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篇
聶珵只覺怒氣上涌,想都未想,指間輕捻,竟是不費chuī灰之力地扯下長恨弩中質地極爲珍貴的弓弦。
僅一剎那,細微的寒光彷彿從四面八方襲捲而來,曲卓不等分辨寒光究竟爲何,他方一踩在秦匪風頭頂的腿便已血珠四濺。
空氣突然凝固。
曲卓緩緩低頭,看到他那曲起的腿自膝蓋以下空dàng一片。
沈息也怔愣當場。
隔了半晌,才聽曲卓猝然發出淒厲的慘叫,抱住他那一條斷腿在地上來回翻滾,放聲哀嚎。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踩在他的頭上叫囂。”
聶珵神色yīn冷地看着地上的曲卓,又道:“十二年前唯獨漏下你一人,你現今倒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那我就成全你,讓你去陪那幾個在yīn曹地府等你多年的狗彘之徒。”
媽的,他單手力量有限,否則絕不會僅僅取了他一條狗腿。
“你到底……是誰?”
而沈息此時終是回過神,臉色煞白地看向聶珵。
或許可以說,他其實心中已有答案。
畢竟這樣殘忍可怖的招數,世間除了那個少年,不可能有第二人。
聶珵卻沒有立刻回答他,他甚至沒有看他,只朝曲卓一旁飛身落定。
“賀……賀雲裳!?”而曲卓不知是因爲疼還是怕,渾身抖如篩糠地看着走近的聶珵,一邊震驚叫着一邊身子急促向後蹭去,蹭出一地血痕。
聶珵竟也暫沒有管他,而是直接越過他,彷彿越過一隻瀕死的老鼠。
總歸他與沈息,誰都逃不掉。
然後他直直盯着坐起身的秦匪風。
秦匪風顯然也還沒從怔然中回過神,獨眼略爲呆滯地從曲卓的斷腿上移回,不帶任何焦距地與聶珵對視。
聶珵蹲下來,突然對他冷淡一笑:“害怕吧?”
“你那時,也是這樣……嫌惡我。”
“可惜,你現在無法像那時一樣一走了之。是不是很絕望?”
“那又能咋辦?我可再也不是你熟悉的那個聶珵了。”
“你也不會是我眼裏那個最可愛的傻子。我日後——”
還不知要如何對待你。
只是聶珵話沒有說完,一下頓住。
因爲秦匪風突然擡起那一條完好的胳膊將他抱進懷裏。
“聶珵,就是聶珵。”
只聽他語氣生硬地qiáng調着,竟輕輕拍着聶珵自己都未察覺發抖的背:“我、我不走。”
“死也不離開,聶珵。”
“……”
聶珵掌心緊攥,qiáng行抑住他剛剛壘起,差一點潰不成軍的城牆。
“哈!”
沒想到這時,旁邊已然將他們對話盡收耳底的曲卓突然放聲冷笑。
他必是意識到聶珵若當真爲賀雲裳,那他今日斷不可能活着離開,所以他此刻拖着殘軀,笑得瘋狂而惡毒。
“沈息!”只聽他肆無忌憚道,“你聽見了吧!他就是賀雲裳!哈……他與那走狗,還真是情真意切!”
“真可惜,那走狗瘋了,否則該讓他知道,十二年前這賤人喝下chūn風蠱是一副什麼婊樣!可惜可惜,他那時候的臉可比現在更狐媚——”
曲卓的話沒有說完,血霧自他眼前瞬時瀰漫,汩汩的殷紅從他的口中噴出,他一頭栽倒地上,舌頭被絞碎,除了撕心慘叫,徹底說不出一個字。
聶珵已重新起身,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以爲這樣激怒我,我便會讓你死得痛快些?”
隨後任他繼續在地上痛苦到渾身痙攣,聶珵將視線又轉向額間早滲出冷汗的沈息。
聶珵道:“果然是你,是你與他們合謀給我下了那蠱。”
沈息目光緊了緊,眼神轉圜間,又重歸於鎮定。
只聽他道:“此事確實是由我籌謀,但是你該清楚,親手遞你喝下那茶的,是他。”
沈息說着,又尤爲好以整暇地,指向聶珵身後茫然無措的秦匪風。
“他還當真以爲那幾位名門長老是要聽你解釋冤屈,卻不知道,他們只想要與你行雙修之法,利用你那被天下畏怯卻也覬覦的鬼眼,來增漲自身真氣。”
“不過我也沒料到,你竟不惜自毀周身經脈,qiáng行衝破了chūn風蠱的烈毒。而秦匪風,因爲先前被我刻意支開,再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那些人被你以bàonüè的手段盡數撕殺——哦,除了曲卓。曲卓當年輩分最小,只在院外等着分一殘羹,才讓他逃過一劫。”
“你那時還真是可憐,”沈息一邊說,一邊又在聶珵與秦匪風身上來回週轉,“你身心俱裂纔將那些人除去,坐在雪地裏動也不能動一下,連我看了都忍不住想上前扶你一把,可偏偏,他走了。”
“他不信你。所以賀江隱找上他,謊稱要將你暫時藏匿起來,他竟在對你心灰意冷下,相信了賀江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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