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澤深的生辰
澤深伸手摸了臉,燙得厲害,擡頭去看門外東陵千亦的身影,忽然想到了李樂師兄說的道侶須同枕而眠,於是脫掉了外衣,穿着一身單薄的裏衣鑽進了被子裏。
“澤深?”東陵千亦走進臥房不見澤深的身影,疑惑地叫了一聲,但隨後看到了牀鋪隆起的一團,頓時明白了一切,走過去。
聽見東陵千亦的聲音,澤深忽然覺得羞,拿了被子角遮住了臉,沒有出聲回答。
東陵千亦走到牀前,伸手掀開被子一角,瞧見憋紅臉的澤深睜大了眼睛,於是笑着道,“澤深,如今天色不早了,不能陪你玩捉迷藏,得睡覺休息。”
澤深委屈得眉一跨,撅嘴輕聲地說道,“不,不是玩捉迷藏。”
東陵千亦一邊脫衣裳,一邊問道,“那是什麼?”
澤深羞紅了臉,翻身過去,不再面對東陵千亦。
東陵千亦滅燈,以爲澤深在生氣,於是躺上去便摟住他的腰,輕聲哄道,“好了,澤深,明日再陪你玩捉迷藏。”
澤深轉身躲進東陵千亦的懷裏,頭埋進胸口裏,抓着東陵千亦的衣襟口,小聲道,“不玩了,我長大就不玩捉迷藏了。”
東陵千亦摸摸他的頭,笑道,“那就行了,明日,我送你回青玉峯。”
澤深不說話,他忽然好想問問李樂師兄道侶同枕後要做什麼,總覺得道侶和同門師兄弟是不一樣的,睡覺總要做些什麼的,不然就一樣了。他不想做千亦的同門,是想做道侶,要不一樣的。
半夜,東陵千亦聽見哭聲,睜開眼發現是澤深在哭,於是把人摟緊了,忙哄着道,“澤深是不是做噩夢了,不怕不怕。”
澤深抽噎幾聲,貼得更近了,哭道,“不,不是,千亦,我,我,我難受.....嗚嗚嗚....”
東陵千亦意識到有溼意,立即明白了澤深是爲何而難受,連忙道,“我幫你,一會兒就不難受了,澤深不哭不哭。”
第二日,東陵千亦起了大早,把被褥和衣裳都拿去洗,而後做了早飯,端去臥房時澤深已經醒了過來。他頭髮凌亂,衣裳也沒穿好,迷迷糊糊地坐着,看到東陵千亦朝自己走過來,下意識地伸手要抱。
東陵千亦把早飯放在桌上,接着就去抱了澤深,幫他穿衣服梳頭髮,還洗了臉,然後抱着他來桌子邊坐下,幫他裝好飯,叮囑他多喫一些才能長大。
澤深一一應下,喫完飯後便小聲問道,“千,千亦,我能在這裏多待幾日嗎?”
東陵千亦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回道,“青樂峯沒有主修劍道的人,你若是在此處久待着恐對你的修爲提升無用,還會拖累你的修爲無法精進。”
澤深點點頭,不情願地“哦”了一聲。
東陵千亦誇道,“澤深真乖。”
可他不要乖的,他想要跟千亦待在一起,白日裏一起練功,夜裏同枕而眠。
澤深默默地想,沒敢說出來,他怕說出來會惹得千亦生氣,於是坐回牀上。
想了又想,趁千亦去洗碗,就偷偷地拿了千亦一件穿過的衣裳放進儲物戒中,若是日後在青玉峯想千亦了,就拿出衣裳來,這樣就不怕了。
東陵千亦若是送澤深,必須要送到青玉峯山下才會安心,可是剛走到院子門口澤深便抓着他的衣角不肯繼續走了。
澤深眼眶都紅了,攥緊了衣角,難過道,“千,千亦,我在此處會好好修習的,不待多久,十日就好了,你,你別送我走。”
東陵千亦又心軟了,連忙哄道,“好,待三日。“
澤深“嗚”了一聲,正想說話,卻見東陵千亦板了臉。
“澤深,你若是再哭,我便立刻送你回青玉峯。”
“不要,我不哭了,你別送我走。”
東陵千亦只好讓澤深回院子裏,接着讓他自行在院子裏練劍,自己則待在屋裏研究丹藥,希望能夠煉製出聚氣丹。
如此過了三日,澤深不得不走,不過他用眼淚拖到了中午,同東陵千亦吃了一頓飯。
飯後,東陵千亦站起來收拾飯桌,一陣風突然襲來,掀飛了二人的衣襬。
只見白髮青衣的林和風突然出現,手持長劍,盯着澤深道,“你爲何離開多日?”
澤深連忙擋在東陵千亦前面,彎腰行禮道,“回掌座,前幾日是我生辰,我來這裏同千亦一道過。”
林和風對澤深揮出一掌,震得他向後退,將劍架在東陵千亦脖子上,逼問道,“東陵千亦,你是澤深何人?”
