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萬分危急

作者:奪鹿侯
破敵,破敵。

  燕北頭腦尚且混沌,哪裏有什麼破敵之策?

  何況所有能夠想出破敵之策的情況都與他現在所面臨的有所不同。

  這是白日下的襲擊,實際上卻好似夜襲一般,無非只是早發現了那麼不到一刻時間……這他媽就像報應一般,昨夜他殺得平漢攜潰軍奪路而逃,這纔過去不到兩個時辰,平漢這個王八蛋便集結了軍隊來攻打他的營寨。

  還是趁他的部下睡着時。

  這狗崽子哪兒來這麼大的氣性?

  這次面對襲擊,是燕北失策了……他沒有經歷過這種舉境皆敵的戰亂,也低估了黑山軍的堅韌,尤其沒有想到平漢能在徹夜鏖戰後以區區兩個時辰便集結兵馬再度攻回來!

  可實際上燕北是能想到的。這就好似白日裏他剛剛勝過平漢一場,平漢撤回城中當晚再度偷襲一般。

  平漢的時機把握地太好,算準了他的士卒徹夜作戰白日必然呼呼大睡。

  到這時候,後悔還有用嗎?

  燕北提領二十餘個近衛武士在東面寨牆上搭起高臺,以近衛爲傳信兵往返奔馳溝通麴義、太史慈、張頜三面部衆,除了這二十幾個近衛剩下的武士全部派到三面去守備營寨了。

  在他身邊,只有蘇僕延帶着幾個披青銅鎧的烏桓漢子。

  而在他們身後,千餘個烏桓騎在營寨外整兵列陣,準備衝鋒。

  “將軍,這一戰……”蘇僕延方纔被燕北踹了個大跟頭,心裏卻沒有絲毫在意,沒話找話地問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讓我的勇士衝鋒?”

  他是早年間便認識燕北的了,對燕北的做派與脾性非常清楚,這個看上去並沒多麼健碩的漢兒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物,他對自己的部下無比親近,可與他做對過的人往往都沒什麼好下場。

  而且他不在乎別人的身份,所以蘇僕延從來不敢在燕北面前擺什麼烏桓峭王的架子。

  他還是個小小軍侯時便把頂頭都尉潘興給宰了,屍首丟到哪裏都不知道。

  “等。”燕北能做的安排都吩咐下去了,眼下三面方纔接戰,他也不知戰局會朝着什麼方向發展,“峭王,你讓我手下的漢兒把戰車套上駿馬,在營寨兩側排開。”

  營寨以西是戰場,但營寨以東還算安穩,眼下除了千餘個列陣的烏桓騎手還有不少漢軍……營地的混亂還沒結束,幾十個近衛兵在營地裏驅趕尚未清醒的士卒提着兵器加入三面的防守。

  從燕北這個簡易的高臺上,他能看見三面作戰的局勢。

  事出緊急,太史慈與張頜所率領的部衆根本算不上軍陣,用帶着弓弩的有拿矛戟的,兩支兵裝一片混亂的士卒便被太史慈與張頜驅馳着形成側翼向黑山軍壓迫過去。

  黑山軍兵甲雖然殘破,卻氣勢如虹以逸待勞,此時正是他們士氣高昂的時候,好似浪潮一般洶涌地進攻營寨兩側的漢軍。

  太史慈張頜兩部雖然兵甲佔據優勢,有時黑山軍的兵器劈砍在他們身上卻被皮甲與鐵鎧所阻擋,但畢竟沒有經歷充足休息……熬過夜的人都明白,長時間沒有睡眠身體無論力量還是耐力都會出現折損,如果沒有睡覺還好,一旦睡着短時間根本叫不醒,即便叫醒了也是頭昏腦脹。

  又拿什麼去作戰呢?

  因而此時雙方戰局陷入焦灼,一時間誰也看不出有幾分勝敗的機會。

  倒是因爲太史慈與張頜加入戰場,爲麴義分擔了正面的壓力,倒使得黑山軍卒紛紛向兩翼用去,原本片刻便會坍塌的寨牆竟被阻擋下來穩如磐石了。

  此時麴義已經在身邊聚攏了數百名弓弩手,在寨牆上足足列了兩排,長弓不間斷地向外拋灑箭矢,哪裏人多便向哪裏拋射,而強弩手則聽從麴義的統一指揮,精準地朝着左右兩翼最需要幫助的地方投射弩矢。

  局勢看似已渡過最艱難的情況,可燕北的心卻不敢有絲毫放鬆。

  誠然,僅僅黑山軍奔馳二百步的時間裏他的部下便能被喚醒投入戰鬥,並未被黑山軍摸進營寨中,算是渡過了最危險的時刻。可雙方面對的形勢不同,兵馬身後的狀況也有所不同。

  黑山軍奮力攻寨,若是敗了他們還可以再向西逃回蒲陰城,甚至可以撤往周圍各縣,可燕北卻不能追那麼遠。而燕北若是敗了,且不說沒有士卒補充,單單是被黑山軍奪回這座軍寨便會使他失去繼續西進的機會。

  燕北只能督促營中尚未投入戰場的軍卒全部壓上兩翼,僅給麴義留下千人守備營寨西側,以防營寨被攻破後的近身搏殺。

  “箭矢呢!運送箭矢,快!”

