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劍，斧子，刀，飛鏢……
還在地上躺着的不多，明顯是被挑剩下了。
徐子言猶豫着自己到底要不要拿，嶽闕卻已經扛了斧子，又拿了刀。
將後者塞進了徐子言的手裏，他說：“這種軍用匕首應該也在你們平時的上課單位裏吧？你拿着這個比較順手。斧子太沉了，不過攻擊力高，我扛着就行。”
他說的十分自然，就好像早就已經做好了這種準備。
徐子言其實有點想要拒絕。
但是擡眼看向前方道路上的殘肢和血跡，他抿了抿脣，沉默着收下了刀。
“你現在先拿着這個，我總覺得咱們再往前走不了多久，會有可以給咱們換的武器出現的，”嶽闕臉上仍然掛着淺淡的笑容，似乎對路上的一切都視而不見。
徐子言不知道他是怎麼鍛煉出來這麼大的心的。
可他知道，他根本沒有辦法做到像嶽闕這樣，把眼前的一切當成一個遊戲來看。
再往前跑，原本還能當做是城市馬拉松的賽道，就已經變成了一段通往地獄的長途。賽道上流落下來的東西，也從一開始的鮮血斷肢，變成了屍體，還有一些苟延殘喘卻仍然不放棄的往前爬行的重傷患者。
嶽闕說的確實沒錯。
在那些屍體和傷患身邊，他們確實看到了很多的武器。只不過那些武器徐子言沒有興趣去撿，嶽闕又分明是更喜歡他手裏的斧子，因而兩人也只顧着往前跑，並沒有做任何的停留。
“現在咱們已經跑了二十分鐘了，超過的人一共有十八個，”嶽闕在身邊給他抱着數據，然後掰着手指頭，悠哉道：“前面應該還有三十多個人，真希望他們能早點兒互相解決一下，也省的我去費勁兒了。”
對此徐子言沒有給予任何迴應。
兩人又往前跑了一會兒，周圍鮮血淋漓的屍體很久都沒見着了，反而是隔了幾百米的距離，前方接連的出現了三具被子彈打死的屍體。
一個是打中了腦袋，一個是打中了胸口，還有一個身上中了三次，似乎是因爲一下沒有打死，又補了剩下兩qiang。
徐子言從看到第一具屍體的時候，就已經條件反射似的忍不住過去檢查了一下。等到了第三具之後，他才終於開口，緩緩說出了自己的判斷：“是左|輪打出來的，致傷的距離很近，幾乎是直接懟着打的。所以可以判斷這應該是個新手。子彈一共打出來了五發，如果沒有補充彈夾的話，他手裏應該最多還只剩下一發了。”
“只剩下最後一發的話，咱們是兩個人，他也不可能同時解決的了，”嶽闕說，“況且還不知道這最後一發用沒用在別人身上，我覺得不用擔心。”
徐子言點頭，心裏卻並沒有放鬆多少。
兩人就這樣又往前跑了一會。
嶽闕突然低低笑了一聲。
徐子言擡頭。
只見在他們不遠處的前方，那個哥特式蘿莉正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她的右腿似乎是受了點傷，正不停地往下滴落着鮮血。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回過頭來。
臉上的妝已經在淚水中模糊了一片，黑紅的色彩渲染開來，一時間是比路上看到的那些死人還要恐怖幾分。
徐子言被她這模樣嚇了一跳。
卻沒想到那個女孩兒看到他們之後，反而是一臉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然後瘸着腿往邊兒讓了讓，一邊磕磕巴巴道：“你、你們過去吧，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
徐子言肯定是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
嶽闕倒是笑而不語。
兩人保持着之前的速度跑過女孩兒身邊。
就在錯身的剎那，嶽闕突然把斧子從肩頭掄了下來。然後就聽“鐙”的一聲刺耳的噪音響起。徐子言眉頭一皺，只見火光擦過斧頭，又迅速一彈，一道銀光直接打穿了女孩兒的肩膀。
徐子言瞪大眼睛。
嶽闕的聲音冷冷響起：“我早就跟你說了，在這個世界裏，對別人的寬容，就是對自己的心狠。你不想傷害他們，但是沒有人不想傷害你。當然，除我以外。”
好歹是做了這麼幾年的警察，剛剛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麼，不用嶽闕解釋，徐子言自己也看得出來。
女孩兒手中的qiang已經在子彈反彈打進肩膀的同時掉落在地，她自己則是後退了兩步，然後跌坐在地上，用一種看着地獄惡鬼一般的眼神兒，驚恐的看着步步朝他逼近的嶽闕。
當然，在此時此刻，嶽闕於她而言，也確實是真的“地獄惡鬼”沒錯了。
“言言，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這纔是這個世界真實的樣子，也是我真實的樣子。”
嶽闕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人已經走到了那個女孩兒面前。
手中的斧子被舉到的天空，然後毫不猶豫地狠狠斬下。
“咔嚓——”
鮮血飛濺，染紅了嶽闕的衣褲。
徐子言就立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塑一般，安靜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說不出來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情。
只是胸口很悶，無法挪動步子，也無法錯開視線。
所以就這樣，他眼睜睜的看着嶽闕又在那個女孩兒碎裂的屍體上補了兩下。次次都是用盡了全力，也次次都能直接將砍中的部位從-->>軀幹上斷開。
等做完了這些，他纔將斧子往地上一杵。
擡手抹了一把自己臉上被噴濺上的鮮血，然後回頭，朝徐子言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這笑容真是像極了恐怖電影的見鬼場景。
但是可悲的是，徐子言發現自己並沒有害怕，也沒覺得厭惡。
嶽闕就這樣一身血的走回到他身邊，然後歪着腦袋看了看他，開口笑道：“怎麼，害怕了啊？”
徐子言搖頭。
轉身繼續了他的長跑。
嶽闕就跟在他身邊。
跑出去了一會兒，徐子言問道：“如果她剛剛沒有開qiang打你，你還會殺了她嗎？”
“會，”嶽闕說，“或者說，其實她會攻擊我，反而是在我預料之外了。一開始的時候我就跟你說了，這次我既然其實用了眼睛，肯定是得拿到積分纔行。不過也算我福大命大，正好意外的攔下來了那一下攻擊。要不然誰死，可就說不定了。”
徐子言點頭。
嶽闕又問：“是覺得我剛剛做的不對？”
徐子言沒有吭聲。
嶽闕說：“其實你這樣想啊，就算我剛剛不殺她，她跑不到前十，本來就是死路一條。況且她也並不是什麼好人，殺人者就得做好被殺的準備，你說是吧？”
他這話說的理所當然。
也不知道究竟是在說給徐子言聽，還只是爲了說給他自己來聽。
嶽闕身上血腥的味道，並沒有因爲周圍開闊的環境而飄散。反而因爲兩人貼得太近，那腥臭的氣味一直不停的衝擊着徐子言的鼻腔。
片刻，徐子言突然笑了。
嶽闕問他：“在笑什麼？”
“沒什麼，”徐子言搖頭，目光中卻帶上了些許的迷茫和癲狂，他說，“我只是突然發現，我似乎也快被同化了。”
因爲此時此刻。
他根本沒覺得嶽闕剛纔做錯了什麼。
後者似乎也並不介意他這麼說的原因，只是愉快地勾了勾嘴角，點頭道：“那看來下一場遊戲的時候，我可以給你買一雙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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