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
所以……面對治療師的怒火,爲了不把人家氣跑,他主動雙手捏着耳垂,可可愛愛的來一句:“我錯了,原諒我吧~”
他屈膝彎腰,用仰視的角度看着面前十二歲的小姑娘,摘下墨鏡的眼眸溼漉漉的,像極了被雨打溼的紅石榴,抿着小嘴,微微嘟起脣瓣,是在撒嬌。
綾辻終究低估了亞彌尼的厚臉皮程度,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這麼不要臉!
亞彌尼委委屈屈的說:“我就是怕嚇到你們嘛~所以去找了黑醫~開價可狠了,手法一點都沒有晶子溫柔~”
見過與謝野如何治療的幾人,發懵的腦袋被‘溫柔’兩個字錘醒了。亞彌尼給他們的感覺一直就是懶懶散散的閒人,彷彿對什麼事情都無所謂,也提不起什麼勁頭。現在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賴皮的模樣……怎麼說呢,長得好看的人畢竟有點特權。
尤其小老闆還頂着家長的標籤,家長向孩子撒嬌,孩子能怎麼辦?法律又沒有規定只能家長寵娃,娃不能寵回去。
綾辻看不下去了,起身拍開亞彌尼的手,自己單手捏緊對方的耳朵。亞彌尼一瞬間破功,哎喲哎喲的叫着,齜牙咧嘴。中也看不過眼的喊:”喂!你弄疼小老闆了!“
說着就擼袖子。
綾辻揚起下巴,居高臨下的俯視這個小矮子。“比起這種事,你還是多關心一下你新買的那輛摩托車模型,如無意外,你旁邊的小子把它弄壞了,還自以爲能修好,用膠水粘黏成一團奇怪的東西,送去專賣店也不會給你修。”
中也:“!!!”
太宰腳底抹油,非常識趣的跑了。他在前面跑,中也在後面追。
“我也不想的,是它太脆弱了,碰一下就壞!”
“那可是昨天新買的,辛辛苦苦洗碗拖地洗衣服攢下來的零花錢,你太過分了!我不會原諒你的!”
織田有點好奇:“你怎麼知道中也有個摩托車模型,他昨天才帶回來的。而且怎麼知道它被弄壞了?”前面可以是小老闆告訴他的,但後面那個……估計小老闆也不知情。
綾辻用一種‘你在說廢話’的語氣道:“我只是個偵探,不是下鄉的義教老師,能不能別問這種三歲孩子都能搞明白的問題。房子側方的垃圾桶還放着摩托車新拆裝不到兩天的包裝盒,而你們這羣人裏也就只有褚紅髮的小子的品味看起來會喜歡這種東西,至於爲什麼會弄壞,還有爲什麼知道那個哭包小子用膠水黏起來……”
他嘴角揚起一個沒有溫度,看起來嘲諷十足的弧度:“他一直在致力於轉移褚紅髮小子的注意力,剛纔在我後面負責搬行李的時候,褚紅髮小子說待會想回房間換一身方便活動的衣服,那個哭包小子三言兩語就打消了他這個念頭……顯然房間裏有什麼不想被對方看到的東西。而且……你們沒發現他褲兜裏露出了那團拼湊胡粘的玩意兒的一角麼?”
與謝野和織田一臉驚奇,小惠連手指都忘記了啃,呆呆的看着綾辻。而本來你追我跑的中也跟太宰也停了下來,太宰在前面一個急剎車,絆住了中也,兩人摔成了一團。中也往太宰褲兜裏一摸,親眼看到他原本漂亮的小摩托車變成了什麼樣子,頓時眼角冒出了淚花。
“青花魚!我最討厭你了!”
太宰也憋出了淚花:“你有那麼多的模型呢,不就是壞了一個嘛,又不是不賠!你的友誼不值錢,我也最最討厭你了!”
“這是賠不賠的事情嗎?!你竟然不先認錯企圖矇混過關,臭噠宰我纔是最最最討厭你!”
“啾也是大笨蛋,最最最最最討厭你了啦——!”
很好,已經激動得連名字的發音都喊錯了。
亞彌尼忘記了自己的耳朵還在對方手裏,煞風景的來一句:“不是說不當義教老師嗎?爲什麼解釋起來那麼起勁,所以偵探其實都是傲嬌痛痛痛——!”
“閉嘴,我跟你還有很多賬沒算呢!一個人偷偷做了那麼多事,跑得倒是很瀟灑,留我一個人面對老師他們,之後更是好樣的,你直接把我賣了!賣了!”
我這些日子受的苦,全都是拜你所賜!
亞彌尼嘻嘻的笑着,覺得彎腰的姿勢不太舒服,乾脆就盤腿坐在地上,惹得綾辻也不得不傾身。“這不是當時來不及麼?我沒有拋下你,你的保密工作一直做得很好,而且以他們的脾氣也不會真的對你做什麼事,你最多就在外面飄蕩個一年半載,我會將你推薦給阿加莎~”
再說了,我還給你留了一大筆錢,以你這種機靈勁還能把日子過得糟糕,那纔是天方夜譚。
“不用你推薦,阿加莎提前知道你的意圖,我也順勢而爲。”綾辻雖然還是一臉憤然,語氣卻也不像之前那麼激動。
是真的好哄。
“不愧是行人,乖寶貝,真聰明!”亞彌尼鼓掌,朝他眨了眨單眼,“你打破了心命師的計劃,這個消息傳出去,會成爲諸多人膜拜的名人哦~”
見綾辻若有所思,亞彌尼趁機收回了自己的耳朵自主權,將已經懶得反抗的綾辻雙手抱了起來,對着面前這些人說:“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師弟綾辻行人,他是不是很可愛呀?嘴巴是有點硬,沒什麼壞心眼的,他剛纔只是跟你們鬧着玩,小孩子第一次來陌生地方總是要有點警惕和防備心的嘛~”
五個蘿蔔頭你看我、我看你,覺得小老闆的濾鏡是不是有點厚?
