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102〗
但對方明顯沒準備讓沈亦接,電話鈴聲只響了一下就又歸於寂靜,隨後手機又‘叮’了一下。
是簡子澄的信息。
‘白白和芹菜下午的車,我去接一下,祝你好運。’
沈亦默默的握緊了手機,深吸了一口氣。
但他此刻自顧不暇,沒有時間去問候簡子澄的親戚好友,他瞄了一眼坐在一旁的人體冰箱,不動聲色的往他身邊挪了挪。
“嘻嘻。”沈亦乾笑了兩聲,露出一口潔白的小牙,“你難道不覺得……我就是上天送給你最好的禮物嗎?”
顧喻深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的良心不痛嗎?”
沈亦厚着臉皮繼續賠笑。
顧喻深看着他,半晌過後有了進一步的動作。
沈亦看着他挽起了襯衫袖子,露出線條緊實的手臂。
沈亦打了個寒顫。
對方仿若沒看見一樣,又扯開了靠近鎖骨處的扣子。
沈亦對這樣的性感接受無能,表現得也像是根木頭,小腦子裏想的還都是今天的這頓打怕是要必挨無疑。
當人無力改變什麼的時候,便只能去說服自己去用一個舒適的態度迎接不幸。
這樣想着,他頓覺自己的心態也開朗了。
“行吧行吧給你打。”沈亦閉着眼睛昂起了頭,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樣。
顧喻深看着他的這副模樣,沒忍住勾起了脣。
只見他擡起了手,扶住對方的頭,在誘人的紅脣上落下了一個深吻。
沈亦受驚似的睜開眼,卻見對方雙眼緊閉,正極盡虔誠的吻着他。
沈亦也閉上了眼,睫毛卻因爲激動而抑制不住的顫抖。
沈亦已經再不是那個接吻的時候會頭腦空白的純情小男生了。
他心想,顧喻深到底還是個面冷心善的小男孩,明明面上看着像是氣得要死,不照樣還是捨不得打他嘛。
恃寵而驕的某人一邊這麼美滋滋的想着,一邊又因爲氧氣不足而飄飄然。
直到脣上傳來一陣刺痛。
“嗚嗚嗚。”沈亦因爲喫痛瘋狂的扭着顧喻深手臂上的肉。
對方巋然不動,認真專注的啃着沈亦的脣。
沈亦一邊疼的眼眶都紅了,一邊又不忘在心裏大罵顧喻深。
半晌後顧喻深才鬆開了沈亦,抵着他的額頭微微喘着氣。
“你他媽的。”沈亦眼眶微紅的看着他,“當人當夠了,開始做狗了是吧。”
顧喻深緊盯着他微腫的脣,眸光深邃。
“滾滾滾!”沈亦將身前的男人推開,恨恨的擦了擦嘴。“顧先生,您就做好在沙發上孤獨終老的準備吧。”
“我們這是扯平。”顧喻深理了理身上衣服的褶皺,接着控訴道:“你忘記了我的生日。”
沈亦愣在了原地,眨了眨眼,心想這冷漠低沉的語氣中帶着的這兩三分的委屈是怎麼回事兒?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只見他轉過了身,瀟灑的揮了揮手說道,“老子的愛放在臥室了,你自己去找。”
顧喻深似是沒有聽清,依舊站在原地。
“怎麼,傻住了。”沈亦半側過身看向他,“我說,老子的對你的愛在樓上,你自己去看。”
顧喻深的眼前一亮:“所以你沒有忘記我的生日?”