澤深擦了嘴角的血,喚了一聲,“掌座”。
東陵千亦想起許陽才的叮囑,於是道,“只是同鄉。”
澤深想起這幾日,不免覺得落寞,於是走上前向林和風道歉,說道,“掌座,我這幾日並未荒廢修習,你莫惱,我立即回青玉峯。”
林和風瞪了一眼,收劍,說道,“實話實說,我收澤深爲弟子,是認爲他日後會成爲青玉峯第一天驕,你作爲他同鄉,還是莫要耽誤他的好。”
東陵千亦點點頭道,“掌座說的是。”
澤深聽着都快委屈哭了,他看看東陵千亦,又看看林和風,終是低頭沒說話。
林和風滿意道,“你倒是懂事,看在許陽才的面子上,我今日不同你計較。”
說罷,林和風拉着澤深御劍遠去,澤深還回頭看了一眼,眼底是淚。
東陵千亦鬆了一口氣,他方纔是真的感受到林和風眼裏的殺意,不免覺得脊背發涼。這時許陽才走進院子,他連忙迎上去問好。
許陽才掃了院子一眼,隨即在凳子坐下來,說道,“林和風方纔來過了吧。”
林和風的修爲高強,青樂峯突然迎來一個元嬰期強者,許陽才定然會猜到身份。
東陵千亦點點頭,不忘諂媚一句,“掌座當真是料事如神。”
許陽才冷哼一聲,低頭看了飯桌上的殘羹剩飯,說道,“有兩副碗筷,看來林和風是爲了他那寶貝徒弟來了,你被他嚇了吧。”
東陵千亦道,“敢問掌座,上一回你說別讓林掌座知曉澤深是我的道侶,是何意?”
許陽才低頭笑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澤深的天賦極高,林木頭是把他當做親傳弟子,那就意味着他不會允許弟子擁有道侶。若是讓他知道你是澤深的道侶,他會強行拆散你們。”
東陵千亦驚道,“爲何?我記得青玄宗是提倡道侶雙修的。”
許陽才說道,“是,但青玉峯不一樣,上面的每一個具有天賦的弟子都不能擁有道侶,親傳弟子更是如此。這是因爲林和風主張修習無情劍道,澤深日後也要修無情劍道,所以不能擁有道侶。”
東陵千亦默然,他當初讓澤深放心去青玉峯,可沒有考慮到那裏主修無情劍道。
許陽才道,“你可知劍仙道霄子?”
東陵千亦道,“略有耳聞。”
許陽才道,“道霄子修無情道,六十歲大成,從無敵手,一時風頭無限,被天下的修劍者崇拜不已。據說他爲了修無情道,屠殺宗門,殺親友,後來更是殺妻絕子,還說啊他兒子尚在襁褓之中。”
東陵千亦莫名感覺到一陣肅殺之氣,眼前忽然浮現了一個身穿白衣的白髮修者手持長劍從萬人穿過,血流成河,嚎哭聲震天。
許陽才見東陵千亦呆了,於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林木頭當年效仿劍仙親手殺死了自己的道侶、同門和師父,從而有所小成,實力屈居掌門之下成爲青玉峯掌座。我見你草藥造詣不錯,打算收你作爲親傳弟子,日後還是莫要同澤深來往了,他修無情道,早晚要你命。”
東陵千亦想到他的澤深眸光黯淡,揹負長劍,一襲白衣被鮮血染透,站在橫屍遍野之地,不僅覺得心痛。
許陽纔拿出青樂至寶——《玄火丹錄》,說道,“答應我,這便是你的。”
東陵千亦彎腰行禮,說道,“多謝掌座好意,恕難從命。”
許陽才氣得將《玄火丹錄》摔在東陵千亦臉上,罵道,“庸俗的廢材!”
東陵千亦伸手把《玄火丹錄》拿下來,臉上已經紅了一大片,擡頭去看許陽才,卻不見人影,再去看院子門口唯見背影迅速成了點。
回青玉峯,林和風便讓澤深在掌座大殿前展示劍法。
澤深想到東陵千亦不願說出道侶,心裏難受,劍法就不似之前那般乾淨透徹,也不乾脆利落,倒像是有什麼東西牽着他不讓動,幾乎一團糟。
末了,林和風便氣憤地用劍背將澤深打了數下,踹倒在地上,氣憤地撂下一句“沒用的廢物,日後莫要下山了!”,便甩袖離開。
澤深覺得疼,但千亦沒在就沒哭,慢慢地爬起來坐着。
李樂就在不遠處,見掌座一走,連忙跑過來扶澤深起來,拿出傷藥幫他塗上,腿上手上盡是淤青,比以往的傷更爲嚴重。
澤深看着李樂師兄爲自己上藥,難受道,“師兄,我想千亦了。”
李樂嘆息一聲,道,“別提他了,你就是爲了去找他,才惹掌座生氣的。”
澤深低頭不說話了,鼻子酸酸的。
李樂上完藥,想了想,又道,“澤深,你老實跟我說,東陵千亦是你什麼人?我可不信是什麼兄弟,同鄉,同門師兄弟什麼的。”
澤深猶豫許久,小聲道,“千亦,是,是道侶,雖然我不知道他是否是這樣想的。”
李樂張大了嘴,道,“你完了!”
澤深道,“爲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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