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 82 章
“如果是七海先生這样的长相,我要是见過,沒道理认不出来。”吉野弥子戳了戳脸颊,半认真半开玩笑地道,“但是很遗憾,我似乎并沒有见過。虽然有点熟悉感,但我想這只是对大部分池面都会有的感觉吧。”
七海建人顿了几秒,将手抵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這种玩笑還是少开,尤其是对年长一点的,不适合。”
“那对年纪一样的就可以說嗎……哈哈哈,开玩笑的啦,别介意别介意!”
吉野弥子边走边转身,然后似笑非笑地望過来,轻巧的把問題推過来:“說起来,七海先生以前认识我嗎?明明看您之前的语气,并不是很喜歡說教的类型吧?”
“啊,难道說,因为我……因为遗产的事,七海先生一直都很关心我嗎?”
七海建人微微皱起眉。
他总觉得面前的少女状态实在有些违和,仿佛为了应付他故意装出這样一副样子的。
還是在不安嗎……
七海建人在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
“很抱歉,”面对這個刚刚满十八岁,对他而言還完全可以說是女孩的少女,七海建人并沒有以年龄压人,反而很直接又很诚恳地道了歉,“我可能管的太多了。”
這下是吉野弥子有些不知所措了:“不,并沒有,我很高兴……”
七海建人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眼睛裡快速地闪過一丝笑意,随后便陷入了沉默。
从今天零点的时候,他就开始苦恼,到底该怎么告诉這個女孩一切。
或者說,应不应该告诉对方一切。
几年前,他正式离职之前,有段时间不见的前辈很突然地出现,然后拜托他打理一份资金。
看着原本老好人性格的前辈一副噩梦缠身的消瘦状,正准备离职的七海建人在仔细地观察過后,怀疑前辈可能是被诅咒了。
但是当他隐晦地提到“诅咒”相关的词汇之后,前辈立刻就变了脸色,然后连忙道歉。
“真的很对不起,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感觉七海你的胆量应该可以应付,所以……”
面对前辈一下又一下的鞠躬,七海建人连忙把他扶起来:“請别這样……事实上,我马上就要离职了。回到我原本的岗位——实不相瞒,我是一名咒术师。”
“诶?什、什么咒术师?是类似于灵能力者那样的嗎?”
“您可以這么理解,总之是对付诅咒的——不管您信不信,既然现在您走投无路了,不妨跟我說說?死马当成活马医也好。”
“……那就拜托你了!实际上……”
“您是說,這些钱寄托了那個女人的诅咒,不替她打理不行,有所亏损也不行?這种形式我倒是沒听說過……啊,我知道我知道,您沒有說谎。既然這样,那我接受這份合同就好了吧?”
“谢谢你!七海,真的很谢谢你!……”
在那之后,七海建人就成为了那笔资金的管理人。令他惊讶的是,在正式在转交合同上签了名之后,他很快就有种被诅咒的感觉。
而那個咒灵,也在他有意亏损之后现了身。因为只是個普通的三级咒灵,七海建人轻而易举就解决了那只咒灵,甚至沒有用上咒具。
但在无论是眼睛還是感觉都已经祓除之后,七海建人却不知为何对這個咒灵的来历起了兴趣。
前辈只告诉他這是一個跳崖的母亲死前特意为自己的女儿留下的遗产,等女儿十八岁,会有律师找過来要求管理人全部转交给她的女儿。
第一個管理人因为亏了不少,连夜做噩梦,差点被撞死,然后迅速把這笔资金转交给了别人管理。第二個情况也差不多。而七海的前辈是第四個。其余的,什么都沒說。
七海建人根据合同上的认证律所,找到了相关律师询问。又根据情报调查当年的报纸和询问当年的知情人,终于得知了一切真相。
也正是因为這份真相,才让他即使正式辞职了,也依旧尽心尽责地为那個死去的亡灵打理這笔资金。
但令人意外是,原本的诅咒仿佛变成了祝福。他所打理的這笔资金,无论投资什么,這几年来一直顺风顺水,涨了几百個点,几乎沒有跌過。
等到了雇士的女儿十八岁生日這天前,七海建人把那笔资产全部变现,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达到了一笔惊人的数字。对于普通家庭的女孩子来說,這笔钱足够她们一辈子的吃喝玩乐。
但就在成年這天,对方家庭的成员却声称還有一個多月。
七海建人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其中內容——对于收养家庭而言,如果不知道具体的出生时间的话,把收养的日期定为出生日期也很常见。
在问清对方的具体成年时间后,七海建人和律师讨论了一番,最终决定等人成年再正式說明。在此之前,就准备好资金转移的种种手续。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如果他沒有见到对方的照片的话。
