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
諸伏景光原本給九十九清祐準備的帽子是個淺藍色的絨線帽,腦袋後面墜着一個毛絨絨的白色小球,和九十九清祐非常搭。但是降谷零卻說“這個顏色在白色的雪地裏根本看不清”,把淺藍色的帽子換成了非常顯眼非常亮麗的正紅色。
現在並不會滑雪的九十九清祐把滑雪板當作雪橇從山坡上往下滑,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並排慢悠悠地跟在他附近。
“我覺得奇怪的是,上森和新崎議員似乎很在意陣平和萩,新崎議員在看見我們的時候,好像很滿意的樣子。”諸伏景光擰着眉道。
“新崎議員倒是和我說‘組織裏能力突出的新人就是你們兩位吧’這樣的話,不知道他的滿意是從組織的角度對我們的能力感到滿意,還是因爲來的人不是陣平而覺得滿意。上森修的那句話實在是太奇怪了。”
“比起想要得到‘那兩位警官爲什麼沒來’的答案,我總覺得他是想要提醒我們什麼。”
“啊,清祐可能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很堅決地讓陣平不準過來。”
“但這樣的話,到底是爲什麼呢可是不管從哪裏看,都不像是要針對陣平或者萩的陰謀。”
“這種走一步就被謎題困住的感覺真是有夠令人不快的。”
他們還沒討論出結果,那邊九十九清祐卻出了點小意外。
他好像看到了滑雪道旁邊的什麼東西,被吸引走了注意力,轉頭盯着那個方向看的時候,滑雪板稍微轉了個方向,和前進的路線形成了一個角度,摩擦力驟增。
降谷零挑的紅色帽子真的很顯眼,他眼睜睜地看着九十九清祐撲倒在雪地上摔得暈頭轉向的,因爲慣性還在沿着斜坡往下邊滑邊滾。
九十九清祐懵懵地從雪地裏爬起來的時候,降谷零剛好趕到他身邊。
沒想到他會在這個時候停下,因爲剎得太急而掀起的雪像瀑布一樣兜頭灑在九十九清祐的身上,差點又把他埋進了雪裏。
諸伏景光停在了另一邊,忍不住“噗”笑出聲。
“嗚哇,抱歉抱歉。”降谷零趕緊把他帽子上的雪拍下來。“怎麼樣,沒事吧?”
九十九清祐捂着鼻子抱怨:“雪都吸到鼻子裏去了。”
他就像是因爲貪玩摔進雪堆裏的小貓,毛上掛滿了雪,被鏟屎官一點一點的打理乾淨。
諸伏景光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檢查了一遍,幸好並沒有受傷。
“剛纔看什麼那麼入迷呢?就算是在雪地上,摔跤也是會痛的,萬一扭到腳就不好了。”
九十九清祐說:“只是看到了一隻長得很特別的鳥而已啦。”
“鳥?”
——
降谷零體內的sync42只是藥效被壓制住了,並沒有被完全處理掉。在晚上的時候,那種血液翻滾的感覺又一次席捲而來。冰冷的雪地倒是能讓他感覺好受一些,於是他大半夜地披上外套出了旅館。
果然還是有點太勉強了,原本還以爲可以撐到回去的那一天,竟然在第一個晚上就深受其影響。
降谷零的呼吸有些急促,喘出的氣在空氣中凝成白霧。雪地反射出的月光讓這裏的夜晚比平時更亮一些,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因爲傍晚的時候下過一場雪,一直下到了夜裏,所以雪地上滑雪板和腳印的痕跡已經被完全掩蓋了,只有旅店門口有幾串凌亂的腳印。
習慣性收集信息的降谷零分辨出其中從廚房後門出來、進入大門中的旅店老闆的腳印,住在樓上的一家三口出來拍照片時的腳印,以及諸伏景光和他在睡前檢查周遭環境時留下的一圈腳印。
還有人出了旅館到現在還沒回來
降谷零突然一頓。
這是九十九清祐的腳印,他的腳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在腦中快速地捋了一遍九十九清祐的動向。
在滑完雪之後他們就回了旅店喫飯,因爲老闆說今天是打掃溫泉的時間,泡溫泉要等明天才可以,所以他們就在室內一起看了一部電影。電影結束後就已經九點多了,九十九清祐或許是玩得累了,打了個哈欠,諸伏景光便提議洗漱睡覺。
這期間沒有半點異常,九十九清祐甚至都沒有離開過他們的視線。那麼只有可能,他在回房間後又出來過。
他出來做什麼?是新崎宏史偷偷又找到了他,還是他白天的時候注意到了什麼事?
降谷零急匆匆地回到旅館內,踩在受潮了的木製地板上發出的吱呀聲吵醒了睡眠很淺的諸伏景光。
他似乎一直做好了應對特殊情況的準備,穿的衣服也是套上件外套就能出門的打底衫。
“怎麼了?”怕吵醒旅店裏的其他客人,他小聲地問降谷零。
降谷零的臉色很差,他沒有回答,但是推開的門給了諸伏景光答案。
九十九清祐的房間裏空無一人。
“彆着急。”降谷零也不知道是和自己說還是在和諸伏景光說,“讓陣平查定位,一定要找到他。”
——
降谷零打電話給松田陣平的時候,九十九清祐正往白天他們滑雪的那個區域。
新崎宏史給他的那張紙上確實是有關他父母的情報,並不是很具體,但其中的一個線索讓他不得不到這個地方來。
這就像是爲他挖的陷阱,連僞裝也不屑於僞裝,大剌剌地放在那裏等着九十九清祐去踩。
雖然四周都是白茫茫的雪花,缺少戶外經驗的九十九清祐連東南西北也無法分清。但綿綿不絕的“滴滴”聲像是指路標一樣,把他引到了目的地。
那是一個正在倒計時的炸彈。
九十九清祐明白過來,就是因爲這個東西,所以上森醫生纔會提起陣平和研二。
知道松田陣平這個時候絕對在和降谷零通電話,九十九清祐沒有再浪費時間,直接撥通了萩原研二的通訊號碼。
電話才響了一聲就被接通,那邊傳來萩原研二焦急的聲音:“清祐!你現在在哪裏?”
松田陣平在他旁邊,也大聲地對着手機吼道:“你這傢伙大半夜的在做什麼啊!”
“研二。”九十九清祐沒有回答他,反而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用晶振計算的延時炸彈上的計時器,連接的紅線和藍線要剪哪一根?”
萩原研二一愣,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現在恐怕不是問“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九十九清祐那邊有一個定時炸彈——得出這個結論後,萩原研二的腦中立刻閃過了無數種解決炸彈的方法。“計時器還有多久?”
“唔。”
“還有多久?”
“五分三十二秒,三十一,三十”
“清祐,不要慌張,聽我說。”萩原研二的聲音異常的鎮定,裏面好像有一種特殊的安撫力量。“往山坡上方跑,立刻、馬上!”
他沒有見到炸彈,不知道炸彈複雜程度如何,威力如何。但是如果在雪山上爆炸的話,引起的雪崩纔是最可怕的。
“不行噢,研二。”九十九清祐的聲音卻很平靜,“這裏不可以被炸掉。”
萩原研二緊緊地抓着手機。但他沒有問爲什麼,轉而思考起了指揮九十九清祐拆彈的可能性。“藍線和紅線只是使用導線的顏色差別而已。你先把定時器拆下來,可以做到嗎?”
九十九清祐那邊傳來金屬片摩擦時的刺耳的聲音和一聲接一聲的倒計時,但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卻只能聽見九十九清祐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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