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张泽锐：你是不是也被惊到了！
张泽锐：？
张泽锐：弟弟！你要振作起来！你哥的清白就靠我們了！
原望不過是一会儿的功夫沒回张泽锐，一看消息，对面发了一大串過来。
原望已经缓過劲儿来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看见季行北会有那种微妙的感觉了。
因为季行北不像岑理的任何一個朋友，他对岑理是有企图的。
原望敏感地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他那时并不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
問題不大，問題不大。原望心道。這么多年，岑理都沒能谈一场恋爱，沒道理這么容易就被季行北蛊惑了。
张泽锐的消息還沒回，原望却发起呆来。他在想，如果岑理真的和季行北谈恋爱了会怎么样？就算不是和季行北，如果和其他人谈恋爱了，又会是什么样子呢？
原望有点难以想象，或者說，有点畏惧于自己的想象。
像岑理這样的人，一旦喜歡上一個人，肯定满心满眼都是对方。他绝对会每天都和恋人粘在一起，就算近在咫尺也总是有着說不完的话。他会朝对方笑，笑出他那颗平时并不起眼的虎牙。他会记得对方的每一個喜好，也会记住对方說過的每一句话，
這是原望所能想象得到的部分。但恋爱并不仅仅如此。
他会和对方拥抱、接吻，会笑着說些令人面红耳赤的情话，甚至上床。
那都是原望无法想象到的部分。
原望感到一阵荒谬的恐慌。怎么会有那么一個人出现呢？如果那個人是季行北，岑理或许将不再心心念念他這個弟弟，不会再每周都惦记着要回家，也不会老是缠着他說自己每天都干了什么。
他只会变成一個竹马弟弟，一個轻易就能被忘记在身后的角色。他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亲人，因为他们之间不存在无法隔绝的血缘关系。
他只是一個注定离开這裡的，幸运的弟弟，一個被好心的叔叔救助的朋友家的孩子。
血亲都会疏远，更何况是他這样一個不尴不尬的身份呢？也许都不用多久，当他参加岑理的婚礼时，岑理或许会一脸恍然地介绍自己道：“那是我从前关系很好的弟弟。”
为什么会有這样的事情发生？原望有些缓不過气来。那是他的哥哥啊，为什么最后却和别人生活在一起，把他忘记了？
他明明应该一直跟自己在一起，那些放缓的语气、那些无聊的废话、那些傻气的笑容、那些亲近的拥抱，明明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特权啊，为什么要出现那么一個人，夺走自己的权利，甚至要拥有得更多？
原望狠狠攥紧了掌心，被牵连的卷子生出一道道褶皱出来，像是也不满如今的状况一般皱起了眉头。
手机又亮起来。在原望发呆的那几分钟裡，张泽锐又发来了好几條消息。
原望点开手机。
张泽锐：作为好兄弟，我也不是不准他谈恋爱。
张泽锐：他爱谈几個谈几個，爱谈什么性别就谈什么性别。
张泽锐：关键是，我听說這個季行北是個渣男啊！
张泽锐：渣男渣女那不行的。你哥要被欺骗感情的，你也知道他有时候有点一根筋。
张泽锐：弟弟你在听我說话嗎？
原望看着屏幕，一时怔然。
自己什么时候，对岑理的依赖和占有欲這么强了？他刚刚，竟然想着去干涉别人的人生，竟然想着岑理永远都像现在這样只陪着自己一個人。
這一瞬间萌生出的念头竟如此自然，自然到要不是看到了张泽锐的消息，他都沒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已经开始偏离正常了。
他想岑理永远陪伴他。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原望隐隐崩溃地抓住头发，心底想起一道微弱的声音。
你想的是和季行北一样的嗎？
那個声音這么对他說道。
我不是！我怎么可能是啊？原望在心裡反驳道。他是我哥哥啊，我們从小一起长大，他的家人都把我当成家裡的另一份子看待。我怎么可能会有這样的念头呢？
卷子上的字再也看不下去。三角函数长着狰狞的口。
他起身洗了把脸，拿了手机出了家门，沒有和岑理說。
走出小区门的时候，原望十分茫然。他停下脚步，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最后還是抬腿向着最熟悉的人民公园走去。
人民公园承载了很多岑理的记忆，也同样承载了很多原望的记忆。原望也在這裡，获得了许多岑理的深埋的在心裡的话。
原望坐在那座熟悉的小亭子裡，脑海裡又回想起岑理第一次带自己来這裡时的情景。那天自己第一次尝试着向岑理打开心防，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而岑理也沒有辜负自己的信任，认真地保守着他的秘密。
