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弥子换上一身白雏菊吊带裙,戴上遮阳帽,在玩家面前转了一圈。大大的柔软裙摆轻飘飘落下时,女性邀請的话语也随之落下。
“今天的云朵很漂亮,要不要去看看海?”她扬着柔软的笑脸,语气期待。
玩家翻报纸的动作不变,冷静而客观地指出事实:“今天是节假日,而且现在是夏天,东京附近的海应该都是人满为患。”
“那去郊外散步也行,不一定非要是海。”弥子神情不变,手背在身后,上身微微前倾,巴掌大小的脸颊因为角度显得有些幼态,“只是想和你一起出去走走嘛。”
七海建人合上报纸,露出的面容上有几分淡淡的笑意:“只是走走嗎?”
弥子如实回答:“還有约会。”
“你倒是越来越孩子气了。”七海建人随意地感慨一声,轻轻道,“又不是青春期热血上头的青涩小孩,连约会都要紧张。”
虽然這么說,還是利落地准备好出门事宜了。弥子撇撇嘴,嘟囔道:“我才沒有,你個口嫌体正直的。”
七海建人正好听见她說這句,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低沉的声音透着些无奈:“我說我自己呢。”
弥子眨了眨眼,才反应過来他话下之意,脸蹭地红了,捂着头小跑躲开:“别破坏我发型!”
见到她紧张了的样子,七海建人才停止了一直抚摸着婚戒的动作,胸口的悸动也渐渐平息下来。
像正常恋人一样的散步约会,因为早早结婚的缘故,他们好像還沒有做過。
[目前好感
玩家:38
角色:90]
近郊附近避暑的地方人也很多,但是弥子和玩家去了另一條偏僻的小路,一路上倒也沒碰见什么人,弥子心满意足拍了很多风景照。
天上的云朵她也拍了很多。
“软乎乎又白白的,跳上去会不会被弹起来啊?是不是還能咬一口?”她心情很愉快,异想天开說道,语气還算沉稳,尾音却止不住的上扬。
十分“巧合”的,附近一家杂货铺裡,摆着大大的“内有棉花糖机”的招牌。
玩家瞥了眼招牌:“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买瓶饮
料。”
弥子头也不回朝他挥挥手,继续拍着云朵。玩家环视了一圈,沒发现什么我危险才走来。
他一离开,几個勾肩搭背的男性就“恰好”贼眉鼠眼地蹦了出来。
略過一系列俗套至极的流程后,還在杂货铺的七海建人耳尖地听见了妻子的求救声,二话不說冷了脸赶回去救人。
递给妻子棉花糖,将那群嘴裡不干不净骂骂咧咧的流氓揍了一顿之后,七海建人以为就此结束,却沒想到只是個开端。
在第三次以她的丈夫身份拒绝陌生男性的邀约后,七海建人总算体会到自己妻子的容貌招惹的麻烦。
“……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弥子语气不安,后知后觉感到了愧疚似的低下头,“上次也是,這次也是……果然,我行事還是太招摇了,以后還是少出门吧……”
“沒必要把别人的错怪到自己身上,”七海建人皱着眉表露出不赞同,以客观的语气正色道,“如果容貌過盛也是罪過,那贪图美色更罪无可赦。以你的容貌来看,世界上岂不是沒有无罪之人了?”
弥子露出了错愕的视线。
七海建人這才意识到自己說了什么,眼神微微漂移一瞬,又认真道:“会因为自己妻子美而感到麻烦的男人,不是眼瞎就是沒有责任心,我自认我還是和這些不沾边的,所以——不用担心,不管有多少麻烦,我都会替你挡下。”
“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目前好感
玩家:38
角色:92]
“……”
弥子害羞似的低下头,内心却不情不愿给玩家的好感加了两点。
……糟糕,又失误了。
說到底,也许七海先生和正常玩家不同,更加考虑现实,可能更会因为现实性麻烦而選擇干脆放弃。可他的责任心和正常玩家不同,如同现实裡一样令人安心也令人气馁。
在沒有前面的铺垫下,七海先生是不会因为這种事就放弃的吧。
所以,這個计划——大失败!
