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033〗
否則脖頸處的那寸皮膚怎麼可能像火燎以一樣的疼呢。
他覺得自己身體裏的每寸血液都沸騰的叫囂着。
……病房是真的熱啊。
沈亦咬着舌頭，疼痛勉強喚回了一絲理智，他對身後的人說道，“蓋些被子吧。”
顧喻深低笑着，“不了。我蓋衣服就好。”
然後伸出手將沈亦身後的被角又塞了塞，顧喻深略微往牀外的一側挪了挪，兩個人之間終於有了一道微小的縫隙。
沈亦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有些失落。
不知過了多久，沈亦仍醒着。
他明明閉着眼睛，卻覺得自己越來越清醒，腦子裏的每個細胞好像都在相約着蹦迪。
身後這個人的存在感太強了，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忽視。
也許是他慌亂的呼吸，也許是勾起了一樣的心事，顧遇深隔着被子將手放在沈亦的腰側。
沈亦二次爆炸，瀕臨死機的大腦跳出八個字：同牀共枕、相擁而眠。
他真的要瘋了！
正當他的腦海中播放甜蜜偶像劇的時候，身上的那隻手也終於有了動作，輕輕地在他身上拍着。
像是小時候他鬧覺，沈母把他抱在懷裏，那樣的拍着，哄他入睡。
他一顆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地恢復原位。
“睡吧，晚安。”顧喻深聲音很低，鑽入了夜色，鑽進了他的耳朵裏。
“晚安。”沈亦也低低的回了一句。
半個晚上的心動，終於歸於平靜。
睡意遲遲的來了。
次日清晨。
顧喻深是先醒的，他一睜開眼，就看見了沈亦熟睡的臉，額頭抵在他的鎖骨上。
趁着沈亦沒醒，他大着膽子，小心翼翼的輕吻了他柔軟的頭髮，聲音很輕的說了一句：“早安。”
時間還早，顧喻深輕手輕腳的下牀，沈亦翻了個身，繼續他的美夢。
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他將身上的衣服換下，將昨天帶來的乾淨衣服放到沈亦的枕邊。
然後下樓，去買早點，順便辦個出院手續。
回到病房以後，沈亦的手機鬧鈴響着，沈亦腦袋鑽進了被子裏，伸出手摸索着。
顧喻深將買回來的早點放在桌面上，將響着的手機遞到沈亦的手上。
沈亦胡亂的點着，不知道摁對了哪一個鍵，手機終於安靜了下來。
隨便一拋，沈亦就又鑽回了自己的被窩裏。
顧喻深深吸一口氣，將眼底的笑意勉強壓下去，然後把被子一掀，包裹其中的沈亦就自己滾了出來。
然後他十分熟練的掐住沈亦的後衣領，迷迷糊糊的沈亦被迫坐直。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十分流暢。
五分鐘後，半迷糊半清醒的沈亦被人提着去洗漱。
十五分鐘後，沈亦換好了衣服，神清氣爽的夾起了一個小籠包往嘴裏送。
三十分鐘後，倆人收拾好了所有的東西，又檢查了一遍，離開了醫院。
直到坐上了車，沈亦才徹底恢復狀態，挑了一個喜歡的電臺，跟着小聲的哼哼。
醫院和學校離得不遠，顧喻深將沈亦送到教學樓下，交到等在那裏的簡子澄一衆人。
他跟最靠譜的白白囑託了一大堆目前爲止沈亦忌口的食物，白白一邊點頭一邊用手機備忘錄記下。
“辛苦了。”顧喻深對着簡子澄他們說道，“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五個人愉快的告了別。
上樓梯果然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沈亦只能扶着扶手，一個個的蹦上去。
一路上引來了不少的目光。
長得好看的人受了傷，還受了很重的傷，自然一羣小女孩們聚過來噓寒問暖。
簡子澄看着被包圍起來的沈亦，壞笑着拍了張照。
“你幹啥呢？”芹菜湊了過來，看了看簡子澄還來不及退出的界面，“你拍他幹嘛？”
簡子澄神祕的一笑，“有用~”
老師來了沈亦才得救，坐到了簡子澄的身邊。
“領導視察回來了？”簡子澄打趣道，“領導辛苦了。”
沈亦笑罵了他一句，接過白白遞過來的書包，翻出筆記本開始上課。
中午休息，晚那麼好幾步出門的四兄弟只能告別食堂，去其他地方尋喫的。
四個人坐在一個小店裏，沈亦嚼着自己獨一份兒的白灼青菜，心情複雜、味同嚼蠟。
“快期末了？有沒有約圖書館的？”白白一邊挑走沈亦菜中的小米椒，一邊問着。
“我！”沈亦悶悶的戳着米飯，壓低聲音說着，“給我留一個！”
白白沒理他，將最後一個小米椒放進等在一旁的芹菜的醬油碗裏。
“我也去。”芹菜用筷子攪了攪，夾了一個餃子蘸着醬料喫下。
“帶我！”簡子澄回道。“說實在的，我覺得老秦頭的課我應該懸了，我筆記還停留在第一節課。”
抑鬱的沈亦抓住了別人的痛處，稍微快樂了一些，他慢悠悠的說着，“那你完了，老秦可說了，平時成績包括課堂筆記的。”
“……”
不知道爲什麼，簡子澄覺得自己這碗咖喱豬排飯突然就不香了。
下午又上了兩節課，在機房中，沈亦又一次拍醒了困得找不着北的白白。
“我不行了。”白白悄悄的趴在桌子上，“我真聽不懂他說話，‘誒球’和‘唉盧’，都是啥啊。”
“先照着我的把代碼打上去，下課我講給你。”沈亦提起白白，“清醒一點，期末可是要上機考試的。”
白白勉強睜大眼睛，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着。
半節理論課，半節實踐課，老師滿教室的溜達着，順便解疑。
沈亦打完了自己的作業，湊過去給白白講作業，順便複習課堂知識。
“這裏。”沈亦指着白白的屏幕，“測試條件這裏。”
白白點點頭，看着前面大屏幕上打開的課件，自己琢磨着填上了。
下課五分鐘以後，白白才敲完了最後的一個字母，終於心滿意足的吐出了一口氣。
“謝謝。”白白笑着說着，“要不是你，我這科……應該會掛吧。”
“沒事。”沈亦大度的揮了揮手，靠在椅背上，“一會兒我去喫麻辣燙的時候……”
白白看着他，皺起了眉。
四個人去吃了自選的麻辣燙，白白雖然皺着眉，但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撇開頭不去看沈亦那碗飄着的幾滴辣椒油花。
