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作者:離邯
雖然沒能過了聖主那一關。

  但戚月白還是在聖天錫杖安頓了下來。

  蝮蛇說他暫時享受預備幹部的待遇,還給他撥了一隊部下調用。

  戚月白坐在紅木辦公桌後,拖着腮看蝮蛇對一排白袍人介紹他的身份。

  “這是我的學生,蛇壹,你們以後的直系上司。”

  因爲聖天錫杖的規矩是幹部自願讓位,所以幹部們一般會培養許多親信,並冠以學生的名號悉心培養。

  在他們死去後,新的幹部會從這些人中誕生。

  一波又一波,進了大概二三十個,戚月白感覺自己像個任人觀賞的猴。

  等這些人離開,戚月白問蝮蛇:“爲什麼叫蛇壹?”

  “因爲你是我的第一個學生。”蝮蛇回答:“雖然這只是幹部上任儀式之前的權宜之計,但你也可以叫我老師。”

  無論戚月白能否成爲幹部,都註定與他乘坐一條船。

  “老師,您沒有別的親信嗎?”戚月白改稱呼改的毫無心理負擔,他眨了下眼:“我是唯一的?”

  “普通人只是累贅,我沒興趣接觸。”蝮蛇說:“但若說同伴,燎野豬,還有十二生裏受前任聖主恩德,受夠現任教主愚蠢的所有幹部,他們都是。”

  “星星之火才能燎原。”戚月白一臉認真:“基層工作丟不得啊。”

  蝮蛇沒聽懂,露出個疑惑的表情:“什麼?”

  戚月白:“我的意思是,人心隔肚皮,老師您不多培養自己人,光靠其他感念前任聖主恩德的幹部起事,不確定性太大了。”

  蝮蛇沉默片刻。

  戚月白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老師,您別告訴我,您是知道我是治癒系異能者之後,臨時想反的。”

  蝮蛇搖頭:“那不至於。”

  然後在戚月白松了一口氣時,他說:“不過此時和聖主撕破臉,確實是我與燎野豬的臨時起意。”

  戚月白:“……”

  他揉了下臉:“容我多嘴一句,老師,您既然要反聖主,那繼任者是?”

  蝮蛇搖頭:“不知。”

  “……不是您嗎?”等着蝮蛇說‘是我’然後誇他的戚月白愣住。

  “我不會成爲聖主。”蝮蛇說:“十二生的任何一位幹部都不會成爲聖主,我要做的事是推翻聖主,不是大逆不道的取而代之。”

  戚月白麻了。

  他就知道,這世界就是個巨大的草臺班子。

  “可您品德高尚,其他人就不一定了吧,萬一有人動搖了呢?”

  蝮蛇:“動搖一事,無需擔心。”

  “此話怎講?”戚月白作出洗耳恭聽的架勢,想聽聽他還能逼次個什麼出來。

  蝮蛇雙腿交疊,手交疊搭載腿上,姿態隨意:“被聖主賜名的人會永遠忠於聖天錫杖,將自己的一切奉獻給組織,而抗爭開始後,明眼人都能看出,讓現任那個廢物繼續在位置上坐下去會讓組織陷入怎樣的災難。”

  雖然沒聽懂這番主觀意識過強的言論和動搖有什麼直接關聯,但蝮蛇話中的另一信息被戚月白捕捉到。

  “……異能?”

  黑髮少年瞳孔顫動。

  難怪蝮蛇和燎野豬壓根不在乎他叫什麼。

  成爲‘我們’……原來如此嗎?

  “並不是。”蝮蛇說:“那是初代目發家的祕密,每任聖主代代相傳,具體是什麼,我也不清楚。”

  他看出戚月白的震驚,開口道:“賜名後,你還是你,只是心動多了一層歸屬,有何不可。”

  語氣平常,一股‘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的輕鬆感。

  戚月白可不覺得被一秒洗腦能是什麼好事,但現在打破錶面和諧更不是什麼好事。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全身的重心後移到座椅靠背上,一副擺爛的樣子。

  “我明白了,反正我只要聽老師的指揮就夠了對吧,事先說好,我說的有辦法處理掉蠹龍,不包括前期的情報收集工作和後期的善後處理,我只負責讓他無法在幹部上任儀式上露面。”

  “這是當然。”蝮蛇點點頭:“明天晚上會有一場政府牽線的晚宴,蠹龍會出現在那裏。”

  這算是個好消息。

  聖主爲了讓十二生中的其他反叛力量漏頭,百分百會瞞着蠹龍放他出來活動。

  明天的晚宴?咋那耳熟呢?