弥子觉得自己的方向开始走岔了。在沒有清楚的了解七海先生的性格情况下,她擅自猜测七海先生的反应,完全就是无解情况。
稍微回忆一下上一次附身的情况,就能明白這件事了……她這简直是犯了致命
错误!
弥子认认真真反思后,退出了游戏。這一次她沒有急着再进入,而是耐心地把之前的经历全部回忆了一遍——也许因为系统做了什么手脚,明明记忆力不算很好的她,這次居然能记得清清楚楚。
为此她用去了整整一天,难得连上课都沒有认真听讲,连吃饭的时候都在念叨。
她的表情太专注,时不时還写写画画,让不少同学都以为她在思考题目。包括她的好友、被神眷顾的完美美少女照桥心美都体贴地沒有去打扰她。
而唯一知道真相的某人:“……”
不、其实你压根不用思考的,也不用扮演什么,做自己就好!
完全不需要花心思啊!
弥子一无所知,耐心细致地做出了一份超详细性格分析,然后策划了种种方案,搜集了种种夫妻不合家庭不和的资料。
连系统也看不過眼,委婉地出声劝道:[這不是考试,你按自己平时相处方式和玩家相处就好,失败了也沒事。我們可以换個任务对象。]
弥子顿了下,慢吞吞道:“哦。”
然后又继续分析起来。
晚饭過后,她早早回了房间,带着满脑子的家庭伦常狗血戏,再次信心满满进入游戏。
這個状态就仿佛立了什么巨大flag,好像比上次出师不利更加恶意地嘲弄她似的,游戏再一次、脱离了计划一路朝着he结局走。
先是最经典的婆媳关系。
计划還沒开始实施,就被七海妈妈一句轻描淡写的“阿拉,真是個不错的孩子,建人以后就交给你了,有什么委屈直接說就好”弄的急转直下,然后又在长期的分居状况裡胎死腹中。
压根不怎么和婆婆见面,也不怎么联系,哪来的婆媳关系不和?婆媳,pass!
沒关系,還有接下来的经典金钱纠纷!
千满可是艺伎,還是艺伎中的绝色,平时吃用的开支就不是小数目,指名的费用也是高昂地不可思议。
虽然一开始,刚刚退休时因为她還有以前的储蓄看不出来,可是相处了一段時間后,储蓄也用完之后,自然是需要身为丈夫的玩家负担的。
虽然玩家无论哪份工作工资都不低,加上弥子属性的“善解人意”,平时财政倒也正常运转。可是一向“乐观
”又是艺伎的弥子,对财政自然不敏感,在相处久了之后,开销也渐渐加大,自然很正常吧?
如果這個时候急需用钱……
实施计划后,弥子静观其变。
如其所料的,在逐渐感受到养家糊口的压力后,七海建人渐渐接受了原本坚决拒绝的加班,回家的時間越来越晚。
一般的妻子可能会抱怨,但弥子不会。无论是属性還是自身的愿望,越疏远弥子反而会越满意。甚至還十分妥帖地等待对方、为对方准备好热气腾腾的美味饭菜。
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時間后,弥子终于败下阵来。
——是的,是弥子。
七海建人接受了自己最讨厌的加班,每天带着满身疲惫地回家,却始终一言不发,也始终未抱怨過。
只是亲近的時間变长了。
工作了一天、疲惫不堪的男人在温馨柔软的家裡剥去了冷硬的外壳,时不时会露出脆弱的一面,做出突然拥抱之类的亲昵行为。
像是一向疏远冷淡的野猫露出了柔软脖子和肚皮,喵喵地低声叫着請求抚摸。
這被游戏系统判定为亲近、默认加好感度的行为让弥子很快支撑不住——再這样下去,好感度满了游戏就结束了!