所以从那以后他愈发信任岑理，越发依赖岑理。虽然這些转变看起来或许并沒有那么明显，但他从那时起真真正正地有在把岑理当成一個可以完全信赖的存在。
他那时是如此单纯，并不知道感情或许也会在不经意间变质。
傍晚的风并不灼热，天气也有隐隐向秋天過渡的趋势。這座小亭子跟那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自己却变了這么多，由那么一個爱哭的小不点，变成一個這么高大的高中生。
原望低垂着头发呆，忽然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原望，好巧，你怎么在這裡啊？”俞游叶惊喜地看向他，手裡拿了一個卡通气球。
注意到原望的视线落在自己手上，俞游叶笑了笑，边朝他走過去边挥着手裡的气球解释道：“刚刚在路上遇到一個气球挂在树上的小妹妹，這是我帮她拿下来之后她送给我的。”
俞游叶坐在原望身边，于是那個气球就飘在他的眼前。是只穿着战袍的可爱猫猫。
俞游叶戳了戳手上的绳子，气球就随之一摆一摆的。
“你還记得這只猫嗎？”俞游叶转头问他。
原望点了点头。小学的时候，以這只猫为主角的动画片《酷猫战神》非常火，很多同学都用着印着猫猫战神的笔盒、书包等等。
虽然這只气球上的猫猫战神和自己印象裡的不太一样，但原望不会认错那身标志性的战袍。
“你還记得嗎？小时候還有卖一种棋，叫战神棋。玩法有点像跳棋，谁先带领猫猫大军占领对面谁就赢了。那时候我非常痴迷這個游戏，每天都偷偷找時間玩，有天晚上還爬到你床上去想和你在晚上玩，结果被查寝的阿姨抓到了。”俞游叶說着說着，沒忍住笑起来。
“当然记得。”原望回道。這也很难不记得。自己一直乖乖睡觉，沒挨過寝室阿姨的骂，是俞游叶让自己有了第一次。
俞游叶又笑起来。他手裡的气球也随着他身体微微晃动的幅度轻微摇摆，轻轻碰到了原望的额头。
有点痒。
“我那时候也挺愧疚的，還想着攒点钱請你去小卖部吃炸鸡柳，沒想到钱還沒攒到，你就先转学了。”俞游叶勾勾手指，把气球的线一圈一圈地缠绕在自己手指上，直到无线可缠，气球落在他的指尖。
“要不，改天請你再吃一次炸鸡柳？”
“我沒有那么小气。”原望露出一個很轻的笑容。
“哎呀，不是說你小气。”俞游叶又把缠在手上的气球线一圈圈放开了，气球缓缓上升着，擦過原望的发梢。“就当是弥补一下過去的遗憾？而且我們這么多年沒见，连饭都沒好好吃過一顿呢。”
原望点点头，应下了。
俞游叶有点开心，正想說些什么，转头却发现原望有些心不在焉的。他刚看到原望的时候，原望好像看起来情绪就不是很高，但是他刚刚有点太兴奋了，這点不对劲很快就被自己忽略過去了，现在冷静下来后，就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原望确实心情不佳。
“你有什么烦恼嗎？”俞游叶真诚道，“可以问问我的，我非常乐意帮你排忧解难。我很专业的。”
原望抬眼看向他。“真的嗎？”
俞游叶被原望看得眉心一跳。他的眼裡有湿漉漉的水汽，像是掀起涟漪的湖泊。但他的神色却是极为平静的，甚至隐隐透露出一丝冷漠，就好像有心事的不是他自己一样。
沒人能拒绝這样的眼神。俞游叶望着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原望注视了他一会儿，沉默良久开口道：“我家有一只狗，叫旺财。它去我亲戚家时，认识了另一只狗，叫斯诺。它们玩得非常开心，但是在斯诺认识了一條母狗后，旺财却开始暴躁起来，时不时跟斯诺打架，看到那條母狗還龇牙咧嘴的。”
俞游叶试探性地道：“斯诺看上了那只母狗？”
原望点了点头。
俞游叶继续揣测：“旺财也看上了那只母狗？”
原望摇了摇头。
“那就是单纯的吃醋？”俞游叶道，“我不是很懂狗，不過从人类的角度来說，很可能是吃醋。它不满意自己的玩伴被别人抢走，于是就发出了抗议。不過狗好像确实是会吃醋的。”
“這也是挺正常的。就像有些女生也会因为闺蜜谈恋爱忽视自己而生气。啊，当然，我沒有不尊重女生的意思，男生虽然有时候也会因为兄弟忙于恋爱而不开心，但女生可能稍微敏感一点。”
“你說得对。”原望眉头松开了一点。
“我觉得吧，可能慢慢地旺财就会习惯了，实在不行的话你们就人为干预一下，多哄哄旺财，它从你们這裡获取足够多的关注后可能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很有道理。”原望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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