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籤還是不籤
蘇沉這纔想起，顧長霆之前確實說過，要跟她籤一份協議。
這本東西厚厚一沓，蘇沉接過來隨手一翻，條款無比詳盡，林林總總，大概就是要聽從顧長霆的安排，完成任務之後自有好處等等卻是跟賣身契差不了多少。
“這”
蘇沉有些猶豫地擡眸，卻見顧長霆悠然坐在一旁，隨意一瞥，眼神似在問：
你有意見？
這人想必是那種最難說服的人，更不會解釋他有什麼用意。
她咬了咬脣，乾脆接過筆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趙新言沒想到蘇沉能這麼利落決定，倒也有些刮目相看了。
那邊顧長霆已經站起身，趙新言忙笑着留下一個電話：
“蘇姐，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如果您有什麼需要，可以聯繫我。”
言下之意，就是沒事不要騷擾顧長霆，有事也最好不要騷擾顧長霆。
蘇沉心領神會地點頭，深覺趙新言想得太多，她巴不得少在顧長霆面前出現，免得總有一種學生面對老師的緊張感。
然而趙新言想的卻是，本來這份協議並不需要顧少爺親自前來，他突然改了主意，要來看看蘇沉有什麼反應，態度奇怪得很。
顧長霆在一旁等了半天，也沒見蘇沉跟他道個別什麼的，只顧着記下趙新言的電話，不由心生莫名的煩躁：
“走了！”
趙新言緊跟其後，只來得及給蘇沉留下一個怪異眼神。
那眼神看着，像有一絲絲同情？
蘇沉搖了搖頭，她還是好好想想，顧長霆到底希望自己做什麼，又該怎麼做吧。
這一次，顧長霆足足消失了一個月。
除了照顧蘇沉的趙媽和張全醫生，蘇沉並未見過其他人出現。
顧長霆沒有限制她的行動，只是蘇沉也不敢貿然外出，生怕被人認出，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這裏是顧長霆自己名下的別院，裝飾卻不像尋常豪富人家那樣奢華，看起來風格頗爲清新。隨着日子一天天過去，蘇沉也漸漸熟悉了這裏，竟生出了幾分過日子的愜意來。
事實上，除了簽下那份協議，蘇沉幾乎真的只是在調養身體，休養生息，而顧長霆也似乎漫不經心，完全沒有提出任何要求。
但蘇沉心裏很清楚，他不可能做無用功，更不會白白養着蘇沉。
也許，顧長霆是在等待一個時機？
很快，蘇沉的時機到來了。
在休養了一個月之後，蘇沉終於接到了趙新言的電話：
“蘇姐，顧少爺希望帶您一起參加葉府的晚宴，一會會有禮服和化妝師到別院去。”
“好哪個葉府？”
“平城，葉府。”
電話那頭突然變成了顧長霆。
蘇沉連連呼氣，很快冷靜道：
“好的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她才拍了拍心口，爲什麼一個月不見，顧長霆依舊對她這麼有威懾力呢？
甚至只是出現在電話裏，都能讓她心驚肉跳。
半天才回過神來的蘇沉，終於想起一件事：
平城只有一個葉家，就是她的繼妹蘇洛未婚夫葉振軒的家族。
顧長霆要她去葉府晚宴，難道有什麼深意？
此時，大有“深意”的顧長霆正略帶不滿地盯着趙新言的手機，趙新言心中無語凝噎：
顧少這是怎麼了？
非要他跟蘇姐強調，是葉府的晚宴，還硬搶了他的電話。
蘇沉琢磨不出顧長霆有什麼深謀遠慮，只能老老實實地迎接化妝師和禮服的到來。
被人按在鏡前折騰了大半時，蘇沉幾乎快睡着了。
禮服，妝容，這些都是從來不會跟她產生關聯的詞彙。
晚宴，她倒是在蘇府見過幾回，卻不曾熱切地參與其中。
蘇明德不在乎蘇沉是否出現，尹憐玉巴不得她多出些醜，又怎麼會正經爲她準備服裝和化妝呢？
人們只會知道，蘇氏的大姐蘇洛，是如何地落落大方，光彩照人，談吐得體，進退有度，不愧是蘇氏繼承人。
蘇沉這樣的醜鴨私生女，果然是上不了檯面，貽笑大方。
“蘇姐，你真的好美！”
化妝師輕嘆道。
她的話嚇斷了蘇沉的思緒，驚得蘇沉瞪大了雙眼。
好美？
這化妝師莫非視力有些障礙，還是審美有些扭曲？
待蘇沉看清鏡中的臉，卻也不由呆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化妝師說得沒錯，好美！
臉上的黑印，經過調養，已經淡得快看不出來了，再加上粉底的修飾，只凸顯出肌膚的細膩；一雙動人明媚的眼睛，嬌俏的鼻樑和微張的嘴脣，無需濃重修飾也楚楚動人。
蘇沉抿了抿脣，覺得自己眼睛發澀，心裏卻熱熱的，像有什麼東西涌了出來。
哪個女人不愛嬌媚容顏，誰又願意被人叫着醜陋怪物？
她以爲自己沒有辦法，爲了生存下去，只得忍耐，只得認命。
偏生天上掉下一個男人，告訴她不是這樣的，一切都可以改變。
蘇沉顫動着長長的眼睫，鏡中人眼波流轉，隨意一瞥都似含了無限柔情。
既然如此，那就要活出個樣子來，攪個翻天覆地，不讓那作惡的人逍遙快活纔是！
化妝師一邊爲蘇沉整理搭配發型，一邊看着她的反應，見她一時驚訝一時含笑，不由有些好笑：
“蘇姐讓我想到了一句流行語。”
“嗯？什麼？”
蘇沉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臉，卻又滿心歡喜地端詳着自己的一顰一笑。
“每天都被自己美醒。”
化妝師一本正經地回答。
蘇沉忍不住笑了，顧長霆請來的都是人才，只有他自己，是一個低氣壓能嚇死人的。
“言之有理。”
她也作出正經臉點頭。
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美人是之前醜得有名氣的蘇沉呢？
等到尹憐玉發現真相的那一天，會不會心理崩潰？
她還真是有些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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