弥子后知后觉自己的行为给家庭带来了多少负担似的,逐渐减少了开支,也开始了向杂志社投稿、去屋形帮妈妈桑培养新来的实习生之类的补贴家用的方式。
這样一来,平时的時間也减少了,玩家一开始对她无聊或者被纠缠的担忧也减削了。
总而言之,一切皆大欢喜……除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弥子的心情。
在经過這些事后,她花了一定的心理建设,才振作起来继续努力。
婆媳和金钱都不行,那相性好的出奇、性格也都很好的夫妻之间最大的矛盾,只有孩子了吧。
之前事件的影响還沒消,夫妻俩的关系虽然更好了,相处時間却变少了。這样的话,那,想要個孩子……也正常吧?
虽然她自己本身对孩子之类的事其实是有点抗拒的,但以现在這個情况来看,這也能這样了。
其实对這個领域完全不熟悉,弥子鼓足勇气向玩家提出“想要一個孩子”的請求后,得到了对方皱起眉的质问。
“第一、我們短期的空余時間不算多,要孩子的话,孕期照顾問題、孩子未来的养育和成长問題都很多;第二、养一個孩子是很费钱的,怀孕期间的营养费、住院费之类的,孕后的奶粉钱、玩具费之类的,开销都很大,而我們现在的储蓄并不算多;第三……”
玩家停顿了一下,视线直直撞過来,“对身体素质也有一定要求,并不是我們說要就能要的。”
弥子哑口无言。
却又暗自窃喜。
人设让她說不出“如果我就是要一個孩子”之类的话,表情也变得纠结。女性绞着衣服,面色犹豫又复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七海建人再度提问:“你真的想要一個孩子嗎?”
弥子沒有回答。
這就她的回答。
她内心還松了一口气,正准备降低好感度,就听玩家忽然說:“我知道了。”
“虽然這确实很冒险,也不符合我一贯作风,但——我們的孩子,我也很期待。”
“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尝试一把。接下来我会戒烟戒酒、也会努力工作,”七海建人平静地說完后,忐忑地、极浅地笑了笑,“为了新的生命。”
弥子:“……”
完、蛋。
在被快进了一次又一次、基本上是眨眼间就到来的一年后。
“辛苦你了。”玩家满意而怜惜地坐在床边,一手托着孩子,一手揽着她的背,“這個孩子很健康哦,而且和你长得很像,以后一定是個漂亮的女孩子。”
“……长得漂亮也不一定是好事,女孩子比起外在内在更重要吧。”弥子木然地、不抱希望地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像我的话,以后麻烦肯定不会少的吧?”
玩家听到像是在安抚并给予她安定感似的,偏高的手温透過一层薄薄的衣物,有力地传达到她的脊背上。从她的视角裡,還能感受到男人胸膛略显激动的起伏。
“阿弥,”說出口的声音有点哑,他顿了下,喉头微动,轻笑一声才继续倾诉着他的内心,“你从来都不是麻烦。就算遇见了一些不好的事,那也是上天对我的考验。只有顺利通過這些考验,我才能更接近你的内心,才能更成熟地面对我們的未来。”
“
如果不是這样,我想我也不会发现,我有多喜歡你。”
一向克制的玩家难得說出了“喜歡”這样直白的话,因为鲜少告白,他羞窘地耳尖甚至都红了一块。与此同时,属于npc弥子的好感度正式随着這句话达到了满值。
[目前好感
玩家:42
角色:100]
[游戏结束,恭喜您达到he结局,請问是否进入后日谈?]
在玩家听到這样提示音时,弥子也听到了系统的单独提示。
[一周目游戏失败。是否进入第二周目?友情提示,如果選擇否可以放弃這個任务对象,开启下一個任务对象。]
看了眼玩家棱廓分明的冷硬面容上的笑意,弥子深吸一口气,脱出游戏:“……放弃的话,我会有什么惩罚嗎?”
[沒有。]
失败一定会有相应的惩罚。既然這個代价不是她出,自然是有人替她承担了……
弥子回忆起最初“附身”时感受到的无力,忍不住再度咬起指甲,在虎牙和偏软的指甲的互相碰撞的细小声音中,逐渐冷静。
“我要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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