那么,也许他就不会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也许他就不会在感觉对方应该起床了之后一大早给对方打电话,也许他就不会对明明只见過一面的女孩說出那样的话。七海建人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
成年人总是会遗忘一些不重要和不想要的记忆的,這是很常见的事。而有时候即使是发生的时候以为比生命還重要的记忆,在时间的流逝中也会逐渐被遗忘,這也很常见。
也正因此,非要去追究個来龙去脉,搞清楚自己忘了什么,其实是完全沒必要的。
只有未成年,精力過剩初入社会的年轻人和无所事事的啃老族才有那個闲心和功夫。
而七海哪种都不是。
所以他本来该迅速把這种事抛在脑后,然后回归本位。继续重复着无趣又繁忙的打工日常,花费一整天等待着每天下班后的自由生活,然后随意地浪费掉,继续等待……
但他沒有。
自从意识到這一点之后,七海建人既沒有像個毛头小子那样急切而漫无目的地寻找,也沒有想自己想的那样无动于衷回归本位,而是做出了令自己都意外的改变。
从每天早上起床会根据天气精心挑选服装,到更准时回家、而回家的第一件事是把家裡打扫的干干净净,他在這种微妙的地方一点点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同事兼好友以为他谈恋爱或者秘密结婚了,学生觉得他每天的心情都好了许多,就连祓除咒灵时都比以前更加认真而迅速……属于七海建人的日常仿佛被什么人介入了一样,成为了共同的日常。
哪怕是去买個面包,店员小姐都会极力推销:“這一款新上市的甜品在女性之间相当受欢迎……”
路過某條街道的时候,提着花篮的少女会羞涩地递一枝花過来:“先生,要买一枝玫瑰送给爱人嗎?”
超市购物中奖的时候,還会有人想用婴幼用品换他中的游戏机:“你有孩子,或者等你有了孩子,這些会很有用的……”
生活处的细节在一点点改变。
而七海建人本人却是最后才意识到的那個。
等他確認自己并沒有中什么诅咒或者异能力,也沒有在睡梦中和哪位女士约会甚至结婚时,真准备给自己雇士的女儿說一句生日快乐或者成年快乐的时候,电话被挂断传来的“嘟嘟”声让他一下子好像被一盆冷水浇了過去。
在维持了那么多天的“变好”之后,七海建人头一次失眠。等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散发出的光芒点燃了天空的那一刻,七海建人才像是充满电的机器,重新动了。
洗漱、挑选服装,按照得到的地址,一大早等候在门口。
然后——
“您在哪裡?”
“……你家门口。”
真是奇怪。
七海建人先把初始资金和投资盈利亏损报表给了吉野弥子,让她可以看一下。为了方便外行理解,他特意做了做了很多简化图,并且标注每一阶段的结果。
吉野弥子看他做的這么认真细致,虽然内心是只想跳到最后一页甚至根本不想看,但還是耐心地看完了所有自己能看懂的內容。
越看,她就越惊讶。
吉野弥子合上最后一页的时候,情不自禁感慨:“您可真厉害。”
“是运气。”七海建人很认真地說,“我想大概是你的母亲在天之灵在庇护着。”
一個能幡然悔悟在死后为了女儿的未来,竟然执念大到附在钱上,形成诅咒。那么,被祓除后的执念化作灵,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继续保佑着這笔资金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想起這個世界各种特殊的能力,七海建人由衷地這么觉得。
而吉野弥子却是移开视线,不愿多谈,只是问道:“照结果看来,這笔资金从今天起全都属于我名下嗎?我怎么处理都可以嗎?”
“理论上是這样的。”七海建人皱了皱眉,“但是我建议你最好存在银行,或者交由可靠的经理人继续进行投资……”
吉野弥子垂着眸子思索了一番,最终還是决定向面前的人求助:“我需要取出三亿,其他的,如果您愿意的话,帮我找個靠谱的渠道捐了吧。”
“……能告诉我那三亿你想做什么嗎?”
“還债,”吉野弥子喝了口调制的奶茶,冷静地解释道,“因为我父亲的缘故,我欠下了一笔债,虽然对方不需要我還,但既然有這個能力,自然還是要還的。”
七海建人眉蹙的更高:“虽然有子承父债的說法,但那是在当事人有经济能力并且双方都认可且签订合同的情况下,你完全沒有必要……”
“我六岁那年,父亲把我卖给了一個封建家族,”吉野弥子轻描淡写地說着,视线却紧盯着对方,“有人把我赎了回来,花了三亿,所以我需要三亿偿還。”
七海建人的脸色沉了下来:“……什么家族?”
吉野弥子双手托住下巴,稍微凑近了点,歪了歪头:“禅院——七海先生,你听說過這個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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