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出現在秦進面前的是四五個穿着黑西裝的年輕男人,說實話長得都沒什麼特色,秦進還是認出他跟着自己老爹到處混飯喫的時候,曾經在省廳的年度聚餐上見過這些人,都是許家老大許銘深的私人保鏢。
秦進擡起頭來對着他們笑了一下,瞳仁裏跳躍着地獄業火似的光芒,嘴邊的笑容被拐帶得一個勁往邪xi_ng裏跑,如果這些人中有人見過秦釗二十出頭時的樣子,一定會驚訝,眼前的少年跟彼時秦釗一模一樣,英俊凜冽,骨頭裏都是狠厲的味道。
喝成許銘嘉這樣基本上已經忘了什麼叫害怕了,他仰着腦袋,氣息不穩的尖着嗓子對秦進道:“秦進,別他媽以爲你哥有多牛逼,他不過就是仗着替許銘深那個雜碎坐過牢,仗着許銘深惦記着他的屁股!你們倆兄弟真是一對j_ia_n貨!”
耳邊全是轟然的血脈涌動聲,瞳仁裏的火光濃烈到一定程度,有種視網膜被燒穿的錯覺,什麼都看不真切什麼都聽不真切,只有那句最刺心的話被設定了循環播放似的在x_io_ng腔裏和心臟同步震動着——
替許銘深那個雜碎坐過牢!
替許銘深坐過牢!
坐過牢……
什麼樣的關係才能讓一個人有勇氣替另一個人去坐牢……
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秦釗啊秦釗,在你的那些過去裏,究竟藏着多少讓我心死成灰的往事……
秦進覺得嘴裏滿是腥甜的味道,像是咬破了舌尖,又像是有滾燙的血液要從喉嚨裏涌出,身上的每一塊骨骼都在顫抖中粉碎着,他握緊戰俘刀的刀柄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開口說話時,聲音沙啞得像是聲帶已毀:“我叫秦進,是秦釗的弟弟,請你們管好這位三少爺嘴,不然我隨時都會割斷他的喉嚨!我哥絕對不是他能侮辱的!”
說完秦進立起刀柄在許銘嘉脖頸上狠力一敲,直接把人敲暈了過去,像丟破抹布似的丟在了地上,保鏢訓練有素,利落地把許銘嘉扶上車,踩下油門倒車走人,沒有看秦進一眼,也沒有一句廢話,這也正透漏出,秦釗跟許家老大的關係有多麼與衆不同,不同到他的嫡系手下連這個打傷了許家小少爺的弟弟都要顧忌。
秦釗秦釗,秦進反覆咀嚼着那人名字,x_io_ng腔裏震動出疼痛入骨的迴響。
耳畔全是血液逆流的聲音,呼吸炙熱紛亂,秦進只覺得雙腿抖得發軟,近乎站立不住。他背靠着卡宴的車門緩緩滑坐下去,坐在冰涼的地面上,x_io_ng口像是被人狠狠地錘了一拳,疼到發堵,疼得像是快要裂開。
在他的印象裏,秦釗一直是一個強大到不容許質疑的存在,英俊而狠厲,凜冽如兵刃,純黑的眼瞳像是濃郁的夜色,脊背筆直如鋼鐵鑄就,不會彎折。眉目之間藏着可虜敵百萬的殺伐果決,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笑起來卻又有着讓人一見傾心的溫柔,就像那個曾在課本上讀過無數次的漂亮句子所描寫的那樣——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這樣的人,會甘心替另一個人坐牢,由人間墮入地獄。
這樣的人,會甘心替另一個人低下頭去,折斷了鋼鐵般的傲骨。
這樣的人,也會有情深似海,也會有念念不忘……
秦進背靠着車門m-o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想找出一棵煙來,卻一無所獲,只能把手指送到嘴邊狠狠的咬。破皮見血,也不覺得疼,只覺一顆心空曠如沙漠,了無生機。
