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秦釗猜得出來,這是爲了接待某些特殊客人而建立的會所。
穿過抄手遊廊的時候,一個染着黃頭髮滿身金屬掛墜的少年從秦釗身側狠狠撞了過去,目光囂張的衝回身看他的秦釗比了比中指,身後跟着的兩個保鏢似的男人,也是一臉的生人勿進。秦釗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又莫名的想到了秦進,同樣的輕狂年紀,秦進卻帶着一種風骨,再怎麼混玩混鬧也是有底線的,心乾淨,玩的東西自然也不髒。
想到秦進就不由得想到那兔崽子至今都沒有聯繫過他,秦釗碰了碰口袋裏的手機,突然有那麼一丁半點的不安。
窗外的天氣又yi-n沉了些,兩個人隔着圓桌半坐着,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氣氛反而沒有在酒店碰面時來得好。香爐裏焚着上等的香料,秦釗擡手落下半遮着的窗帷,不說話也不喝茶,仰面靠在椅背上,繼續閉目養神。
許銘深突然很想嘆氣,站起身走到秦釗身側,筆挺的脊背彎折出嶙峋的弧度,鼻尖堪堪停在距秦釗側臉不足寸許的地方,兩個人鼻息相撞,卻絲毫不覺得親密,彷彿都能聽見鋼與鐵碰撞時發出的錚錚回聲,讓人從骨子裏透出涼意來。
太過相似的人是沒有辦法相愛的,都是銅澆鐵鑄出來的筋骨,誰都看不見誰的真心和柔軟,硬碰硬的外人看着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都覺得疼。
許銘深的目光在秦釗臉上膠着了很久,開口說話時聲音壓得很低,沉沉的,一如外面的天空,他說:“當年我像瘋了一樣的喜歡你!”
秦釗沒想到許銘深這麼個看起來挺有意思的人,會說出來這麼沒意思的一句話,睜開眼睛時眼底的光芒很冷,沒有多少諷刺,也算不上譏誚,只是能凍進人心裏去的那種冷,象徵着一種無可挽回的漠視和不再緬懷。
許銘深被那記目光刺了一下,啞聲道:“到底還是你更心狠些。”
“我不是心狠,只是你比清醒得早”,秦釗換了個姿勢攤在椅子上,兩個人依舊面對面,只是不再鼻息相撞,指尖輕輕敲着椅子的扶手,噠噠的聲音像是敲在人心上,秦釗頓了一下,繼續道:“你喜歡過我,我知道,但是這份喜歡有多少含金量,你心裏清楚,我心裏也明白。這麼多年,你真正在揣在心裏,再苦再難都不肯放手的那人,不是我,所以何必抱着些早就死去的情分,假惺惺的來緬懷。說穿了,我不過是你用來堵許翼焜的擋箭牌而已,你利用我保護你真正在意的人——這是我坐牢的時候悟出來的道理。”
許銘深直起身來,垂下眼睛看着秦釗,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秦釗轉頭看向窗外,道:“人這一輩子真的挺短的,就那麼幾十年,眨眼就過了,違背心意的事兒不能幹太多,否則死的時候可閉不上眼睛。”
秦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跟許銘深隔了一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步遠的距離,明明彼此的眉眼近在眼前,偏偏尋不出當年的樣子。當年啊,那麼久遠的事情,十六歲的秦釗,十九歲的許銘深,一個英俊濃烈如頭狼,一個桀驁狠決如猛獸,目光撞在一起都能碰出火星兒來的兩個人,已經變成了誰也不認識誰的樣子。
不是時光太殘酷,而是人心太難測。
許銘深給自己點了根菸,把煙盒往秦釗那裏遞了遞,通身光亮的一個金屬盒子,看不出是什麼品牌,秦釗擺了擺手,道:“以後真的別再見面了。我這人脾氣不太好,煩磨嘰,更煩戀舊。這些年,我沒想過你,也沒恨過你,過去了就真的是過去了。哦對了,謝謝你把球杆送回來。”
說完,秦釗拿起外套轉身往外走,許銘深嘴裏叼着煙低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突然道:“陪我喝完這壺茶再走吧。”
秦釗沒回身,在門口停了一會,說了聲好。
秦進碰見的這位出租車師傅還是個老司機,估計平日裏沒少幹盯梢兒跟蹤的勾當,超車壓線躲監控,溜邊加塞兒鑽小路,樣樣都格外順手。秦釗前腳跟着許銘深走進會所,後腳秦進就找到了會所所在的小巷。
巷子裏太窄,撂了車走人就不方便,所以去小巷子裏面腐敗的財主們都把車停在了巷子口,數量並不多卻各個都是真金白銀的低調奢華。秦進一眼就找到了那輛滬字頭的輝騰,秦二少像看階級敵人一樣,把輝騰上三路下三路瞄了好幾遍,很是豪邁地在司機肩上上一拍:“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師傅好手藝,下次有這種掙錢的活,我還找你!”
