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裴獗大捷
這些日子,她不僅在大滿身邊安插眼線和人手,也強忍嫉意,一心想要拉攏大滿,讓大滿爲她所用……
在她看來,大滿只是一個因爲肖似馮蘊而得聖恩的人,並不能真正佔據蕭呈的心。
而且她很有可能第一個懷上龍種,與這樣的人爲敵,對她並無好處。不如恩威並用,將她牢牢控制在掌心。
可惜……
大滿是個眼皮子淺的,喫喫喝喝,慵慵懶懶,沉迷於帝王寵愛,沒有半分旁的志氣。
每天眼線傳來的消息都是。
花滿夫人在喫,在喝,在玩,在陪陛下……
她就沒幹過別的事情。
這讓馮瑩有些懷疑,她到底是不是馮蘊派來的眼線,又是不是真的得寵於蕭呈了……
回到芳華殿,凝秀就捧上一封幷州來的家書。
信上,馮敬廷告訴她天壽小皇帝入住花溪村的事情,恐是長公主一力主導。
他說,皇室宗親唯長公主馬首是瞻,若非長公主的意願,在裴獗杳無音訊的情況下,無人可以左右時局。
馮瑩捧着信,第一次盼着裴獗去死。
他死了,長姊還能靠誰?
不得靠着孃家嗎?
她素手覆信,“阿父阿母應當常和花溪走動,血濃於水,姊夫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長姊恐是悲痛,親情關懷最是緊要……”
氣溫漸高,天漸漸熱了起來。
太平園,卻好似籠罩着一層暮氣。
長公主被迫擔了控制小皇帝的名聲,強顏歡笑將聖駕迎到安渡,便氣得臥牀三天,食不下咽,睡不成眠。
濮陽漪心疼阿母,在榻前跪侍,長公主仍不消氣。
她氣女兒胳膊肘往外拐,不服管教,跟着馮蘊來說服她,把她架在火上,讓人看笑話。
氣自己一世英名,最後被馮氏女裹挾,幹了自己不情願的事情。
這口氣壓在心頭,難消難散,又有濮陽縱臥牀養傷,媳婦阮氏天天在後院裏憂鬱哭泣,鬧得她心煩不已……
她是生下來便尊貴的女子。
淪落至此,不甘,不願,蟄伏在一個臣婦的腳下,將昔日驕傲悉數斬盡,無能爲力,翻不了身。
伺候膳食的宮人魚貫而入,又魚貫而出。
“阿母還是不肯用飯嗎?”
濮陽漪走到長公主身邊,心疼地道:“事到如今,阿母爲何還不肯放下?陛下在安渡有什麼不好呢,就在阿母眼皮子底下,有什麼動靜,阿母也能即刻知情,還因此一事,少了一個厲害的對手。讓人說三道四,也不虧什麼……”
“糊塗!”
長公主氣恨地指着她,怒極攻心,那巴掌舉到頭頂,幾乎就要落下。
“一盆髒水扣在頭上,你阿母我氣都喘不了,你還來說什麼風涼話?”
濮陽漪閉上眼睛,做好捱打的準備。
長公主又長嘆一聲,垂下手去。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僕從早就嚇得退到殿外了。
整個寢殿裏一片沉寂。
濮陽漪知道母親鬱結難消,心頭也像壓了一塊大石頭。去花溪村的時候,對着馮蘊便唉聲嘆氣。
“阿母一日比一日消沉,大夫說鬱氣傷肝,這樣下去,只怕是難以痊癒……”
馮蘊道:“那讓濮陽醫官過去看看?”
這次濮陽九是隨駕出行過來的,就住在莊子裏。
“長公主疑心病重,找別的大夫她未必肯信,濮陽醫官是你本家人,想來她沒什麼可介懷的。”
濮陽漪尷尬。
其實自從她的阿父過世,長公主和濮陽家的關係就疏淡了。除了逢年過節的,有個隨禮請安,幾乎沒有往來。
濮陽家的人,背地裏都罵阿母呢。
只不過也就埋怨幾句,不能真把她怎麼着而已。
濮陽漪道:“心病還需心藥醫。”
馮蘊淡淡一笑。
“這心藥我可給不出,幫不了你。”
她說話向來滴水不漏。
雲淡風輕的一張俏臉上看不到半點同情。
濮陽漪看她一眼,垂下眼簾。
也是,裴獗出事都不見她有什麼情緒,何況長公主病重?
“我還是快些盯着修好別院,接阿母來村裏小住,看能不能慢慢消除芥蒂吧。”
這個芥蒂就是馮蘊自己。
她知道,一笑置之。
從小皇帝來到花溪村,她的事情更多了,根本沒有精力去在意旁人對她是喜是怨還是恨……
何況,只要還有人恨她怨她又動不了她,那就證明她是對的,她還有震得住人的地方——也代表,裴獗還沒有傳出死訊。
街頭巷尾什麼說法都有,她不管。
只要官方沒有下旨,她就當裴獗還活着,只是打仗去了。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然而……
沉悶的情緒持續到四月下旬,突然逆轉。
四月二十,西北傳來捷報。
雍懷王深入黑背峽谷,大破十二部聯盟,又在極端惡劣的氣候條件下,率大軍橫穿戈壁荒原,行過無人地帶,繞行汾州,兵至戎州,打了鄴城朝廷一個措手不及。
鄴城朝廷所佔領的戎州被北雍軍拿下,從而打通了從戎州到西京的道路。
戎州是自古兵馬必爭之地,平城又是元氏祖宗發源之地,大晉安防的重要的關口。之前由鄴城朝廷把持,要塞爲阻,城險難除,如同有敵人在臥榻之側,中京難以安寧,想要一路打到李宗訓的老巢,更是難上加難。
裴獗能在極端危險中,爲所率大軍謀得一絲生機,保全自身勢力,又能轉危爲全,再禦敵千里,這份膽識、魄力,舉世譁然。
傳令兵快馬從安渡城穿過,一路大喊“西北捷報”,聲量蓋過了商販吆喝,蓋過了絲竹聲樂,直入太平園,刺史府,傳至花溪,傳入所有人的耳朵裏……
大地爲之震動,北雍軍大營,士兵們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吼聲。
“雍懷王千歲!”
“千歲!”
“雍懷王!”
“雍懷王!”
軍中號起,大喇叭再次派出用場,呼喊聲響徹雲霄,驚起長空蒼鷹,驚動天地萬民……
可以想見,史書將如何書寫。一個英雄的誕生,是無數枯骨的堆砌,也有無數的故事,在不爲人知的地方,悄悄擴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