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這時候大家才把注意力放在乖乖站在岑理身後的原望身上。
“哦,這是我弟,叫原望。”岑理介紹道。
“表弟?”
“差不多。”岑理含糊道。
“瞧着挺乖的嘛。”有自來熟的人就想上手摸摸原望的腦袋,被岑理不着痕跡地擋了回去。
雙方便簡單地打了個招呼。
剛剛張澤銳哄小胖墩已經用了不少時間了,大家都有些心急了,岑理便低頭問原望道:“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
原望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已經開始走向球場的大哥哥們,還是拒絕道:“不用了,你們玩吧。”
“也行。”岑理點了點頭,“那你不要亂跑哦,就在附近待一會兒行吧?”
原望點點頭。
岑理正要走,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從口袋裏又掏出幾根巧克力遞給原望,道:“給你帶的。還好沒忘,不然到時候就捂化了。”
原望本來有些茫然的心情忽然好轉許多,他接過巧克力,乖巧道:“謝謝小理哥哥。”
岑理衝他搖搖手,轉身小跑着打球去了。
原望便走到旁邊的長椅處坐下,剛坐下沒一會兒,視線裏忽然出現一個黃色的身影。
是方纔嗷嗷大哭的那個孩子。
擦乾淨了臉,小朋友模樣比方纔端莊了許多。他撐着小手坐到原望旁邊,好奇道:“我叫楊易陽,你叫什麼名字啊?”
原望轉頭看他,“我叫原望。”
楊易陽“哦”了一聲,又道:“我今年五歲了,你今年幾歲啊,是不是七歲了?”
“我今年九歲了。”
“天哪,你怎麼都九歲了?”楊易陽一副很驚訝的樣子,“我還以爲你和我差不多大呢!”
不知道他哪裏來的錯覺。原望想,雖然他確實在同齡人中算比較瘦小的,但跟五歲小孩比還是大了不少的,也不知道這小孩是怎麼想的。
“那你也在讀小學啦?那你認不認識我哥哥呀?”楊易陽問道,小腳一翹一翹的。
“不認識。”原望搖搖頭。
“哦。”楊易陽朝他湊近,小聲道:“不認識就好。我告訴你,我哥哥可壞了,他老是欺負我!”
說這話的時候楊易陽停了腳下的動作,心虛地朝張澤銳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張澤銳還在投入地打球時又恢復了理直氣壯的模樣。
“他怎麼欺負你了?”原望一邊看岑理打球,一邊分神問道。
“他不陪我玩,還老是罵我。”楊易陽哼哼唧唧道。
“他爲什麼罵你啊?”
岑理投籃沒進,皺眉捋了捋袖子。
“不知道呀。他說我煩死了吵死了就知道告狀和哭,說我都這麼胖了還喫這麼多。”楊易陽撇撇嘴道,“然後我就哭着去告狀啦。”
原望笑了一下,道:“然後他下次就會又說你告狀。”
楊易陽“哼”了一聲,“那他不能說我胖的呀,他是我哥哥呀。而且我媽媽說他自己小時候也胖胖的,憑什麼這麼說我啊?”
楊易陽說了一會兒,從口袋裏拿出巧克力,問道:“你要不要喫巧克力啊?”
原望搖搖頭,道:“不用了,我也有。”
“哦。”楊易陽拆開,吃了一口,又道:“這是我哥哥給我的。”
原望回頭看了一眼,道:“我的也是我哥哥給我的。”
楊易陽從口袋裏掏出巧克力,數了數,道:“我有兩條!”
原望也掏出來數了數,道:“我也有兩根。”
楊易陽鼓起腮幫子,好像有點不服。於是原望又道:“你哥哥的巧克力還是我哥哥給你的。”
楊易陽氣得重重“哼”了一聲,道:“不想跟你講話了!”
不講就不講。原望回過頭繼續看岑理打球。
沒過一會兒楊易陽又開始說話了,“我哥哥還要給我買五盒棒棒糖。你有嗎?”
這個倒是真的沒有。原望搖搖頭。
楊易陽於是又有些開心起來了,喜滋滋道:“其實我哥也還行。”
開心的楊易陽一口氣把兩根巧克力都喫掉了。喫完巧克力他就有點坐不住了,拉拉原望的袖子道:“我們玩躲貓貓嘛。”
原望:“不想玩。”
“玩嘛~”
“不想玩。”
“那我們來比賽拍皮球嘛,比誰拍得多好不好?”
原望想了想,這次點頭同意了。
結果沒玩幾回合楊易陽就因爲次次都比不過他耍賴說不要跟他玩了,自己找了個角落苦練起拍球。
原望也樂得清閒,見楊易陽仍在自己視線範圍內活動便不再去管他,認真看岑理他們打籃球。
日頭西移,掛至樹梢時,岑理的幾個朋友便一個個離了球場,拿起方纔脫下的衣服準備回家了。
同他們擺擺手,岑理和張澤銳向原望和楊易陽的放下走來。
楊易陽好像已經忘了方纔同張澤銳鬧的彆扭,開開心心地抱着皮球跑過去,小身子炮彈一般撞在張澤銳的腿上,擡頭道:“哥哥,不打了?”