我們這裏除了織田,哪一個年紀不比他小。你這語氣,是要讓我們把他當嬰兒照顧嗎?
不過既然是師弟的話,那確實地位不一般,鑑於正式的師門關係與親子關係基本沒差異,所以——果然是親生的啊。
加上是個金髮小美人,難怪小老闆對他這麼寵。
幸虧那兩個不着調術師不在這裏,不然得嚷嚷着染髮了。
綾辻輕哼,沒好氣的說:“你到底揹着我跟他們胡說八道些什麼?算了,我已經猜到了!不用告訴我!”
亞彌尼也許沒有那個意思,但他說話向來沒什麼分寸,曖昧的騷氣話一句接一句,他管不住自己那張嘴,自然更管不住別人的腦洞。
綾辻在英國待久了,回了出生的母國也有點倒時差的毛病,剛纔強撐那麼久,現在情緒一個放鬆,面上就露出了些許疲憊。
他歪着頭,抵着亞彌尼的肩膀,悶悶的說:“我累了。”
“……那我給你洗個澡?”還在心虛的人情商稍微提高了一些。
綾辻:“……很高興你有這種衛生意識,但是不用了,給我熱水和毛巾擦個身就行。我是說,我自己動手。”
“你一個人真的可以麼?如果你嫌我手勁大,我叫幾個僕人過來,反正跟你來的那羣僕人也就住在附近的酒店,速度很快。”
喫瓜羣衆:……是嬌客中的嬌客!他這麼大了竟然還不會一個人擦澡!出門還帶了一羣僕人!有錢人的日子不是一般的快樂。
綾辻:“……打個商量,閉嘴?”
懶得解釋,也懶得再讓這羣蘿蔔頭給他貼上一堆不靠譜的標籤,綾辻不得不使出了他的終極招數,刻意放柔了聲線,軟綿綿的說:“我真的好睏,想直接這樣睡,也許你可以準備一些防水土不服的藥,說不準會用上。”
亞彌尼沒意見,讓蘿蔔頭們出去,給頭已經開始一點一點小雞啄米的綾辻脫掉那身奢貴的衣服,只剩下一件蓋住臀部的白襯衫,將打着哈欠的綾辻塞進被窩裏,蓋上蓬鬆柔軟的棉被。
手術室裏是有暖氣的,但畢竟是蓋在地下,就算牆壁天花板都做了保溫處理,開着暖氣也顯得有些冷,亞彌尼又去點了暖氣爐,放在伸手碰不到的地方,一回頭就看到綾辻已經沉沉的睡過去。
看來這兩天是真的沒休息好,都不自覺的打起小呼嚕,呼嚕嚕的,像極了在有人守護的溫暖巢穴中安心入眠的幼獸。
這不對勁,跟天生反骨的自己不一樣,行人是個外表冷酷,心腸卻意外柔軟的人。他看世界的角度理性中不乏感性,即便面對黑暗,也依舊心懷光明。
綾辻認爲亞彌尼就是一團熾烈的火焰,能夠點燃死水,帶來新的活力。
亞彌尼認爲綾辻就像是一團夜裏的冷光,溫度有點涼,卻依舊能給黑夜潛行者照亮前進的路。
當初收留綾辻,是至今做過最好的決定。他雖然是有目的加入阿加莎的師門,也早在一開始就決定要背棄這個師門,然而……或許是因爲阿加莎太耀眼了,這個師門給了他出生至今從未感受過的溫情和家庭式的包容。
讓他竟然生出了一絲不捨,竟然……有一種自己是真的被深愛着的錯覺。
可是像他這種人,一旦被扒掉外皮置身在陽光之下,那腐臭發爛的膿包,那用水泥牆都擋不住的惡臭……誰會接受這樣的人呢?
綾辻的出現,拯救了當時陷入痛苦掙扎境地的他。讓他找到了一條既能夠離開師門,又可以繼續恬不知恥的享受着那種猶如罌中粟子般讓他欲罷不能的滋味。
人是羣居動物,他與這個世界依舊隔着一層紗霧。
他想要留下來。
真的想留下來。
所以行人,幫幫我,抓緊這根線,別讓它斷了。
亞彌尼脫掉了衣服,躺在綾辻的身邊,將人緊緊的抱在懷中。綾辻皺着眉,似乎不太習慣這種貼身的感覺,輕輕的掙扎着,後來又像是認出這個氣息是誰,沒有醒,而是頭埋在亞彌尼的脖頸,輕輕蹭了兩下,陷入更深的睡眠當中。
亞彌尼看着綾辻,仔細的觀察着,從對方的下巴到額頭,從他的嘴脣到眼睫毛,耳垂到眼角。最後,視線定在了那頭絢爛美麗的金髮上。
他把臉埋進了金色的髮絲裏,腦海裏閃過一張模糊的臉。那是誰呢?不記得了,只記得對方也有一頭金髮,長長的,被一隻瘦得能看清骨頭的小手抓在掌心。
那隻手很小很小,比小惠的手還要小。
那抹金色很亮很亮,照亮了他的眼睛,給予他在逆境的雨霾風障之中,也能蹣跚前行永不退縮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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