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雙重人格
他抽了很多煙，地上有很多菸頭。
在沒看到她的時候，他隱於黑暗之中，散發出來的氣息壓抑，眼神陰鶩，只餘一點猩紅成了黑夜裏唯一的光。
隨着腳步聲響起，感應燈亮起。
顧禮安側過頭，看到徐扶熙一手跟沈聽瀾牽着，另一手拿着在樓下商店買的雪糕，小柯基跟在兩人身後，她在沈聽瀾這裏，似是回到了從前那個需要人精心愛護，天真浪漫的小女孩。
手裏的煙只剩下半截，慢慢燃燒，燙手了他也沒有任何知覺。
看到這樣純粹被沈聽瀾寵的幾分嬌意的徐扶熙，他的記憶一下子回到十歲那年，他第一次見到徐扶熙的時候，悶熱夏季，蟬鳴叫的人心煩意亂。
豪華別墅像是一座囚籠，令人窒息。
顧禮安半跪在泳池邊，手裏抓着一隻貓，將它的腦袋使勁沉入水中。
貓在掙扎發出尖叫。
他眼中毫無感情，冷冰冰的，像是最殘忍的劊子手，要將這隻貓溺死在水中方纔甘心。
“哥哥，你在幹什麼？”
身後，傳來一聲清甜稚嫩的奶聲。
那是五歲的徐扶熙。
穿着白色小裙子，掛着一個毛茸茸的草莓小包包，漂亮精緻的像洋娃娃。
顧禮安的手下意識鬆開摁在水裏的貓，眼裏的戾氣卻未消：“你是誰？”
“我叫徐扶熙。”她湊上前，站在他的旁邊：“哥哥，你是在幫小貓貓洗澡嗎？”
顧禮安抿着脣。
不。
他是在殺貓。
他痛恨父親。
所以，連他養的寵物一併厭惡。
只是，他無法將她醜陋的一面讓一個陌生的小女孩知道，他沒說話，只是把貓扔上岸，轉身就走。
徐扶熙跟在身後：“哥哥，你是紫妍阿姨的兒子嗎？”
“滾開。”
“哥哥，別不開心，我請你喫糖。”
一顆大白兔軟糖放在他的手心。
生活的苦，從此之後，似乎有了一點甜。
他十三歲，徐扶熙八歲。
他們立下了婚約。
十三歲的少年，一身戾氣，誰都難以接近。
“哥哥，我媽媽說你是我的未婚夫，長大了我是要嫁給你的，你以後會保護我嗎？”
“恩...”
徐扶熙笑容燦爛，又給了他一顆糖。
他十六歲，徐扶熙十一歲。
曾經深愛他的母親，是他在這個家裏唯一的救命稻草，突然間就瘋了。
他知道這一切都是顧峯造成的。
他會活成這個陰鶩，像是棲息在黑暗世界裏的生物，也是他一手造成的。
遲早有一天，他的父親，會被他培養出來的惡魔親手殺死，就如同這隻貓一樣。
那隻貓，最後還是死於他的手心。
他手裏沾染了鮮血。
髒亂的雜房裏血腥氣瀰漫。
徐扶熙站在門口，看到這一幕，眼裏全是錯愕。
她說：“哥哥，我不喜歡你這樣，太可怕了。”
可是，這就是真實的他啊。
顧禮安很慌，他沾滿鮮血的雙手無處安放，嗓音艱澀：“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徐扶熙被嚇跑了，地上留下了一本童話書。
書裏的男主人公是一名騎士，他飽讀詩書，溫潤雅緻。
如果這是你喜歡的，那我願意變成你喜歡的那種人。
他模仿書裏男主人公，學習了一個月，就原形畢露。
扶熙，我學不會怎麼辦？
他生於黑暗，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可是，徐扶熙是他黑暗裏的一線光明，他想抓住不放。
於是，完整的鏡子，分成了兩半。
一面惡魔，一面騎士。
惡魔永沉黑暗，騎士出來掌控身體。
如果惡魔知道，騎士保護不了他的公主，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現。
他的公主，還已經屬於其他人。
雪糕只剩下筒徐扶熙咬碎，將其吞進肚子裏：“顧禮安，你怎麼會在這裏？”
徐扶熙望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問話很平靜。
“想見你就來了。”顧禮安的瞳仁偏淺，丹鳳眼細長，不似沈聽瀾那般深沉，他眼裏的思念，一覽無遺。
徐扶熙沉默片刻。
沈聽瀾開口：“禮安，謹記你已婚的身份。”
“不用緊張，我今晚不是來跟你搶人。”顧禮安扔了菸頭，一腳踩滅：“只不過有幾句話想單獨跟扶熙聊聊，需要你迴避一下。”
沈聽瀾不爲所動。
雖是表外甥子，可沈聽瀾不會因爲長輩的身份，對他禮讓。
尤其是在徐扶熙的問題上。
徐扶熙：“你想說什麼直說就行。”
“十分鐘，我只要十分鐘。”
縱然沒有那層婚約，兩人依舊還是朋友，顧禮安是她從五歲就開始喊哥哥的男人。
他似乎真的有話要和自己說。
顧禮安沒有讓徐扶熙陷入兩難的境地，他看向沈聽瀾：“我只要十分鐘。”
沈聽瀾在他的注視下，依舊是那般從容淡然，他鬆開徐扶熙的手，低頭看她，見她脣角沾有雪糕的奶漬，擡手替她擦掉：“我在裏面等你。”
徐扶熙點點頭：“富貴應該渴了，剛纔還想搶我的冰淇淋喫來着，你進去給它倒點水喝吧。”
“好。”
門輕輕合上。
萬籟寂靜。
頃刻間。
顧禮安嗓音低啞：“對不起，是哥哥沒有保護好你。”
他自稱哥哥。
徐扶熙像是回到了從前兩人兩小無猜的日子。
是啊。
她從五歲，就認識了顧禮安。
從小，也是喊他哥哥的人。
她微怔：“都過去了。”
徐扶熙一直理解顧禮安的處境，他有那麼一個強勢又邪惡的父親，想要在顧家生存，他必須謹小慎微，如果顧峯讓他解除婚約，他沒辦法不妥協。
所以，對於他解除婚約和自己撇清關係，真的沒有多記恨他。
之前想不明白顧禮安爲什麼會娶趙兮綰，如今想想，或許還是和顧峯有關吧。
“過不去。”顧禮安眼神陰鬱，他眼神貪婪的看着徐扶熙，他捏緊拳頭，忍着心中戾氣，“我看了那個視頻，已經恨不得把自己千刀萬剮。”
徐扶熙不知道該說什麼，那個時候，她想聯繫顧禮安，但是每次給他打電話，都聯繫不上，再出現，已經是高考結束。
“我沒想到自己會遭遇那麼黑暗的事情，這也不是你能料想到的，你不用放在心上，顧禮安，過好以後的生活纔是最重要的。”
徐扶熙已經做了她最想做的事情，她揭開了趙兮綰和範思媛最醜陋的那面，如今，認識她們的人都知道她們是怎麼樣的一個惡人，她們的名聲已經全毀。
徐扶熙眼神純澈：“我希望你以後能越來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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