“忘了忘了!行了吧!”沈亦賭氣的撓撓頭,“所以出於報復,送給你的是我最拿不出手的禮物。”
顧喻深沒說話,抓過沈亦就在他的臉上嘬了一口,然後腳步略顯慌亂的向樓上走去。
沈亦摸着自己火辣辣的臉頰,眼裏有僞裝出來的嫌棄,但更多的是真心流露出來的歡喜。
只見他像個小老頭一樣,揹着手慢悠悠的跟在顧喻深的身後。
顧喻深一直站在門前,直到沈亦慢悠悠的在他身邊站定,他才拉開了房門——
屋子到處都點綴着色彩鮮豔的氣球,正對面的牆壁上掛着一大張卡紙,上面貼滿了他們兩個人的合照。
最中間擺的是他們兩大家子新年時候的合照,他們兩個站在家長們的身後,擺着滑稽的造型。
“爲什麼還有畫的。”顧喻深摸着那張畫工粗糙的紙問道。
“還不是因爲你不愛拍照。”沈亦將其中一張搖搖欲墜的照片重新貼好,才繼續抱怨道。“這不,我把你各個階段的畢業照都貼上去了。”
“唔。”顧喻深應了一下,繼續一張一張的看着。
兩個人的合照基本都停留在沈亦上高中之前,個人照甚至都少得可憐。
沈亦做的時候應該花費了不少心思,能看得出來他爲了湊合照甚至用上了ps技術。
顧喻深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越發柔軟。
“這張是唐女士特意叮囑我貼上的。”沈亦指着其中一張。
顧喻深順着他的手指看去,照片的中間站着的赫然是小小沈和小小顧,一個侷促不安,一個別彆扭扭的,而唐笑鶴蹲在她們的身後,笑容燦爛。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被唐笑鶴帶回家的時候拍的,顧喻深想。
他記得那天吃了很好喫的糖醋排骨,真正認識了愛炸毛的小沈亦,有人溫柔的摸着他的頭輕聲說道,“以後這就是你的第二個家。”
他突然眼眶酸澀起來。
“沈先生和唐女士還託我轉達生日祝福來着,他們說希望你平平安安,心想事成。”沈亦頓了頓,繼續說道。“他們還說,我們都是上天賜給他們最好的禮物。”
顧喻深閉上了眼睛,有些剋制不住此時的情緒洶涌。
似乎是察覺到了顧喻深的脆弱情緒,沈亦收回那隻想拍他肩膀的爪子,沉思了一小會兒。
下一秒——
“不過禮物還是有比較的,像我這種長得帥又聰明情商又高的肯定會更值錢一點。”沈亦背對着他小聲嘟囔着。
這句話徹底打碎了顧喻深涌上心頭的所有溫情,他看着沈亦的背影,默默地捏緊了拳頭。
沈亦對身後的危險絲毫沒有察覺,只是走到衣櫃前站定,大聲的詢問道:“看完了吧,看完就過來,我要煞風景……不是,送禮物了。”
顧喻深裹着一身由內而外的冷氣走到他身旁。
“那我開始啦。”沈亦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顧喻深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沈亦拉開櫃門,幾乎要把自己整個人都邁進去。顧喻深看着一件一件被沈亦以拋物線弧度扔出來又落在地上的衣服,只覺得自己快要高血壓了。
在他忍無可忍想把人塞進衣櫃裏胖揍一頓的時候,衣櫃裏傳來一聲巨響。
“靠,老子的頭!”
前腳還要胖揍人家的顧喻深急急忙忙的把人從衣櫃裏拖出來。
“嘶。”沈亦揉着自己亂糟糟的頭髮,埋怨道,“差點把我磕傻了。”
顧喻深沒有搭他的話,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後才落井下石道,“你這鐵頭可別把我櫃磕壞了。”
沈亦氣的語塞。
“你從櫃裏翻出來了什麼?”顧喻深看着他手裏抓着的一團紅色物件,“這是給我的禮物嗎?”
“不是!”沈亦氣鼓鼓的將他的手打開,繞過他要往外走,“我準備拿出去捐給山區兒童的。”
顧喻深沉默的看着他。
“行了!我改主意了。”沈亦將東西團成一團丟到顧喻深的懷裏,“便宜你了。”
顧喻深看着懷裏的一團,一時之間不知道要如何下手。
可惜簡子澄不在這裏,如果他在的話,應該能一眼認出這是沈亦辛辛苦苦三個月、拆了縫縫了拆的那團抹布。
顧喻深小心翼翼的將這一團毛絨絨的東西展開,才認出這是一條織的歪歪扭扭的圍巾。
“你織的?”顧喻深看向沈亦,眉眼含笑的詢問道。
“不是!”沈亦頂着張紅臉鬼扯,“打折促銷時候買的。”
“哦。”顧喻深點點頭,起了逗弄的心思,“我說呢,怪不得做工這麼差。”
“老子第一次能織成這樣已經很好了好嗎!”沈亦看着顧喻深,眼睛裏像是在躥火,“還給我!老子還不送給你了呢。”
他伸手去搶,但另一端被人緊緊地攥在了手裏。
顧喻深沒繃住,笑出了聲。
“你不是說打折促銷買的嗎?”顧喻深笑問,“說做工差你怎麼還生氣了?”
