的名字,更不用說議論紛紛。 怎麼九轉天的仙君在這個人嘴裏,就像是路邊的小花一樣,完全不值錢了起來? 也有弟子冷笑,心道定是合虛山宗如此尊卑無序,這些年來的九轉天才會越來越少。 “我們在搜的是夜闖畫棠山、疑似犯了命案的兇手,境界不明,行蹤不明,又豈是你說的用靈識一掃這麼簡單?!”蘇厭容沉聲。 “怎麼沒有?”凝禪翻了個白眼:“你又不是九轉天,怎麼知道沒這麼簡單。” “你也不是,在這裏大放什麼厥詞!”有弟子越過蘇厭容,大聲道:“更何況,那兇手有與六合天境界一戰並佔據上風之力,境界深不可測,九轉天的仙君也未必能以靈識探得,難不成你是想要我們掌門來這裏?” 這弟子以爲擡出虞畫瀾就足夠震懾。 卻沒想到凝禪竟是極爲贊同地點了點頭。 “好啊,我就在這兒等着,要麼你去叫你們無極境的掌門來此,要麼今日……”她散漫地用劍尖在地上拖出一道隨意的痕跡:“誰越過這條線,別怪我劍下不認人。” 蘇厭容哪裏能想到,她的態度竟然會如此強硬。 偏偏她的態度如此,他們便真的一動不敢動。 因爲她夠強。 她說的話,就足夠有威懾力。 有同門在蘇厭容耳邊輕聲道:“師兄,我們這麼多人呢,就算她真的那麼強又如何?我不信她能一人打過我們這麼多人!” “是嗎?”蘇厭容冷冷道:“她真的是一個人嗎?” 那同門一愣,目光這才稍稍一移,卻見合虛山宗的弟子都站在了居所門外,大家神色各異,姿態不整,多少有些深夜被突兀叨擾的不體面。 但大家的手裏,無一例外,都提着武器。 因爲此時此刻,凝禪所代表的,不僅僅是她的態度。 她劃下的那條隨隨便便的劍痕,也不是她的底線。 而是整個合虛山宗的底線。 虞畫瀾當然不會真的抽出一把椅子,坐在畫棠山下的路邊乾等。 山巔剛纔傳來的那幾聲鐘鳴太過暴烈,將整個夜空撕裂,卻又在餘韻之中戛然而止。 虞畫瀾負手而立,仰頭看向畫棠山巔:“何等囂張的宵小之輩。如此放肆,畫廊幽夢定然已經凌亂一片,不便待客。” “諸位還請在此處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他向着山下的諸位長老一拱手,已經轉身踏入了畫棠山的大陣之中。 他的身後,衆長老神色複雜,表情難看,幾次欲要邁步,終究還是停了下來。 裁決神使筆直得像是一杆槍,他潔白神袍的衣邊在一路步行至此的過程中,多少沾染上了泥土,他的臉上始終帶着幾縷譏誚,而這種譏誚,在目光落在畫棠山的時候,到達了頂峯。 “不會真的有人覺得,這是什麼虞畫瀾給他妹妹編織的夢境吧?”裁決神使說話極不客氣:“誰家夢境裏三層外三層都是結界封印?” “神使年少,有所不知。”迴應他的,是一道曼妙輕柔的聲音。涅音仙子頭上帶着帷幔,風吹過時,掀起薄紗的下沿,露出一小截光潔美麗的下巴:“畫棠仙子以美貌動天下,不惜一切代價只想要見她一面的人多如過江之鯽,若非如此,恐怕畫棠仙子的門口,都會站滿求見一面的人。” 裁決神使閒閒掃了涅音仙子一眼:“你倒是愛爲虞畫瀾說話。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虞畫瀾養的一條狗。” “怎麼和涅音仙子說話呢!”這話太過不客氣,有人三兩步上前,將涅音仙子護在身後,卻也到底不敢對裁決神使說什麼重話。 裁決神使嗤笑一聲,背手而立,繼續輸出:“她是虞畫瀾的狗,你們……不過是她的狗罷了。” 止衡仙君在旁邊聽得津津有味,心道,那豈不是狗中狗。 想到這裏,差點忍不住笑了一聲出來,轉過臉才堪堪忍住。 “你!”幾人氣絕,臉色大變。 反而是涅音仙子輕笑了一聲:“多謝諸位爲我出頭。祀天所畢竟家大業大,有人仗勢欺人,狗仗人勢,我們也不必與他計較。” 