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敵人來了
一八九四年九月十七日上午，黃海，大鹿島西南五公里。
這裏已經成了臨時軍事管制區，漁船商船不得入內，十二艘北洋水師的鋼鐵怪獸一字排開，靜靜地懸浮在海面之上。
今天是個好天氣，天空萬里無雲，海面古井無波，悠閒地海鳥在低空掠過，顯得一片祥和。
八點三十分，各艘戰艦的煙囪已經開始冒出黑煙，熟悉海軍的人都知道，這是動力鍋爐正在加註燃料，戰艦處在隨時都可以起航的階段。
一艘消息船快速駛到北洋水師旗艦定遠號前方，一個清軍士兵將一個消息瓶用力拋上甲板。
一個水手撿起消息瓶，快速跑到指揮室：“報，大東溝來消息了！”
支應官接過消息瓶，打開瓶塞，將一封書信遞給劇中而坐的一箇中年男子。
此男子身材略顯消瘦，但面色紅潤，雙目不怒自威，頭戴紅寶石頂子的管帽，身穿麒麟補子的朝服，正是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
丁汝昌接過書信看了一眼，頓時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回頭對定遠艦管帶劉步蟾說道：“子香，運兵船卸載完畢，四千士兵安然登陸了！”
“皇恩浩蕩，幸不辱命！”劉步蟾也是長舒一口氣，說道：“高升號的厄運再不會重演，丁軍門，可喜可賀啊！”
自從中日宣戰以來，北洋水師就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封鎖渤海口的方案遭到一致討伐，不得已擴大巡弋範圍，開始巡航黃海。
然而北洋水師上自李鴻章，下自普通水手，在報戰艦的思想左右下，始終放不開手腳，不敢主動尋找日本艦隊決戰。
這一次護送運兵船，也只是貼着遼東半島的邊，從大連一直到大東溝，生怕半路上在遇到襲擊。
現在好了，五天來的緊張總算沒有白費，士兵成功登岸，朝鮮戰場獲得了新鮮血液，北洋水師也完成使命，準備返航威海衛了。
“起錨，回威海！”丁汝昌下令。
“嗚嗚……”低沉的汽笛聲轟鳴，信號兵開始在瞭望塔上揮舞旗幟。
很快，整支艦隊開始啓動，分別以定遠和鎮遠兩艘鐵甲艦爲先導，排列成兩條縱列，向西南方向開進。
定遠艦爲左翼，其後是靖遠號，致遠號，廣甲好，和濟遠號。
鎮遠艦爲右翼，其後是來遠號，經遠號，光甲號和超勇號。
另外還有魚雷艇左一，左三，右一和福龍號在附近遊弋。
如此龐大的一支艦隊，縱橫超過五公里，卻只是爲了護送幾艘運兵船，可想而知，在戰鬥準備上，北洋水師已經謹慎到了極點。
不出港則以，出港必是所有主力艦抱團。
蒸汽動力的戰艦啓動很慢，再加上陣型排列耽誤的時間，以至於兩個小時之後艦隊才進入巡航階段，開出去不足二十公里。
丁汝昌站在甲板之上，望着遠處茫茫大海，任由海風吹拂。
“軍門大人？”管帶劉步蟾安排好艦隊航行事宜，也來到甲板上，和丁汝昌並排而立，問道：“要回航了，怎麼軍門反倒更顯憂思了呢？”
“艦隊一日不入威海衛，老夫一日不得安心啊！”丁汝昌長嘆一聲，說道：“子香，你說這一次出海，我們會不會碰到日本的聯合艦隊？”
“碰到又如何，日本彈丸之國，又不是西洋列強，難道還真敢挑戰我大清國赫赫天威不成？”劉步蟾冷笑一聲，說道：“我北洋水師可是亞洲第一艦隊，兩艘鐵甲艦就是在西洋人眼裏，也是國之重器，其實小日本那些三四千噸的快船可以抗衡的。他們不來則罷，要是敢來，定將他們徹底擊沉！”
“中堂大人嚴令，莫要輕啓戰端！”丁汝昌還是有些不放心，嘆道：“七千噸級的鐵甲艦，聽起來威風八面，可是老夫聽聞，西洋的英吉利已經開始建造一萬五千噸級的鉅艦了。”
“這我知道。”劉步蟾點點頭說道：“致遠艦總管輪鮑爾斯年前回國，曾經見過那種鉅艦，英吉利人稱之爲君權級，一艘鉅艦上就安裝有四門343毫米巨炮，十門152毫米速射炮，僅從火力而言，一艘就相當於北洋艦隊一半的火力。而且，聽他們說，英吉利一口氣就建造了八艘！”
劉步蟾的表情有些落寞，不自由的搖了搖頭。
“子香，你是眼饞了吧？”丁汝昌笑了笑，說道：“作爲海軍，誰不想在那樣的戰艦上戰鬥。可想想我們的海防經費，早就捉襟見肘了。一門343毫米巨炮就要十多萬英鎊，我們買不起啊！”
“小小的英吉利，人口不足我大清的十分之一，竟然擁有如此強悍的工業實力！”劉步蟾感慨的說道：“還有小日本，他們的天皇竟然號召全國人捐款購買軍艦，他們的天皇還爲此縮減了飲食開支。要是我們……”
“子香，慎言！”丁汝昌咳嗽了一聲，說道：“中堂大人已經盡力了，我們要體量中堂大人的難處啊！”
劉步蟾長嘆一聲，擡頭向遠方眺望。
突然，劉步蟾眉頭皺了一下，說道：“丁軍門，前方怎麼霧氣昭昭？今日晴空萬里，不應該啊？”
丁汝昌順着劉步蟾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發現在遠處的海平線上，出現了一片霧氣。
“不對，這不是海霧，這是……”丁汝昌的表情驟然嚴肅了起來。
恰在此時，右側四百米左右，並排航行的鎮遠艦瞭望塔上，旗語兵正衝着定遠艦方向瘋狂的揮舞旗幟。
“嗚……”定遠艦上的旗語兵突然吹響口哨，驚慌的大聲喊道：“發現不明身份的艦隊，方向東南，距離十七海里！”
“艦隊！”丁汝昌頓時大驚失色，喊道：“立刻觀測，報告艦隊數量，噸位，以及所屬國籍！”
兩分鐘之後，定遠艦瞭望臺上的觀察兵也傳來信號，不斷將觀測到的內容傳下來：“大艦隊，至少十艘戰艦，正向我們筆直衝撞過來……吉野號，那是日本的吉野號！”
吉野號！
丁汝昌的心頓時一震，敵人終於來了！
四更結束，如果不出意外，明天往回趕！但願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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