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合作
神色冷淡的那位，眼中露出思索，似乎在判斷借用赫連部運送牛馬的車隊是否可行。
而面容稍溫婉些那位，則在眼底劃過一抹深思，直截了當地問：“二王子不厭惡大雍，這是爲何？”
問話這位，正是衛雲嵐。
早先在聽說二王子與白大姑娘的傳聞時，她便感到有些奇怪，按照蠻人一貫的做派，就算中意上大雍女子，也只會將其當做一件心愛的玩物，絕不會像二王子這樣，真的給予對方尊重。
這份奇怪，在親眼見到二王子後，達到了頂峯。
衛雲嵐能清楚明白的感覺到，二王子並不仇視她們，也不輕視，就好像對待尋常人一樣。
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到，對待大雍之人完全沒有惡意的北蠻權貴。
聽到衛雲嵐的詢問，二王子先是一怔，隨後便像是想起什麼不好的回憶一般，苦笑一聲反問道：“爲何要厭惡大雍？我們赫連部位於各部北邊，偏安一隅，遠離戰亂，歷來與大雍並無衝突。大雍也沒有真正傷害過我的族人，家人。”
二王子並非善於隱藏情緒之人，說到最後，神情不免有些激動。
他沒說的是，大雍雖沒傷害過他的族人、家人，可他卻親眼見到過，他的族人、家人，被北蠻同胞所害……
北蠻統領，呼延部的殘暴，並非只之於大雍。
爲這樣的人效命，屬實不是明智之舉。
可恨父王與母妃卻看不透，又或者說，看透了，卻無力也無能反抗。
二王子雖未明說，可他話語裏的情緒，分明已經透露出了一些玄機，衛雲嵐與鄒雲對視一眼，心底不約而同冒出一個念頭。
“赫連部與呼延部有仇？”
“那倒沒有……”
二王子咬了咬牙，眼底閃過一抹決然，開口講道：“原本，我還應當有一對同父同母的弟妹，他們尚未出世，便死在了呼延部的人手上，我母妃亦因此留下隱疾，時常乏力眩暈。”
當時事發突然，查不清原因，可後來另外一位父王妾室所生的孩子，才展露出武學上的天賦，便意外中毒而死，他親眼看到那位庶出弟弟身亡。
父王與母妃查到，動手的是一位在宮中伺候多年的宮侍。
也分明查到，那宮侍是呼延部派來的，卻將此事按下，悄悄處理掉那名宮侍，並未向呼延部那邊討要過任何說法，也沒讓任何人知道，他們當時都查到了什麼。
可不用查，他也明白。
呼延部不想看到，赫連部昌盛興旺，後繼有人。只想將赫連部牢牢攥在手心裏，源源不斷地爲他們提供牛羊、戰馬。
爲這樣的“主子”賣命，二王子爲赫連部感到不值。
衛雲嵐和鄒雲聽過後，眼中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這像是北蠻單于能做出來的。
彼此交換眼神，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過後，鄒雲向二王子詢問道：“二王子可願與我們合作？”
“如何合作？”二王子並未否決，而是真正開始思考起這種可能性。
“二王子配合我們行動，我們助你早日登上王位？”鄒雲挑了挑眉。
“王位對我沒有那麼大的吸引力。”
二王子搖了搖頭，如實說，“但不瞞二位，我今日來此，除了想見薇兒一面，也是有事想與二位商議。”
“二王子但說無妨。”
二王子定了定神色，前所未有的認真說道，“我想爲赫連部謀一條生路。”
明眼人都能看出，北蠻與大雍將來必有一戰。
大雍那邊如何，二王子並不知曉，但北蠻單于的野心，卻從不曾隱瞞任何人。
二王子不知道這場大戰，勝的究竟會是北蠻還是大雍，卻知曉單于早就有了想要蠶食赫連部之心。赫連部的子民，或許不會受到什麼威脅，其他王室也可能被那一星半點的利益收買，只是到頭來，父王與母妃，必定會被剷除。
他想的很簡單，只是想在即將到來的亂世中，保住自己一家人的安危。
保住赫連部還是如今這樣一方淨土的模樣。
起先他還沒有這麼多的心思，可從昏迷中醒來，得知宮宴那日發生的全部事情，他才忽然意識到，來救薇兒的這一夥人本事究竟有多大。
或許，她們背後的人，真的擁有能與單于一較高下的實力。
退一步講，就算雙方不能達成合作，他也表示出了足夠的誠意。希望對方能夠看在這份誠意的份上，平安將薇兒送回家中。
深吸一口氣，二王子問出自己心中所想，“如若我與你們合作，你們可否保證，將來若是兩國開戰，戰火不蔓延到我們赫連部來？”
“保證不了。”鄒雲毫不猶疑地回答。
二王子聞言臉色一僵。
接着便聽鄒雲接着道：“我們只能與你約定，倘若二王子與我們結盟，待將來二王子執掌赫連部後，倘若兩國開戰，我們不與赫連部爲敵。”
再多的鄒雲也無法向二王子做出保證，需得上報主子才能知曉。
屋外天色漸暗，鄒雲擡頭看了一眼天色，低聲道，“二王子不妨再回去想想，子時之前，給出我們答覆即可。”
離開禪房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二王子也擔心自己一直不在，會引得別人注意，暴露鄒雲等人的蹤跡。
當即點點頭，輕手輕腳地跟在領路的天樞閣護衛身後，走回到自己那間禪房。
夜色靜謐。
許是單于離開的緣故，赫連部王庭彷彿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二王子盤膝坐在禪房中的蒲團上，難得靜下心來，動腦思索起赫連部如今面對的困局。
以及自己身上，可能再也避不開的責任，眼神越發堅定。
…
子時剛過，一隊前往英圖牧場運送飼草的馬車，離開王庭，向南而去。
赫連部王庭的城牆，在身後越發縮小。
藏身在運送飼草的馬車中，鄒雲低聲對衛雲嵐說。
“二王子同意與我們達成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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