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首發晉江119
陳前生無可戀的坐在座位上,“很久不穿這身衣服,我自己都快忘了。”
陳明渾身也散發着不想活的氣息,“之前他們要扛鋤頭拿棍子的時候我覺得那已經很過分了,可萬萬沒想到啊,最後鋤頭棍子不用拿了,但要穿這身破衣服……我以前下地的時候都沒穿過這麼破的。”
陳前繼續吐槽,“我們彷彿是要飯的。”
陳明指着手背,“後頭這塊大補丁,是我媽剛縫上去的。”
兄弟倆在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安息的味道。
可偏偏陳聰和陳進還覺得這樣挺好,覺得老爺子想的忒周到。
陳明陳前不想說話。
同樣穿了一身補丁衣服的陳辰已經靠着窗戶、吹着縫隙裏鑽進來的呼呼冷風在閉眼假寐了。
一是暈車,二是不想搭理。
明明以前日子也過得艱難,喫不飽飯更是常有的事,可爲什麼他們現在還能吐槽成這樣呢?
還不是因爲現在每個人身上穿的衣服是以前下地挑糧食的時候纔會穿的破衣服啊,磨破了補都沒法補就直接扔掉那種。
自從做了辣椒生意,陳家的生活質量是直線上升,像的確良這樣的好布料買了些,但普通的布料也買了不少,家裏的女人們都有裁布做衣的本事,哪怕再忙也總能抽出些時間來給做新衣服,這陳家人可不就穿上了麼?
時間長了些,他們也習慣了沒補丁的衣服,現在再猛然一回頭去穿這些稍微扯一扯就能壽終正寢的破衣服,那是……
真有些不習慣。
不說他們自己,就是村裏人都很不習慣,剛剛他們往村外走的時候,有個早起去地裏看冬小麥的村人看見了,第一眼竟然沒敢認,然後接着就是:“陳聰,你們那辣椒生意黃了?”
此話一出,陳家所有人都傻了,那村人自己也後知後覺的尷尬。
陳家人趕緊應了聲,“生意好着呢,你可別咒我們啊。”
那村人忙說沒有沒有,然後吶吶問:“那你們怎麼穿成這樣?我還以爲你們要逃難去呢。”
陳家人原本身上就揣着不少的錢、心裏頭正有鬼呢,再聽村人這麼一說,那臉色可謂十分的精彩。一個個看天看雲看地,就是不想看自己,總之場面窒息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陳辰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社死。
等從縣裏回來,還不知道村裏要傳成什麼樣呢。
算了,村裏對他們家的傳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時不時的被提溜出來聊幾句,話語精彩紛呈,是該趕緊習慣。
耳朵邊還有陳家人以及其他不認識的人低聲聊着天,嘀嘀咕咕的說着東家西家那點事,也是不得清閒。
陳辰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也沒怎麼過心裏頭。
等到了縣上,陳家人的懵逼尷尬也散的差不多了,這會兒一個個的開始惦記着身上帶的錢,大家默契的不談論這事,但彼此挨的卻很近,甚至連身體都在緊繃着。
陳辰輕咳了一聲,“你們再這麼繃着,傻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了。”
陳建黨身上的錢就是揣在裏邊的棉衣夾層裏,這會一邊假裝搓手一邊護着胸前,明顯是接此掩蓋,“小辰說的對,大家都正常點,別被人看出來。”
其他人也一個二個的說,“是啊是啊,都正常點”“臉別繃着”“不要一直看我”“手別捂在那,你那麼護着,人家一看就知道里頭有東西”
……
一個個,懂得還挺多,嘴裏叭叭個不停,可偏偏低聲說話的模樣就跟做賊似的,陳辰已經注意到周圍有人在朝他們這裏張望了,估計心裏頭想的是:那幾個穿的跟乞丐似的人鬼鬼祟祟的幹嗎呢?!
實話實說,乞丐倒也不至於,畢竟有些窮人家真的是新三年舊三年縫縫補補又三年,跟他們現在穿的也差不了多少。
就是不能……那麼刻意。
這一刻意,那氛圍就尤其打眼。
陳辰直接道:“大伯,你手別搓了,直接揣兜裏吧,揣兜裏難道不比在冷風裏搓着暖和?”
陳建黨微愣,繼而明白過來,“還真是。”
“還有爸,你別一直抓着你的衣服不放了,在別人眼裏頭,你身上穿的就是件補的不能再補的破衣服,沒人會來搶,你別抓着不放。”陳辰又說。
陳建業悶聲應了句,“我儘量。”
話雖然是這麼說着,但也沒見他們有好多少。
陳辰眉頭擰了擰,他覺得他得想個辦法說服大家把錢存銀行去,不然等以後錢多了,那豈不是走哪都不踏實?