那是他當做信仰一般去喜歡的人,那是他愛到了骨子裏,也不敢吐露出一個字的人,那是比他的生命還要寶貴的人,卻給他了最致命的一擊。
淚水毫無預兆的涌出來,無聲卻洶涌,像是壓抑了整整一個旱季的雨水,又像是陽春三月,凋零了一地的櫻花如雪,帶着美至極處也哀至極處的決絕。秦進把臉埋進膝蓋裏,上下齒列緊緊咬合,把錐心的苦和噬心的痛全部咬斷在脣齒之間。
秦釗可能會愛上任何人,男人女人,唯獨不會愛上他,“亂倫”的名義誰都揹負不起,誰也不想爲了一段愛情去毀了一個家,從此活在永不超生的暗黑裏。
所以,就算他痛得快死了,疼得快瘋了,也不能在秦釗面前吐露半個字,只能讓這份愛情在肚子裏潰爛,帶到墳墓裏去。祈求漫天神明,下輩子給個好輪迴,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面前,說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一句:“我一直喜歡着你,從前生到今世……”
秦進從地上爬起來,連黏在褲子上的土都顧不得拍乾淨,跌跌撞撞地往路西法所在的方向跑去,眼睛裏光芒凌亂,卻透出一股子孤注一擲的執着和瘋狂——有沒有一點點可能,哪怕只有一點點,你跟我是一樣的人?也曾一樣迷茫,一樣不知所措……
給我一個答案,就是此刻,就是現在,讓我知道其實我一直離你很近,我們一直活在同一個世界裏。給我一點點希望,別讓我永遠看不見光明,哪怕我這輩子都沒有資格說一句愛你,給我一點可以m-o到的希望也好啊,這點希望就足以支撐我獨自走完此生……
路西法裏燈光凌亂,各色光柱晃得人眼前發暈,鼓點密集得讓人透不過氣,低音貝斯劃下一串又一串詭異的音符,電吉他的聲音穿透力極強,舞池裏瘋狂晃動着身體的男男女女被這聲音鼓動得尖叫聲不斷。
秦進像是一個走錯了時空的旅人,面無表情地撞開所有擋在他面前的人影,沉默着走向喧鬧最烈的地方。扯下纏在額頭上的紗布遠遠丟開,露出底下黑色的縫合傷口的針腳,在妖嬈的夜色裏,釋放着悲傷而暗黑的氣場。
這樣的場合裏,越是危險的人越是引人注意,有人攔在秦進面前輕佻地擡起他的下巴,秦進連看都沒有看一眼,擡手一拳揮過去,將人放倒,然後跨過去,繼續前行。狂亂的舞池生生在他身邊繞出一個小小的弧度,沒有人知道這個模樣英俊中透着邪氣的少年要去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哪裏,要尋找什麼人,只是莫名地感受到他身上絕望而危險的氣息。
自從上次在路西法裏被秦釗拎出去之後,這裏的酒保都曉得他秦釗的關係,不用他開口問路自覺地把他帶到了包廂門口,歌聲透過門板飄出來,是一首秦釗喜歡了很久的歌——
一個人在孤獨的時候
走到人羣擁擠的街頭
是在抗議過分自由
還是荒謬的地球
一個人在創痛的時候
按着難以痊癒的傷口
究竟應該拼命奮鬥
還是默默地溜走
唱歌的是個女孩,聲音安靜如天使卻透出銘心刻骨的滄桑,唱得聽歌的人都跟着心境蒼老。秦進覺得視線又開始模糊了,他連忙快速眨動眼睛,讓所有淚光全部碎在瞳仁裏。
他握着把手輕輕將門推開一條縫隙,包廂裏燈光昏暗人影憧憧,一道亮光從縫隙裏跌落進來,剛好打照在秦釗身上。秦進看見一個模樣清秀的男孩半跪着在沙發上,探過身去湊到秦釗耳邊跟他說話,秦釗似是笑了一下,堅硬的輪廓驟然柔軟,有種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