  戚月白眨眨眼,從記憶中翻出酒組織那位底層成員給他發的短信。

  ——兩天後的晚宴,中原中也將會代表港口黑手黨出席,我可以給您搞到邀請函。

  蝮蛇拿出一張照片遞過來:“這是他的照片。”

  得,忙點好啊。

  戚月白認命接過,掃了一眼蠹龍的尊容,一個嘴巴兩個眼睛,平平無奇一男的。

  “那我就等明天了。”

  “就交給你了。”蝮蛇點頭:“有什麼需求直接找部下就好,蟎兔也會幫你,她是組織中負責後勤的幹部。”

  “明白,老師。”戚月白點點頭:“對了,我可以出去玩嗎?”

  蝮蛇似乎沒想到會被問這種問題,重複了一遍:“出去玩?”

  “對,我的原計劃是今天去紅磚倉庫和太空世界玩,如果時間夠,我還想去八景島海洋公園、麪包超人博物館,再嘗一嘗當地的風味餐辣咖喱。”

  戚月白想豁然。

  既然明天要去送死,那今天的時間就更不能浪費了!

  大概是戚月白表現的實在乖巧,那雙充滿憧憬的眼睛又亮的灼人,蝮蛇沉默兩秒,竟然同意了。

  反正車站被毀,時間特殊,邊境線被各大組織盯的比自家金庫還緊,根本沒車敢過,根本不怕戚月白跑。

  “好耶!”戚月白莫名有種囚犯被允許放風的快樂:“謝謝老師。”

  蝮蛇抿了下脣,站在門邊,盯了幾秒戚月白往包裏塞零食,然後發現他的興高采烈不像裝的。

  “你會開車嗎?”他突然開口。

  “不會。”戚月白搖頭:“沒時間學。”

  “機車呢?”

  “這個會。”雖然沒來得及考駕照,但他高考後的那個暑假和鄰居學會了。

  蝮蛇扔過來一把鑰匙。

  “那就騎車去吧。”他說:“就當送你的入會禮了。”

  “欸,會不會太破費了?機車很貴吧。”戚月白眨眨眼:“而且我沒有機車駕駛證,我還是未成年。”

  “我負責管理組織內所有的交通工具,一輛機車而已,算不得什麼。”蝮蛇嗤笑一聲:“至於警察?現在敢出面的警察都飄在橫濱港裏。”

  戚月白摸着冰冷的鑰匙:“哇哦。”

  幸虧他沒報警。

  戚月白其實挺期待下樓的。

  到時候他被巡邏小隊或者門衛攔住,對方凶神惡煞的發問:“來者何人!”

  然後他爆出身份——吾乃幹部學生是也!

  爽死了。

  結果……

  迎面而來的巡邏小隊看見他,直接一個原地立正。

  “蛇壹大人,您辛苦了。”

  戚月白:?

  門衛看見他,也是鞠躬問好:“蛇壹大人,您辛苦了。”

  戚月白:??

  他忍不住問:“你認識我?”他不臉盲,沒記錯,進門時就是這倆人杵在門口吧。

  “是聽說蝮蛇大人新收了個學生。”說話時,門衛瞟了眼他唐裝上的金色牡丹。

  戚月白:“……”

  破案了,原來是這東西。

  等一下,也就是說他以後幹什麼都是實名制了?

  但凡想做個壞事,人傢俬下一對賬:‘衣服上有金色牡丹花的小崽子乾的’,直接破案。

  想想那場面,戚月白就絕望。

  絕望的出了門,早有人在等他,恭恭敬敬喚了聲‘蛇壹大人’後,將他引到一輛機車前。

  車子通體漆黑,閃爍着金屬的光澤,四缸發動機,線條流暢而剛毅,全身充斥着機械的精妙工藝。

  太漂亮了!

  戚月白哪還顧得上悲傷,他對這車一見鍾情,愛不釋手,心裏嗖嗖給蝮蛇發好人卡。

  正準備跨上去試試,卻突然聽見有人叫他。

  戚月白回頭,什麼也沒看見。

  “那個……”一道細細弱弱的女聲從身後響起:“我在這裏。”

  戚月白頭皮一麻,連連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子看向機車的方向。

  只見虛空中破開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空洞,就像泡沫板被燙紅的鐵燒開的破損,內裏漏出一截像是女性裙子裝飾的鵝黃小花。

  有人躲在空洞裏,只漏出身體一角。

  “你好,我是蟎兔。”

  蟎兔。

  哦,給他準備零食的那位媽媽是吧,他在照片裏見過背影,包的像個麻袋。

  戚月白冷靜下來,他笑笑:“你好,蟎兔姐姐,我是蛇壹,謝謝你爲我準備的禮物,我很喜歡。”

  蟎兔的聲音偏細,文文弱弱:“沒關係……我聽說你要出去,還特意準備了這個。”

  一個白色帆布袋被從驟然撕大的空間中丟出來,露出主人一截尖尖的下巴,手也很消瘦。

  戚月白接了個滿懷,被沉甸甸的袋子砸的胸口生疼。

  他‘謝謝’才發了個音節,就發現那塊空間已經閉合,就像從未存在過。

  社恐?