張澤銳被他撞得踉蹌一下,沒好氣地拍拍楊易陽的腦袋道:“輕點!這麼大的塊頭了都!”
楊易陽嘿嘿笑了笑,期待道:“哥哥,那我們去買棒棒糖!”
“就知道喫!”張澤銳把人從腿上扒下來,“走吧。”
張澤銳和楊易陽走後,籃球場就剩下岑理和原望兩個人了。原望仰頭看着對面的岑理,忽然岑理蹲下身對他道:“你一個人是不是很無聊?”
岑理有些後知後覺的懊惱。帶原望出來時,他腦子裏只是想着不想讓原望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家裏,被原望拒絕後好一會兒他才意識到和一羣不認識的人一起玩這件事或許對原望來說是一種壓力而不是快樂。
讓他白白在外面待了小半天。岑理有些愧疚起來,心道自己好像根本沒有照顧到原望。
“沒有呀。”原望搖搖頭,眼睛大大的,看不出一點不情願,手指在岑理看不到的上衣口袋裏反覆摩挲着巧克力包裝邊緣的鋸齒。
這也太乖了。
“哎。”岑理嘆了口氣,覺得更愧疚了。他輕輕拍了拍籃球,一聲響後又回到他的手裏。“你累不累?要不我們兩個人玩會兒吧?“
原望猶豫道:“怎麼玩啊?”
“玩爬烏龜吧。”岑理道,“玩過嗎?就是在不同的點上定點投籃,比誰投進的球多,怎麼樣?贏的人可以向輸的人提一個要求。”
岑理站起身來,上下打量了一下原望,道:“這樣吧,公平起見,我先讓你三個球。”
岑理帶着原望走到線上,找了一個點站好。岑理先投了第一個,手腕一翻,擦邊,沒進。
然後原望投了第一個,太低,沒進。
岑理的第二個,在籃筐上轉了一圈,進了。岑理打了個響指,對原望道:“第一個。”
原望的第二個,太高,沒進。
岑理的第三個,進了。他挑眉朝原望比了個耶的手勢。
原望的第三個,沒進,依舊是三不沾。
岑理投了第四個,沒進。
原望的第四個,在籃板上撞了一下,進了。
“哇哦,棒。”岑理笑着朝他比了個大拇指,跑着去把球撿了回來。
原望站在原地,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嘴脣一抿露出個笑來。
最後一輪時,氣氛有些焦灼起來。在扣除岑理讓出的三個球后,目前雙方平分是一樣的。如果最後一輪兩人都沒進,那還是平局。如果只有一個人沒進,那他就是輸的那個了。
岑理找準角度,手腕一翻。球撞了籃板,又撞了籃筐,掉出去了。
沒進。
輪到原望了。他做了個深呼吸,停頓幾秒,球從手上飛出,進框。
竟然是個空心球!
這雖然也是三不沾,可跟之前的三不沾性質完全不一樣!
“厲害呀。”岑理看向剛剛撿球回來的原望,笑道:“竟然投了個空心球!真棒啊!”
原望捧着籃球,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垂下頭,嘴角卻沒忍住上揚起來,露出岑理心心念唸的小酒窩來。
原望擡起頭,眼裏亮晶晶的,有些得意又期待地開口道:“我贏了小理哥哥!”
岑理笑意一滯。
完蛋。
差點忘了竟然真的輸給原望了。
岑理本來以爲原望這樣的小身板,應該進不了幾個的,所以開頭還放了點水,沒想到一個沒把控好,竟然真的輸掉了。
岑理內心有些許複雜,對上原望期待的眼神又不好跟他說自己其實有點不甘心。要是對面的是張澤銳,他肯定二話不說就耍賴了,誒,不對,要是對面是張澤銳,自己根本就不會爲了哄人高興又是放水又是讓球的。
岑理作出一副願賭服輸甘拜下風的模樣,道:“哎,是我小看你了。說吧,想向我提什麼要求?”
原望低頭思考,手指下意識地在籃球表面小幅度地來回移動着。
岑理有些有趣地看着原望皺起眉頭。過了一會兒原望擡頭小聲道:“我還沒想好。”表情還有些茫然。
“那就先存着吧,想到再說也不遲。”岑理道。“走,回家吧。”
原望點了點頭,情緒有點低落。
岑理沒看出來,還覺得自己已經哄好了弟弟,走路都帶點風。
原望走在岑理身旁,餘光瞥見岑理託着籃球的手指,心裏涌起一股既滿足又失落的情緒。
這份幸福真的是存在的嗎?他想。會不會也有一天會很快突然消失不見?他真的可以提要求的嗎?會不會,他們也會很快就不要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