司機師傅作爲一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自然清楚藏在巷子裏頭的是個什麼地方,後知後覺地吞了口口水,對秦進道:“小哥,你跟的這位不是普通人吧,我一個普通小老百姓,您千萬別害我!”
秦進有點想笑,心想,賊船都上了還惦記着當“感動中國十大人物”呢,真以爲這社會是法制的啊!他從擺在車頭上的紙巾盒裏抽了張紙巾出來,刷刷寫了幾筆,然後把紙巾往風擋玻璃上一貼,道:“跟您沒關係,要誅九族誅的也是我的七大姑八大姨三叔四嬸二大爺,找不到您身上!這是銀行卡的密碼,您收好!”
秦進從副駕駛上跳了下來,回過身正準備關車門,一束遠光驟然亮起,筆直地打照在他身上。視線裏一片失火似的刺目明媚,秦進下意識地擡手搭在眉骨上擋了擋,同時眯起眼睛,迎着光線打照過來的方向看過去——
一輛黑色奧迪從斜刺裏挑了出來,噹噹正正地橫着停在小巷的入口處,一副“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的悍匪架勢。瞎子都能瞧出來這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秦進剛想囑咐司機一句“快走,別回頭”,那位仁義無雙的老司機同志已經一腳油門退出了秦進的視線範圍,連副駕駛的車門都顧不得關,像個成了精的大蝙蝠一樣,忽閃着半扇車門跑遠了。秦進還保持着單手撐在車門上的造型,只得訕訕地把手收回來。
奧迪車側面對着秦進,車窗上貼着遮光膜,看不清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裏面究竟坐着什麼人。秦進笑得有點諷刺,純黑的眼睛裏映着冷兵器的光,小豹子似的又兇又漂亮。他攏了攏搭在肩膀上的書包帶子,攤手攤腳地做了下伸展運動,然後徑自朝小巷口走去。路過那輛奧迪車的時候,他甚至沒有往駕駛室裏多看一眼,手在引擎蓋上一撐,直接從奧迪車頭上躍了過去,跳進了巷子裏。
落地的瞬間,秦進聽到身後響起了車輪擦過地面時發出的讓人牙酸的聲音,他沒有回頭,單手扯着書包帶子,一步一步穩穩地向小巷深處走去。雪亮的光線從他身後追過來,引擎轟鳴,馬達作響,秦進衝身後那輛準備撲過來撞他的奧迪比了比中指,朗聲道:“這地界兒小爺是闖定了!有本事你就撞,沒本事你就滾!滾回去跟你主子說,跟我搶人,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眼瞎的決定!”
話音還未落下,身後的轟鳴聲驟然大了起來,秦進依舊沒回頭也沒有躲。奧迪車像頭脫繮的野馬一樣朝他撲來,雪亮的燈光下,秦進脣邊的笑渦越旋越深,純黑的瞳仁像是剔透的頑石,凝着陽光般的烈度,囂張而雍容。就在車頭上的保險槓即將碰到秦進雙腿的時候,秦進只覺腰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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