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篇
然後聶珵叫聲還沒落下,與秦匪風倏然消失在祭臺之上。
被完全浸溼的卦圖重新自四面合上,彷彿方纔黑漆漆的地dòng從未出現過。
“啊啊啊啊啊——”
聶珵就嗷嗷叫着一路跌落,巨大的失重感讓他一時施展不出輕功,不過他倒是自一腳踩空之時便死死抓住與他一起掉下來的秦匪風,只待他稍微緩過一絲力氣,就毫不猶豫地把秦匪風往自己身子上方一帶,心想可不能把他的寶貝傻子給摔壞了。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給秦匪風拉過來,就見秦匪風抱着他又猛地一翻身,緊接着“轟”地一聲,兩人摔在堆成山似的累累白骨上。
聶珵感覺着身子底下久違的胸肌,卻嚇得動都不敢動一下。
直到半晌過後,一聲悶哼自秦匪風口中溢出,聶珵才“嗖”地擡起頭,看見他緩緩睜開眼,呼吸平穩有力,緊繃的神經總算鬆懈下來,八爪魚一樣緊緊給他貼住:“我他媽還以爲你死了!你又不會功夫你瞎嘚瑟啥啊!”
“……”秦匪風沒說話,就低頭看着聶珵亂糟糟的腦瓜頂,獨眼忽閃。
他終於,能護他一次了。
等聶珵在他身上蹭夠了,突然坐起身,又擡頭匪夷所思地看一眼頭頂,腦子發懵地想,怎麼撒個尿還能把地給尿塌了?
“是因爲血。”
一個沉穩的聲音適時響起。
“什麼?”聶珵一下沒反應過來。
“那應是一處機關,每場祭祀結束之後,祭品都要被放血,當整個卦圖被血浸透,機關就會開啓,把祭品送到這裏,這周圍的白骨,就是歷來祭祀的犧牲品。”那聲音停頓一下又道,“你方纔……小解,正巧把我此前流在地上的幾塊血跡衝開了,意外觸動了機關。”
“……”
聶珵聞言保持望天的姿勢一陣發愣,愣完了,連頭都沒回就從秦匪風身上一剎那間彈開,指着秦匪風氣急敗壞道。
“你咋又出來了!”
秦匪風坐起身,默默看着他。
聶珵心慌了,主要是秦匪風上一次恢復的情形他此刻還記憶猶新,他對這面癱臉實在提不起好感,而且他纔剛剛想通自己對傻子的心意,都沒喫一下豆腐,怎麼就不見了!
所以他不死心道:“你這次也沒中三尸蠱啊!”
秦匪風看着他對自己牴觸的模樣,平靜開口:“上一次,是因爲三尸蠱發作時,觸及我眼中的蠱王,蠱王異動,我纔會偶然恢復。”
“那你這次吶?”
“這次是因爲……你受了重創,蠱王受不了我的情緒震dàng,迫使它又一次躁動,甚至qiáng行想衝破桎梏出來。”
“那、那你再讓它動一動,給你送回去?”聶珵脫口道。
秦匪風突然不說話了。
聶珵見他yīn沉沉看着自己,心下微微緊張,完了仔細一想,自己現在可有外掛呢,怕啥啊?
於是他撞着狗膽繼續道:“你把傻子還給我行不行?”
結果秦匪風看了他一會兒,一下站起身,給聶珵嚇得下意識後退一步。
然後隨着秦匪風一步步走近,聶珵心中緊張,臉上卻假裝鎮定。
“你不喜歡我嗎?”
萬萬沒想到,秦匪風走近了,竟會問出這樣一句話。
聶珵翻掉了,大兄弟你是不是忘了你上次差點兒給我脖子擰斷了?
“您貴人多忘事嘿。”
我可記着呢,我這麼小心眼。
秦匪風皺眉,他自然知道聶珵在指什麼。
他那時初次清醒,沒能及時認出聶珵,還是後來他在奉仙大會上看到賀江隱的身影,追出去時才一點點想起自己失去心智後的一切,直到他想起聶珵在不壽山腳下撿到他,給他那件衣裳,那條髮帶。
他那時瘋了般跑回去,卻沒來得及說一句話,三尸蠱就發作了。三尸蠱又引發蠱王異動,他又一次失去神智。
而他這一次醒來,不知又能堅持多久。
不過不管他能否徹底恢復,他都希望,聶珵以後只是聶珵,無憂無慮,逍遙快活。那些過去,永遠都別再想起來。
所以他面對聶珵的誤會,卻也什麼都不解釋,就定定看了他半晌,視線落上他血跡斑斑的問擎道袍。
賀江隱爲了激他清醒,爲了給聶珵祛寒氣,竟真能下得去手。
這樣想着,秦匪風摸上腰間,那東西果然還在。
而聶珵就見他“不懷好意”地盯了自己半天,忽地朝自己伸出手,開始……扒自己衣裳!?
“唉唉唉有話好好說你耍什麼流氓?我現在賊厲害了!你打不過我知道嗎?你敢動我一下我就不客氣了!……我他媽真不客氣了!”
聶珵咋咋呼呼地嚇唬秦匪風,可他直到被扒得渾身溜光也沒下得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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