不過陳辰也知道這事急不來。
按照郝師傅給的地址,由陳辰打頭,其他人緊跟其後,然後一家一家的找了過去。
總共四家想賣房,不知道他們說的真的假的,反正一個個都說最近別人也在問,以此表示他們房子的搶手。
陳辰無視掉這些信息,然後專注看具體情況。
這四家要賣的都是自建房,而且全都是木房子。
其中兩家屬於那種危房,應該都修建了有幾十年,而且還背對背,房屋破破爛爛的,周圍的環境也不怎麼好,髒污納垢很多,進出的人看穿着也不富裕,明顯的窮人區。就站在已經破敗的籬笆院牆裏,都能聽到隔壁的吵架聲。
陳家人看着這環境臉都綠了,怎麼感覺還沒他們村裏的房子好啊。
另外一處是那種漂亮的小院子,房屋算全新,兩室一廳的格局,甚至連傢俱都裝的有,木料不算特別名貴,但也比在山上自己砍的強,做工還算精緻。屋外還有幾塊地,看那圍起來的格局不像是菜畦而是花園,院子圍牆也沒隙縫。
根據賣房子的婦人說,這個房子原本是修來給她女兒當陪嫁的,可誰知道女兒的工作調到外省去了,準女婿過兩月也要調過去,以後估計也是在那邊安家,回孃家來一趟也是跟他們住。所以他們夫妻倆一合計,就打算把這個房子賣了,那錢到時候再拿去女兒工作的地方再買個房子或者直接給女兒,總之這房子放着也沒用了。
這房子怎麼說呢?
好是好,但就是太小了點,裏邊總共才兩個房間,然後就是一個廚房、一個待人和喫飯共同的客廳以及一個雜物間。
用水是在屋外,搭的是別人家的供水設備,以後得按月交水費,用多少交多少,電費也是一樣按月交。
陳建黨就說:“太小了,沒法住人。”
陳明也道:“是小,我們哪家都住不下。”
賣房子的婦人聽他們這麼小聲討論也不生氣,她甚至還笑着解釋了一句,“本來我們也想修大點,可那會兒一是沒有合適的地,二是覺得我女兒女婿結了婚也是他們兩個人住,現在計劃生育還查的嚴,以後他們也就只能要一個孩子,兩個大人一間屋,孩子一間屋,三口人住這房子也夠了。”
陳建軍直白的問:“不和男方父母住啊?”
“住啊。“那婦人道:“我們這不是擔心以後女兒嫁過去被婆家刁難日子不好過麼,萬一和婆家吵架了,女兒又不敢回來惹我們這些孃家人擔心,那不就只能委委屈屈的待一個屋檐下受那窩囊氣?所以我和她爸就想着給她弄個房子當陪嫁,以後要走要留那還不是我女兒一句話的事?就算他們一家人要出來過自己的小日子,那也不至於連個去處都沒有,腰桿子也能挺直。”
說實話,在場衆人都被婦人這一通話說的震驚到。
包括陳辰在內。
他是真沒想到還有思想這麼超前的人啊,連陪嫁房子、結了婚不和爸媽住這樣的事都想到了。
許是聊的高興了,婦人還問:“你們是鄉下來的吧?爲什麼要在縣裏買房子啊?”
當然,嘴裏這麼問着,那婦人眼裏也沒有什麼看不起的意思,就是單純的好奇一下。
一羣穿着補丁破爛的陳家人訕訕笑了聲,然後陳前一張嘴就是:“在村裏掙點錢不容易,就想來縣裏找個營生。”
婦人恍然大悟,絲毫沒懷疑,“你們農村人來縣裏沒住處,想要一直在縣裏,是得找個住處。”
……
這房子由於太小陳家人都沒太看上,陳辰自個兒倒是還沒做決定,打算再先看看。
這最後一處是個大房子,房子六層新,有些簡單的傢俱,仔細觀察的話能看得出來裏邊還缺了些東西,應該是被搬走了。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房子它身處一條還算熱鬧的街巷,周圍有不少人在門前支着攤做生意,比如隔壁,就是一家賣包子饅頭的。
房屋主人是個中年男人,面色看起來有點憔悴。根據他自己的說法,他賣房是因爲兒子生病住院了,用的還是進口的藥,治療費昂貴,家裏的錢財已經掏空了,現在只能賣房給兒子治病。至於他們以後住哪……說是還有個比這更小一點的家。
可能是因爲緊急關頭,男人的要價要稍低些。
像這前邊是門面後邊是住房的格局,面積加起來總共有一百六十多平,要價四千五百塊。
剛剛那個地段不如這裏熱鬧、房子不如這邊大的二室一廳,人家都要三千五呢。當然,那邊是全新房,而且還包傢俱。
可能是對比起來價格有點不太合理,所以陳家人哪怕心底再覺得好都還是有些遲疑戒備。
這裏頭會不會有什麼坑啊?
萬一有什麼坑在前邊等着,那他們這一腳踏進去,那錢可就拿不回來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也確定不下來。
陳辰又跟那個中年男人聊了幾句,然後說他們先考慮商量下,可中年男人卻很急,表示如果他們真心想買,他也可以再降兩百塊,他兒子還在醫院等救命錢,他真的等不了那麼久。
陳辰聽完依舊沒有頭腦發熱直接答應要買,只是稍微安慰了他一句,然後說考慮。
中年男人慾言又止半天,臉色看着更疲憊憔悴了,最後只能回了句:“那你們如果想買的話可以再聯繫我,價錢好商量。”
陳辰應了句好。
陳家人也沒走遠,而是去隔了幾戶的一家店喫粉。粉的哨子不算多,有肉絲有豬腳有肉沫有辣雞,共四樣全是葷的,大份一塊二、小份一塊。雖然貴,但端上桌小份的都足夠陳辰喫飽,而且肉絲不算少,味道也可以。
當然,來這喫粉不單單是爲了喫粉,最主要的還是爲了打聽消息。
但沒想到陳辰才提到說在考慮買同街的那個房子,老闆娘就直接一句驚呼,“那房子可買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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