  戚月白沒轍,只能低頭扒拉蟎兔送的第二份禮物。

  越看錶情越奇怪。

  裝好消音器的小型手槍,彈夾,防曬霜,微型炸藥,竊聽器,耳機,匕首,以聖天錫杖大樓爲起點的橫濱市旅遊景點地圖,遮陽傘,紙巾,創口貼,外傷藥,繃帶,還有瓶礦泉水。

  甚至可能怕戚月白不認識,每樣東西上還都貼了便利貼。

  還有張空便貼上畫了條畫風奇怪的簡筆小龍。

  「請玩的開心」

  媽……媽媽?

  戚月白晃晃腦袋,把腦袋對非法分子的奇怪印象甩掉。

  他把可能用得上的東西塞到雙肩包裏,背好,然後認認真真戴好頭盔,擡腿跨上機車,一擰油門,發動機低沉的聲音在空氣中震顫,車子便在引擎轟鳴中駛離,將聖天錫杖的大樓甩在身後。

  好耶,無證駕駛初體驗!

  比起琴酒那份鬼畫符地圖,蟎兔簡直是降維打擊。

  她甚至貼心的將旅遊點用紅圈標註好,還設計了一套最近路線。

  靠着這份地圖,戚月白的旅途相當順利。

  他很快到達紅磚倉庫附近。

  房子相當漂亮,和它的名字一樣,充滿歷史沉澱的底蘊,由一塊塊磚摞起的高大建築,比平整的牆皮更給予人強烈的視覺效果,斜坡屋頂在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沉穩的灰藍色。

  但……突如其來的槍響打破了這份安寧。

  不是隔着遙遠的夜晚偶爾響起的淅淅瀝瀝的聲音,而是近在咫尺的子彈紛飛,密集到像下雨。

  戚月白跨坐在機車上,看見有黑色西裝的暴徒從十幾米遠的衝出來,與相反方向的一夥人互相開槍。

  旅遊景點也淪陷了嗎?

  他順手拿手機拍了張照做留念,隨後擰下油門,調轉車頭,伴隨着強烈的推背感,一個漂亮的拐彎,車子如離弦的箭一般發動出去。

  機車的聲音吸引了火拼中人的注意,瞬間,雙方默契的各出了十幾挺槍朝着戚月白打過來。

  戚月白只管悶頭衝。

  疼點就疼點吧,反正他挨幾槍又死不了。

  但古怪的是,直到開出槍械的射擊範圍,他也沒感覺到疼。

  人均描邊大師?

  戚月白正尋思着,餘光突然瞥見路邊行道樹上,掛着什麼隨風飄搖的東西。

  他:!!

  機車一個原地漂移,轉彎回來。

  “太宰君!”

  戚月白從機車上跳下來,甚至來不及停好車,就朝着樹的方向跑去。

  因爲那樹枝上掛着,風鈴一樣隨風飄搖的繃帶少年,不是昨天晚上在他家蹭飯的太宰治是誰!

  太宰治身上披的黑色風衣落在樹下,大概是掉下去的,他只穿着單薄的白襯衣,粗糙的麻繩勒在纏着繃帶的柔軟頸部,蓬鬆黑髮和樹葉一同飄動,皮膚因爲窒息而泛紅。

  聽見聲音,他眼珠向下動了動,映出戚月白的影子。

  大概是聲帶被壓迫,他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

  戚月白嚇得魂飛魄散,一刻不敢停的從包裏掏出蟎兔準備的匕首,踩上樹下的石塊,開始割繩子。

  但掛樹枝的太高,他只夠得到太宰治頸邊的麻繩,上吊的圈收的又太緊,戚月白只能用自己的手從內圈穿插過去做墊,隨後用刀刃去磨,這是最快的法子。

  功夫不負皮厚人,繩子很快斷了。

  太宰治的身體在重力的作用下下墜,然後被戚月白眼疾手快的撈住,才免除摔個屁股蹲的命運。

  看着懷裏的少年,驚魂未定的戚月白才後知後覺感覺到手上的疼痛,他低頭一看,發現手指內側全是刀刃無意間劃出的血痕,觸目驚心。

  索性這些傷淺,短短十幾秒,便在歌聲的作用下恢復如初。

  戚月白趕緊把人放在鋪開的黑色風衣上,攥拳摩挲,試圖讓血液均勻覆蓋癒合如初的手。

  “治癒系異能者,難怪。”

  太宰治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對他手上的傷口一覽無餘。

  戚月白:“嗯?”

  這哥命挺硬啊,腦袋這就供上血了?

  太宰治一雙鴦色眼眸黑沉沉盯着戚月白,他捂住脖頸處深紅的勒痕,嗓音沙啞:“我說,你被聖天錫杖帶走的事情。”

  戚月白豬腦過載,茫然眨眼:“這也是預測嗎?”

