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再見，機械之城
亞當冷笑一聲，身上的橙紅色流光凝成長矛，朝着蘇言直刺而來！
斜愣裏突然揮出一隻拳頭，將流光凝成的長矛擊潰！
康從她的身後走了出來，看了她一眼，“不用擔心穆飛，羅利在照顧他。”
“你也要和小蝴蝶一樣背叛我嗎？可笑，自身都難保的傢伙。”
只要是巴澤爾製造出來的人形擬態，在它收回機械之力後，無一例外的都會自主潰散。
它志得意滿的等了一會兒，躲過蘇言揮過來的長槍。
…康並沒有如他所料的開始消失。
“…怎麼會，難道…”
“對，你想的沒錯，”康的手掌爆出一陣寒霜，直衝亞當的脖頸揮出！
“應該說…機械就是機械，永遠不會動人的腦子？作爲你的刀藏了這麼久，在你臨死之前，也該讓你知道真相。”
看着亞當難以置信的眼神，康繼續說着。
“第三次考驗我反融合了羅利，消失的是它，用你的話說，我應該就是…機械人？爲了騙過你，巴澤爾大人又重新捏出了一個羅利。”
劇烈的失重感襲滿全身，亞當感到靈魂被重重的摔進軀體，大腦瞬間的恢復了意識，可是四肢還像灌了鉛一般沉重。
“不可能！巴澤爾已經死了，怎麼還會有意識！就算他有意識，他的記憶我也應該都有！”
在它因爲巨大的驚愕而鬆懈的時候，另外半張臉掙扎着探出了半個頭，一個全然陌生的聲音在尖叫：“蘇言！快！殺了我！”
“殺了我，就現在！”
“快啊！”
蘇言不緊不慢的舉起槍，衝着那個扭曲的頭顱連扣三下扳機。
她的子彈軌跡對亞當來說就像是電影卡幀一樣，十分緩慢，它只要略一側身就能躲過，可是那半個頭卻往子彈那邊拼命掙扎着，直直的撞了過去。
這真是…太詭異了。
它的脖子以上，一半是隻有一個空殼的臉，另一半已經抻出了一個頭顱，就好像…那個頭顱是硬生生被人澆上熱油，再放進零下幾百度的冰水裏，製造出了半個人頭模具。
現在模具裂開了，露出了裏面被澆灌的面目猙獰的頭。
子彈打進那個頭顱裏，鮮紅色的血液噴灑出來，亞當用胳膊捂住彈痕，強烈的瀕死體驗讓它恍惚。
抻出的頭顱已經抑制不住的笑出聲來：“一百年了…莎柏琳娜終於送來了一個聰明的勇士！”
天知道他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它是趁他沉睡的時候吞噬掉他的，爲了製造出更多的人形擬態，保留了他一半的腦子。
融合時劇烈的疼痛讓他從睡夢中醒來…這纔有機會和它作鬥爭，在莎柏琳娜的幫助下，他以現在的樣子在它空蕩蕩的腦殼裏多活了百年多。
代價是…不能放棄求生的念頭，所以他天天忍受着融合時的痛苦，那半張臉始終是猙獰的表情。
康是第一個反融合擬態的人類，他的經驗給了他啓發，讓他得以恢復那半邊的大腦，獨立出自己的記憶和意識。
事實上，新金屬雖然不死不滅，但是必須依附於人類才能存活，如果他不在了，亞當就是一攤沒有意識的金屬，就是一隻正在休眠的寄生蟲。
蘇言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虛影，她的長裙已經陳舊，眼底還殘留着上個世紀的滄桑：“巴澤爾大人！”
他的意識已經模糊，但還是微笑的看着衝他跑過來的姑娘：“辛苦你了，莎柏琳娜。”
亞當已經不足爲懼…
老宅的大家可以恢復正常的生活了…
聽到巴澤爾大人的這句話，莎柏琳娜的眼淚瞬間就流下來了，她喉頭滾動了一下，想說些什麼，卻只能發出低低的嗚咽聲。
生命到底有多脆弱…
在她被西幽禁在小屋裏時，恐怖遊戲將她拉進了白色房間，一遍遍的生死輪迴中，她的心智不斷強大…西看着她的眼神越來越驚恐，幽禁的對象調了個個。
她藉助不同的道具拆解了西，發現了先生給她的提示，可彼時情況已經發生…
亞當對她諸多防備，西不過是個幽禁她的藉口。就算西已經成爲了她，她還是出不去這個門。
再一次前往白色房間時，她主動提出了替主神開闢副本的想法。
…她成爲了機械之城的裁決者安娜。
蝴蝶僅剩的那顆頭顱也消散了，空氣中，廢墟里，熔爐裏…所有的橙紅色流光都衝着亞當席捲而去，將它團團包圍。
它就像是一枚近百丈高，被裹在蠶蛹裏的蠶，呼吸之間滂沱的氣息讓人心驚。
不知道蠶蛹孵化出來又是個什麼樣的怪物…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一團血肉模糊的碎肉被蠶蛹吐了出來，在所有人緊張的目光中，它縮成了米粒大小，掉在了地上。
“巴澤爾大人！”莎柏琳娜的虛影朝着那一團碎肉衝了過去。
他永遠不會迴應她了，地上…只有一顆湛藍色的眼珠靜靜的看着她。
…
那粒蠶蛹中蘊含着這個小世界所有的新金屬，實在是太過危險，莎柏琳娜將它放到了蘇言手中。
蘇言就那麼靜靜的看着她，恢復過來的穆飛跟在她的身後，莎柏琳娜把種子交出去之後，也靜靜的看着蘇言。
坍塌的老宅前，莎柏琳娜捧着一攤碎肉，蘇言手裏拎着長槍，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注視着彼此。
過了許久，莎柏琳娜終於忍不住開口：“如果您能見到主神，請替我謝謝他。”
蘇言盯着她看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莎柏琳娜釋然的笑了：“機械之城的副本要崩塌了，你們快走吧。”
“…那你呢？”
“只有每個世界的裁決者死去，這個世界纔會消失…你竟不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
蘇言揉了揉眼角，把手遞給身後的穆飛。
他上前一步，單膝下跪，吻在了她的手背。
隨後站起身來，衝她眨眨眼，乖巧的站在她身邊。
“好的，王。”
您劍之所指，亦是吾心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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