也有人終於轉頭,緊緊盯着自家弟子居所的方向,難掩臉上憂色:“也不知少和之淵到底想要搜什麼,有沒有和我們宗門的弟子……有什麼過激衝突。” 然後大家就發現,滿場看起來也就止衡仙君面色輕鬆,似是毫無擔憂。 便有人忍不住問了一句。 “怎麼止衡仙君你一點兒不操心緊張嗎?我看那少和之淵來勢洶洶,今夜可不是清者自清就能善了的樣子。” 還有人猜道:“是合虛山宗已經有了什麼應對手段嗎?還請止衡仙君不要藏私,少和之淵如此欺人太甚!此刻我等可要不計前嫌,共同進退纔是。” “非也,非也。老夫哪有這等未卜先知的本事。”止衡仙君擺擺手,臉上也帶了點兒愁容,就是明顯和大家愁的內容有些區別:“也是愁的。” 他遙遙望去一眼。 “愁我家弟子……實在是脾氣不太好啊。” “阿嚏!” 脾氣不太好的翹楚弟子凝禪在打哈欠,打了一半又鼻子癢,緊跟了兩個噴嚏。 “煩死了,肯定是止衡仙君在罵我。”凝禪精準定位,又轉了轉劍,扭頭看向這才推門而出的段重明:“這老頭是不是遇見什麼危險,還等着我們去救呢?” 段大師兄好歹重新正了衣冠,這才一本正經地出來。他的表情非常若無其事,彷彿剛纔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掛牆頭的不是他,火急火燎的也不是他。 兩人對視一瞬。 “什麼危險?什麼救?少和之淵這麼急忙忙衝過來,是讓我們去救人嗎?”段重明二話不說,直接斷章取義,左右各看一眼:“合虛弟子何在!” 衆弟子哪裏看不出來段重明的意圖,各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搞事情的興奮。 “在!” “在在在!” 蘇厭容哪能想到這合虛山宗除了一個不講理的凝禪,還有一個一脈相承的段重明! 他上前一步,想說這是誤會一場,認真解釋一番此番究竟所爲何事。 卻見凝禪揚眉一笑,擡手將自己有些滑落的外衫重新攏起來,眉眼之間全是你能奈我何的故意與挑釁。 蘇厭容大驚。 他這才反應過來,什麼誤會,這明明就是凝禪和段重明故意爲之! 他有心想要阻攔,卻已經遲了。 下一刻,凝禪已經舉起手中長劍,振臂高呼。 “合虛弟子有劍帶劍,有刀帶刀!跟我走!去救止衡仙君!” 第27章 合虛弟子緊跟着凝禪的呼喊, 竟是真的就這樣順着她的話,如浪潮一般席捲而出! 靈息翻涌,各自注入手中刀劍。於是靈寶照亮黑夜, 再匯聚成茫茫一片,一時之間,亮光最盛之處, 竟然好似九嶷山大光明境! 少和之淵的弟子們哪裏能想到會出此變故。 他們之前的搜查都一帆風順,有幾聲怒叱呵罵,最多也就是攔着不讓他們進去罷了。 怎麼轉瞬之間,合虛山宗滿門弟子竟然都聚在一處,還拔刀而起了! 見合虛山宗的弟子們亮了刃,也有上頭的少和之淵弟子一驚之下,長劍出鞘, 試圖逼退對方:“你們想幹什麼,造反嗎?!” “造反?”唐祁聞一把將差點被兵刃撞到的唐花落拉到身後,神色已是冷極,他彷彿聽到了什麼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 橫眉怒叱道:“你在說誰造反?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們是合虛弟子, 不歸你們少和之淵管!還輪不到你們在這兒說我一聲造反!” 唐花落探出頭來拱火:“對!再說了我們是去救被困的止衡仙君的!若非他出事,怎麼會放任我們被你們欺辱不管!” “對!” “就是!” “我們合虛的師長,可幹不出袖手旁觀這種事情!” 衆合虛弟子紛紛大喊,一邊就要真的向前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