  太宰治:“……”

  他無語的看了一眼戚月白。

  “聖天錫杖是怎麼放心放你出來的?”

  “呃。”戚月白沉思片刻:“因爲我善……善良?”

  太宰治嘴角抽了下:“因爲你傻還差不多。”

  戚月白不樂意了:“怎麼還人身攻擊呢?”

  “我對你越來越感興趣了,小茶野君。”太宰治擡眼:“除非你在裝傻,而且演技精妙到連我都看不出來,否則也太不符合常理了。”

  氣質和眼神都是不諳世事的普通人。

  來到橫濱後的行爲履歷卻都驚心動魄,超乎常人。

  其實被戚月白纏着強行推理後,太宰治並沒有產生太大的興趣。

  對普通人而言,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能只是從某個小組織手裏偷什麼文件。

  直到太宰治收到車站被聖天錫杖包圍的情報。

  在警局中的人傳來的車站入口監控裏,他看見了戚月白。

  然後從不知爲何被放過的人質們口中得到一個少年被帶走的事情也再簡單不過。

  戚月白:?

  他禮貌詢問:“能說人話嗎?”

  太宰治沒立刻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地上軟啪啪的斷繩,不知是不是戚月白的錯覺,他竟然從那雙眼睛中看出了明顯的惋惜和心痛。

  接着,太宰治纔看向他。

  “野原怎麼樣了?”

  “反正不會死。”戚月順口答完,反映了一秒:“你是港口黑手黨?”

  “答對了,可惜沒有獎勵。”太宰治鼓掌:“我很高興你知道港口黑手黨,省的我費口舌。”

  已經被老實巴交的上班族是港口黑手黨震驚過一次的戚月白:“……”

  他看了眼好像孱弱到風一吹就碎的陰鬱少年,艱難開口。

  “那,織田先生也是嗎?”

  “對。”太宰治承認。

  港口黑手黨成員:好心的忠厚鄰居先生

  戚月白不由感嘆:“你們組織挺接地氣的啊。”

  察覺到這似乎不是什麼好話的太宰治微笑:“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是港口黑手黨?”

  戚月白委婉道:“聽過。”

  太宰治:“……港口黑手黨是黑暗和暴力的代名詞,是連橫濱吹進下水道的風都能精準掌握的恐怖組織。”

  戚月白思考兩秒:“天眼老鼠?”

  “我討厭老鼠。”太宰治面無表情:“我現在確定了,你和織田作是一類人。”

  戚月白眨眼:“指的是我們都淳樸善良?”

  “都讓與之聊天的人感到辛苦。”太宰治說:“比被運輸炸彈的車撞斷骨頭養傷還要累。”

  戚月白:“……好高的評價,所以你一身繃帶都是爲了祭奠那輛肇事車輛嗎?”

  否則爲什麼沒受傷還要把自己裹成這樣,不怕曬成鴛鴦臉嗎。

  太宰治:“哈哈。”

  他從地上晃晃悠悠的站起來,還不忘抓起那件立了大功——讓他不至於躺在冰冷且大概經歷過一場火拼,還有黑乎乎的火藥粉末的地面上的黑色風衣。

  “原本的計劃被打亂了。”他把衣服往肩膀上一甩,喃喃自語着讓人聽不懂的話:“不過看在全蟹宴的份上,稍微延後一點也沒關係,而且似乎會更有趣。”

  戚月白目送太宰治消失在旁邊的巷子裏,方纔輕鬆的神情蕩然無存,他側頭。

  有數百名全副武裝的白袍人從路的盡頭跑來,頃刻間便將道路包圍的嚴嚴實實。

  是聖天錫杖的人。

  “您是蛇壹大人?”一個白袍人視線落在那朵金牡丹上,率先認出了他,隨後他看見戚月白血淋淋的手心、地上的匕首,和滿地樹葉、斷裂的繩子、倒地的機車上,驚奇道:“這裏發生什麼了?”

  戚月白扯扯嘴角:“今天天氣不錯。”

  “啊?”白袍人茫然。

  戚月白本來想笑一個,但實在笑不出來,乾脆面無表情:“很適合自殺。”

  ——原本的計劃被打亂了。

  所以太宰治原本的計劃是什麼?如果沒有他,聖天錫杖的這些部下就會發現掛在樹上的他,然後把他摘下來像野原先生一樣關到地牢裏去。

  老天鵝,他這又是被扯到哪個錯綜複雜的糾葛中來了?

  港口黑手黨,太宰治,野原先生,中原中也;

  聖天錫杖,蝮蛇,聖主,燎野豬,十二生,奪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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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從這些中片葉不沾的脫身,然後重新高考升學修學分,他是不是自殺賭重開來的更輕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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