  麴義開始以手弩投射營寨下的黑山軍,後來卻又覺得弩上弦太過緩慢,換了一張弓邊指揮部下以強弩援助兩翼一面操持長弓向近畿的敵人射擊。

  箭矢你來我往,每一刻都有袍澤中間被拖下射臺,每一刻又有新的部下接過武器登上射臺,可營寨外的黑山軍卻好似無窮盡般一次又一次地逼近營寨。

  麴義心中唯一感到慶幸的,便是這些黑山軍沒有攻城兵器,否則只需要有一架衝車便會衝破他們的營寨。

  一架?

  麴義心想,根本用不着一架,只要能撞上兩下便會讓這般薄弱的木柵散架。

  “拋火油!”

  就在此時,黑山軍陣中突然齊聲吼出平漢將軍的命令,上百個疾步奔走的漢子提着罐子不閃不避地朝營寨下衝過來,只一眼便令麴義亡魂大冒,火油罐!

  昨夜他們攻破平漢右營便靠着這東西,麴義自然是無比熟悉,如果讓火油砸在木質的寨牆上,這營便沒法守備了,最多半個時辰便會被燒塌,麴義連忙張弓射翻一名提着火油罐衝過來的黑山軍卒,嘶吼道“射他們,莫要讓其拋出火油!”

  天知道平漢從哪裏弄來的這些東西!

  奔跑的黑山軍卒中箭,強勁的箭矢直阻住衝鋒的步伐,咆哮聲戛然而止,提着的油罐也墜在地上碎成幾瓣,其中盛着的油脂猛然爆出火光,片刻便濺出大片火油,覆滿中箭還未死去的黑山軍卒身上,本失去力氣的士卒驟然間在火焰中掙扎嘶吼……這本是極其殘忍的一幕,可沒有任何人將目光放在那裏。

  這修羅場般的荒野中,人們白刃相搏,殘肢斷臂碎出一地,哪裏又不殘忍呢?

  黑山賊對火油罐的使用方式與麴義不同,他們先將火油罐引燃了再投擲,雖然有些火油罐會在空中便灑出去,卻避免了再用火箭矢引燃的苦惱,何況砸在寨牆上那麼多,只要有一個燃燒便能引燃周圍的油漬。

  箭矢激射,雙方相距不過數十步,甚至都不需麴義的號令,自有弓手看到敵軍的騷動將羽箭投射在黑山軍卒身上,隨後更有收到號令的弩手紛紛扣動扳機,成片弩矢若飛蝗穿透黑山軍卒的身體。

  眨眼間便有幾十個火油罐墜地,砸出大片火焰。

  可是,這還不夠。

  數息之間,二十餘黑山敢死軍士提着火油罐衝至寨牆近畿十餘步,紛紛將掌中油罐拋出。

  “躲避火油!”

  麴義看着飛來的陶罐目眥欲裂,急忙招呼士卒躲避,方纔俯下身子在寨牆之下便聽到陶罐砸在木柵上碎裂的聲音,接着點點油脂濺在身上便帶着星火,炙膚之痛!

  火油砸在西面寨牆各處,有些碎開在牆上,有些越過寨牆砸碎在他們身後的地上,更有一顆陶罐好死不死地砸在一名躲閃不及的射手懷裏,陶罐與皮甲碰撞沒有碎開,卻將罐內的火油傾倒出來,轉眼那弓手便成了燃着半邊的火人,抱着陶罐墜下寨牆,火油更是在射臺上鋪開一片。

  “愣着做什麼,撲滅油火,射死他們!”

  麴義摸平濺在胳膊上的點點油火,擡着手臂用力在頜下抹着,火油濺在他的虯髯鬍須上,口鼻之間滿是焦薰之味,可此時誰還顧得上姿容,堪堪掐滅身上的火苗麴義便再度提着長弓朝營外拋射過去。

  可他們腳下的營寨扛不住多久了。

  熊熊火焰在一牆之隔的寨外燃燒,他們甚至能感受到木柵的熱度。麴義知曉木寨至多能抗住半個時辰,射出兩箭便丟下弓箭向營中跑去,拽住周圍運送箭矢的士卒吼道“去挖土,挖土!”

  餘光望見東面高臺上調集軍士的燕北,麴義喊道“將軍,寨牆燒了,讓士卒挖土撲火啊,不然營寨守不住啦!”

  “營寨燒了?快,蘇僕延!”此時營寨裏哪裏還有可用之人啊,所有士卒都堆在南北兩翼去與黑山軍近身搏殺,哪裏還有多餘的人手挖土,燕北轉頭西望,看見那些列隊的烏桓騎手與寨外堆積的農具,連忙抓住蘇僕延喊道“別管什麼衝鋒了,快,讓你的騎手都拿起農具挖土去!給營寨運送箭矢,快!”

  就算蘇僕延對烏桓勇士做民夫的事情感到萬分委屈,此時此刻卻無法拒絕燕北,他也知曉衣甲不精的烏桓騎手如果送上戰場與黑山軍對搏只怕不多時便會死傷殆盡,當即扶着東面寨牆對部下用烏桓話指着寨下農具吼道“全都下馬,下馬,拿起農具去挖土送上西牆!”

  烏桓騎手對他們的大王是有求必應,當即各個翻身下馬,提着農具便在營中挖土,用那些衣甲裝着土灰攀上寨牆,一捧一捧地撲滅寨牆上的火勢。

  麴義這會可不管是什麼漢兒還是烏桓了,瞧見營寨中間還有幾百名無所事事的烏桓人,當即便抓了他們的丁,讓他們提着弓到射臺上來放箭!

  就在此時,右翼太史慈部傳來消息,傷亡過重,後撤五十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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