“你管我!我共情能力很強行不行!”
“別生氣了。”顧喻深用力一拽,連圍巾帶人一起捲進懷裏。“逗你的,我很喜歡。”
“哼。”沈亦窩在顧喻深的懷裏冷哼一聲,“不稀罕。”
顧喻深在他的額頭落下一吻,將人放開了。
他從衣櫃裏翻出一個製作精美的木盒,看也沒看就將裏面的貴重物品隨手丟到一遍,然後將摺疊好的圍巾小心翼翼的放了進去。
這纔看向一邊杵着的沈亦,心情大好道:“走吧,去喫飯,我買單。”
“emmmm。”沈亦絞着手指,面色略顯爲難,“其實我還準備了一個小禮物。”
“嗯?”
“算了,還是先去喫飯吧。”沈亦拖着顧喻深往外走。“回來再送,回來再送。”
顧喻深一頭霧水的被人拖拽出門,心裏還在惦記着沈亦口中的那件‘小禮物。’
藍星,夏國。
腫瘤科病房,瀰漫着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單人間,設施俱全,溫馨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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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對於孑然一身的路遙來講,卻是無人問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撐到現在,但也只是多受幾天罪罷了。
此刻,路遙躺在病牀上,怔怔望着牀頭櫃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盡全力卻無法讓身體離開病牀。劇痛和衰弱,讓這原本無比簡單的事情成了奢望。
這時,一道幸災樂禍的聲音響起:“表哥~你真是狼狽呢。連喝口水都得指望別人施捨。”
一位英俊的年輕男子悠閒坐在病牀前,翹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縫。
“你求求我,我給你喝口水如何?”
路遙面無表情,一言不發。自從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幫親戚的嘴臉已經見多了,不差這一個。
男子起身,將水杯拿在手裏遞過來,“表哥別生氣,我開玩笑的,你對我這麼好,餵你口水還是能辦到的。”
說完話,他將水杯裏的水,緩緩倒在路遙蒼白消瘦的臉上。
被嗆到,路遙無力的咳嗽幾聲,好在少量的水流過嗓子,讓他有了幾絲說話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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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鑫,爲什麼?我從未得罪過你。你去星盟國留學,還是我資助的!”
張鑫將水杯放下,不緊不慢的說:“誰讓你這麼古板呢,只是運點感冒藥罷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計的攔着。”
路遙臉上閃過一絲瞭然之色,道:“張鑫你這垃圾,狗改不了喫屎。將感冒藥運到國外提煉毒品……咳咳……”
張鑫理了下領帶,笑道:“你別血口噴人啊,我可是國際知名企業家。這次回國,‘省招商引資局’還打電話歡迎我呢~”
路遙嘆了口氣,現在的自己什麼都做不了,索性閉上眼睛不再說話,安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但張鑫卻不想讓眼前飽受病痛折磨、即將離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說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實呢,我這次回國主要就是見你一面,告訴你一聲——你的癌,是我弄出來的~”
路遙陡然掙開眼,“你說什麼!”
張鑫笑眯眯的掏出個鉛盒打開,裏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飾物,僅有巴掌大小,中間是隻眼睛似的圖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這是我親手送你的,貨真價實的古董。我在裏面摻了點放射性物質,長期接觸就會變成你現在這副鬼樣子。”
路遙馬上認出來,這是自己很喜歡的一件古物,天天擺在書桌上,時不時的把玩,沒想到卻是要人命的東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別激動~表哥,我西裝很貴的。”張鑫輕鬆拿掉路遙的手,小心的捏起鉛盒,將放射性飾物塞進他懷裏。
“我趕飛機,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這個當做紀念吧,有機會再去你的墳頭蹦迪~”
說完話,張鑫從容起身離開。臨走前,還回頭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時的神態動作居然有些嬌媚。
保鏢很有眼力勁,趕緊打開病房門。同時用無線耳麥聯絡同事,提前發動汽車。
路遙只能無力的癱在牀上,渾身皆是鑽心剜骨般的劇痛,還有無窮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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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劇痛漸漸消失,只剩麻木,路遙隱約聽到過世的雙親在喊他。
就在路遙的身體越來越飄,即將失去意識時,胸口突然陣陣發燙,將他驚醒。
從懷中摸出那三角形飾物,發現這玩意變得滾燙無比,還在緩緩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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