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楚年鮮少跟人說這麼長的一段話,停下來的時候覺得口乾舌燥,莫名想起秦進那個“張嘴能吐出撒哈拉來”的比喻,覺得一陣惡寒,連忙站起來去客廳裏找水喝。秦進繫上睡衣的帶子,迎着從窗口透進來的陽光微微眯起眼睛,有些自嘲地道:“我從來不知道,秦釗還有跟人逞兇鬥狠的時候。”
秦釗從高中起就開始住校,偶爾回家也是矇頭大睡,一副剛剛支援過搶險救災第一線的樣子。秦釗睡覺的時候秦進不敢吵他,只能在秦釗一覺睡醒起來洗漱找喫的時候,跟他屁股後面絮絮叨叨地說話,秦釗心情好的時候點個頭或者嗯一聲作爲迴應,心情不好的時候理都懶的理他,由着他自己說得口吐白沫。
秦家是個配置奇特的家庭,老爸忙老媽二,哥哥是管教弟弟的主力軍,秦進在外面揍別人,回家之後秦釗揍他。所以,有那麼一段時間他經常曠課打架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惹麻煩,就是希望老媽能打電話跟秦釗告狀,這樣,不管多忙秦釗都會抽空回家來揍他一頓。
有那麼一段時間,這是他見秦釗的唯一方式,兄弟倆之間的交流簡單得近乎粗暴——
媽剛纔在電話裏跟我說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是。
然後,動手開揍。
原來,他嚴肅而優秀的大哥也曾有過那樣輕狂的年少時光。原來,就算是血脈相連的親兄弟,他也從來沒有正真走進過秦釗的生活。
秦進想起周曉佳,想到那些在秦釗身邊來了又走的女人們,突然很想知道,秦釗有沒有跟她們說起過自己的那些過去。
一定有吧。
午夜時分,旖旎尚存,秦釗赤l_uo着上身靠着牀頭,像講故事一樣講述着那些輕狂而血腥的往事。那些嬌滴滴的姑娘們一定會被嚇得花容失色,秦釗就會把她們抱進懷裏輕聲安we_i,脣邊掛着一點淺淺的笑。
只有他毫不知情,只有他始終站在離秦釗最遠的地方。
我是不是該感謝這份血緣上的羈絆?秦進擡起手捂住眼睛,眉毛微微皺起,像是受了什麼委屈,如果沒有這份牽扯,我是不是早就已經失去你的消息?早就不再是你生命中的一份子?
秦釗,我有多愛你,你就有多不在乎我,這輩子,我註定要在你手中一敗塗地,輸光所有感情和心跳。
楚年端着一杯清水靠在門框上看着秦進,沉默了半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響,道:“秦進,其實,你一直活在秦釗的保護之下,秦釗給你的東西,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秦進轉頭看了楚年一眼,兩粒同樣黝黑的眼珠撞在一起,誰也看不清誰的心事,誰也不知道誰的心裏究竟藏着多少祕密。沉默片刻,秦進先笑了笑,從料理臺上蹦起來,竄進了客廳,一邊到處尋m-o電視遙控器一邊道:“他是我哥,自然要照顧我,難道還指望着我去照顧他?哎呀,好餓,楚教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話咱就訂餐吧,大中午的,別跟自個的胃過不去。”
楚年晃了晃手裏的杯子,跟着笑了起來,從沙發底下拽出遙控器,遞了過去:“讓一個男人承認自己不行很傷自尊的!冰箱裏還有一袋速凍餃子,誰餓誰自便!”
秦進看了一眼楚年手裏的遙控器,又看了一眼找到遙控器的地方,樂了:“沙發底下藏遙控器,您牀底下不會塞着金條呢吧?”
楚年揚了揚手裏的遙控器作勢要拍他,秦進連忙從沙發靠背上翻了過去,溜進廚房去找餃子喫。楚年端着水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邊吩咐秦進多煮些餃子他留着當宵夜,一邊按下了電源鍵。
正是播放午間新聞的時間,各個電視臺的節目都大同小異,沒什麼看頭,楚年換了一圈臺,最後停在了一個地方新聞臺上。膚色和妝容格外不配套的女主播正拿腔拿調地講述着新推出的各項政策,畫面一轉,鏡頭從女主播身上移開切到了嘉賓席上,一個西裝筆挺的聲影撞進了楚年的視線裏,楚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年手一抖,電視畫面瞬間消失,只剩下一個漆黑的屏幕,映出他失了血色的臉。
秦進趁着燒開水的功夫從廚房裏探出來半個腦袋,道:“楚教,你看見剛坐在女主播旁邊的那個傢伙沒?省裏下放來的欽差大臣,現在坐着市委的頭把交椅,出了名的面狠心黑,剛來沒幾天就把市委的領導班子收拾了一遍,特警大隊和武警支隊的那幫牛人向來橫行無忌,在他面前也只有點頭哈腰的份!我爸在飯局上見過他一次,之後唸叨了好幾個禮拜,說是碰上活閻王了,叫周什麼……”
楚年把遙控器隨手一扔,仰面倒在沙發上,輕聲道:“他叫周赫森,不叫周什麼!煮完餃子快喫快滾,我要睡午覺了。”
楚年不知道是腦袋壞掉了還是味覺失靈,冰箱裏的速凍餃子居然是洋蔥雞蛋餡的,秦進吃了不到三個就快吐了,抱着飲水機狂喝水,生生把自己混成了一個水飽,然後被楚年連推帶踹地從家裏轟了出去。
秦進衣衫不整地站在樓下,對着楚年家洞開的窗戶狂吼:“老大,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好歹賞個打車費吧,也算小爺沒白伺候你這麼半天!”
話音未落,幾張紙幣晃晃悠悠地從半空中飄了下來,看傻了一票剛好路過的大爺大媽!
秦進拿着楚天女散下來的人民幣攔了輛出租車,直接報上了秦釗公司的地址,這個時間秦釗應該還沒下班,他的手機還在秦釗手裏,電話可以不要,但是裏面有很多重要的號碼。秦進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思考了一圈,覺得去秦釗公司堵人要電話,對他來說安全係數值是最高的,秦釗再怎麼氣再怎麼恨,也不可能當着一干下屬的面就把他吊起來抽。
秦釗任職的那家跨國公司在寸土寸金的商業街上有一棟獨立的寫字樓,秦進剛走進大廳就被前臺小姐禮貌的攔了下來,客氣的詢問是否有預約,秦進搖頭說沒有,前臺小姐馬上翻出一臉很遺憾的表情,但是語氣無比堅定地告訴秦進,秦總正在開會,沒有預約的客人,秦總恐怕沒有時間接待。
秦進數了數自己剩下的膽子,加一塊也湊不出在秦釗工作的時候給他打一通電話的勇氣,索xi_ng到停車場去等着。這家公司有自己的停車場,但是佔地面積有點可憐,放眼望去一輛又一輛汽車像沙丁魚罐頭裏的沙丁魚一樣擠在一起,看着就眼暈。秦進拿出訓練結束後滿場撿球的耐心,一輛一輛找過去,在緊挨着牆的車位裏找到了秦釗的那輛卡宴。
秦釗和他都有一個毛病,喜歡靠牆的車位。有一次秦釗帶着老爸老媽出去喫飯,爲了找一個靠牆的位置,愣是開着車圍着停車場轉悠了半個多小時,保安實在看不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