“今晚回寢室住嗎？”簡子澄問沈亦。
沈亦舀起一勺帶着辣椒油的湯，美滋滋的喝着，“嗯！”
“那你呢？”芹菜看向簡子澄。
“我去找我姐。”簡子澄嘆了一口氣，“哎。”
“打架一時爽。”芹菜落井下石的補刀道。
“一直打架一直爽。”簡子澄也不甘落後。
沈亦看着他們拌嘴，一口一口的嗦着粉。
還沒喫到第三口，顧喻深的電話就打來了。
沈亦將電話舉到耳邊，“喂。”
“在哪？”
“學校附近的小喫街。”沈亦又夾了一筷子的粉喫下，“怎麼了？”
“我現在在往你學校那邊走。”顧喻深邊系安全帶邊說着。“你發個定位給我。”
“你來幹啥？”沈亦這一筷子粉不上不下，“來搶簡子澄的牀位的？”
被點到名字的小簡用口型問他：誰~啊？
沈亦也用口型回他：顧~喻~深
簡子澄瞭然的點了點頭。
“你這段時間睡我家。”顧喻深說着，“在你傷好之前都睡我家。”
沈亦下意識的就要拒絕，“不用了，太麻……”
“喫完以後回你寢室把常用的東西都裝好，然後乖乖等着。”顧喻深說着，“等我上去拿。”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小沈只能將自己的屁話悉數吞下，悶悶不樂的回了一個‘嗯’。
顧喻深那邊應該是在開車，所以沒有再多什麼，匆匆的就掛了電話。
沈亦將煩人的手機丟在一旁，悶悶不樂的繼續嗦粉。
“怎麼了？”白白問他，“顧喻深說你了？”
“沒有。”沈亦搖搖頭，“他讓我去他家睡。”
簡子澄衝他不懷好意的笑着，“嘖嘖嘖，羨慕啊。”
“羨慕個錘子。”沈亦生氣的說着，“你羨慕你就去跟他睡。”
“那麻煩你給我搭個橋？”簡子澄厚着臉皮笑着說道。
沈亦：“……”
這個煩人的臭gay男。
幾個人喫完了面，晃晃悠悠的回了寢室。
簡子澄和他都收拾了一些最近要穿的衣服，剩下的兩個人負責跳上跳下的幫他們拿牀上的東西。
很快，沈亦和簡子澄的面前一人一個大行李袋加一個行李箱。
“我不在的時候，想我就給我打電話。”沈亦無所事事的對薄臉皮的白白說着屁話，“我的靈魂永遠追隨你。”
白白被調戲的紅了臉。
簡子澄掏出了手機，面無表情的說：“太噁心，錄音了。”
沈亦：“不要太嫉妒，我的愛是雨~露~均~沾~”
簡子澄：“這句話是真錄上了。”
怕他不信，他又外放了一遍。
沈亦滿意的點點頭，不知羞恥的說道，“給我發一份，這樣以後我噁心你們就不用親自說了。”
簡子澄咬牙切齒，“你做個人吧沈亦。”
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瀰漫着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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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於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牀上，怔怔望着牀頭櫃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牀。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捨。”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閒坐在病牀前，翹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裏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麼好，餵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裏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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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爲什麼？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麼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着。”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瞭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喫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麼！”
張鑫笑眯眯的掏出個鉛盒打開，裏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隻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裏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鬆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裏。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牀上，渾身皆是鑽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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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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