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認師父
主食還是以五穀雜糧碾的面,摻上白麪爲主。
“東西都備齊了嗎?葉先生一個人住在山上,總歸不方便,他若是想下山,你回頭去跟村長說一下,在村裏給他置辦一個院子便好。”沈氏並不知道葉天寒究竟在教她什麼,只以爲是教書的先生呢!
可是一個教書先生,一人住在荒蕪人煙的山上,想想都覺得嚇人。
“我師父喜歡山上的清靜,他是隱居的高人,不喜跟人來往,您就別操心了,我那幾壟番薯,您可得給我看好了,總有人來偷,煩死了!”她也是發現番薯藤被人翻過了,似乎也有刨過的痕跡。
沈氏笑道:“你不是說了嗎?等下一季,家家戶戶都可以種番薯,也就不是啥稀罕東西,你就是想讓人來偷,也不定有人願意幹呢!”
看着番薯的長勢,沈氏也挺震驚的。
跟種花生似的,一棵苗帶了那麼多小果。
可它跟花生又不同,花生那麼小,也不能當飯喫。
廊下還曬着兩個番薯,青禾說了,曬一曬,脫了水份,擱鍋裏蒸熟,甜的像蜜糖。
今兒應該差不多了,回頭晌午蒸上兩個,給阿寶嚐嚐。
青禾拿着揹簍,從院子側門出去。
看了看圈裏兩隻大白豬,又擡眼瞧了瞧河塘裏已經種好的蓮藕,葉子已經伸出了水面。
她在河塘中間做了水壩,將河塘一分爲二,一半養蓮藕,一半養魚。
阿孃又抓了十幾只小鴨仔,在魚塘裏放養。
現在這十幾只小鴨子,正嘎嘎的歡叫着,在水裏游來游去。
天有些熱了,青禾拉低帽沿,信步從河塘邊走過。
爲了改善土質,她從街市上買來白楊樹苗,種在水塘周圍,還有那一片的鹽鹼地。
白楊樹最耐活,長的也快,很快這裏就是一片小樹林了。
附近的農田裏,很多人都在忙着收割麥子。
割下來的麥子,打成捆,再挑回曬穀場。
古時的勞作,都是純手工,又辛苦效果又慢,所以做農人是最累最不賺錢的事兒。
萬家的田裏,也都是忙碌的身影,就連萬靈也破例被拽來了。
不過她包的可真嚴實,從頭包到腳,只留下兩隻眼睛在外。
青禾經過萬家田地時,萬靈正坐在田梗上,捧着茶碗,慢條斯理的喝水。
兩人互相看着都不順眼,萬靈只瞧了她一眼,便把頭轉過去。
萬全直起腰打招呼,“青禾啊!你這是又要進山?”
“嗯!上山要採些野菜野果子,我布的陷阱也得常去瞧瞧,要不然這天氣,野物若是死了,就該臭了!”
村裏人都不知道她在山上藏了個人,告訴他們,只會引發無端的恐慌,或者被瞎編排。
反正除了寶根,也沒人知道。
萬全也沒作多想,只道:“青禾啊!今兒下午能不能幫叔家割一會麥子,我家人手不夠,這幾日,天燥的很,怕是有雨呢!”
“行!那我下午便過來。”自個兒還有事求着他,青禾自然不好駁他的面子,往後還有事求他呢!
萬靈哼了聲,搖着手帕扇風,小聲嘀咕着什麼。
璟公子再沒來村裏,萬靈也失了等的耐心。
母親又拖人給她尋摸婆家了,據說是從鎮上找的,那男人三十多歲,在鎮上開布莊,夫人得病死了,留下兩個孩子。
雖說去了就是當繼母,但進門就是夫人,而且那男人也不是很老,萬靈還是比較滿意的。
想到日後出門有轎,家中有僕,還有銀子花,萬靈也就不介意給人續絃了。
青禾如今上山,如履平地,一口氣爬上山,連氣息都不帶喘的。
葉天寒已完全恢復,閒來無事,就將木屋重新規整了一番,最外面圈了圍欄,開墾了一塊,種點小菜,或是山裏挖來的野花。
通往小溪的路,用石頭又鋪了一遍,下雨也不怕了。
青禾來到的時候,他就在院子裏給蔬菜澆水。
原先那套髒衣服,已被扔掉了,除了給寶根的那枚玉佩,他身上再沒別的值錢東西。
此時他身上穿的衣裳,是沈父留下來,沈氏一直沒捨得扔,沒想到卻派上用場了。
不過卻意外的合身。
雖是粗布短衣,穿在葉天寒身上,卻絲毫沒有降低他的儒雅清俊。
青禾曾經無數次的想,這位大叔年輕時,也不知迷倒了多少女子。
“來了?”葉天寒依然在澆水,頭也未回。
青禾笑了下,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腳,剛剛刻意放輕腳步,還以爲師父不會聽到呢!
“師父果真還是師父!”
“不必恭維,若是爲師佈置的課業沒有完成,你知道後果的!”
“嘿嘿!師父的話,徒兒怎敢不聽,”青禾放下竹簍,隨意折了一截竹子,以竹爲劍,在房前空地武動起來。
身如游龍,勢如猛虎,快的叫人眼花繚亂。
葉天寒看了一會,也折了根竹枝,與她比劃起來。
做師父的當然喜歡有潛力,有悟性,又勤奮的徒弟。
尋常人,三個優點能有其中一個,就已是難得。
沈青禾卻是將這三個優勢,集於一身。
葉天寒時常半夜睡不着,站在廊下感慨不已。
他遭遇此劫,或許就是爲了能遇到青禾,以接受他的衣鉢。
師徒倆打的難捨難分,足足一個時辰之後,才停下。
青禾的臉上還是興奮的,“師父,以你看,我現在的武功在江湖上如何?”
葉天寒眸中閃過一絲驕傲,“我教出來的徒弟,自然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想當年姓宮的老匹夫,以一招之差輸給我,這些年他尋得一個武學天才,時常在我面前炫耀,說我後繼無人,哼!若是有機會見到,我定要讓他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武學天才!”
青禾汗顏,原來這位神仙般的大叔,也跟小孩似的,喜歡鬥氣呢!
葉天寒忽又一聲嘆息,目光惆悵。
青禾從不過問師父的過去,他想說,自然便說了,旁人不便去刨根問底。
“師父,中午我給蒸番薯,還有辣椒炒兔腿,這辣椒你可是第一次嘗試的哦!”青禾笑着轉移話題。
想到她的廚藝,葉天寒也高興起來,“你又弄了什麼新鮮東西。”
竈房又重新蓋了一個,就在木屋的旁邊,搭建的一個簡易棚子。
條件是簡陋了些,不過葉天寒絲毫不在意。
青禾將番薯洗淨,切開放在鍋裏蒸。
兔肉切丁,辣椒切絲。
先起了油鍋爆炒兔肉,再加醬油醋調味,加水慢煮一刻鐘,等水乾的差不多了,加辣椒翻炒。
還好,這辣椒並非辣的進不了口,只是微辣。
葉天寒聞見辣味,微微皺眉,“蜀地之人喜食辛辣,幾年前我去過蜀地,但是與你的辛辣似有不同。”
青禾又拌了個豆腐,加上大米熬煮的稀粥。
一頓豐盛的午飯,便做好了。
“光有菜怎行,還得有酒,你陪師父喝一杯。”葉天寒回屋拿酒,那還是之前青禾背上山的。
“好!”青禾覺得自己的性情,真的越來越像男子,豪氣沖天。
天狼就趴在她腳邊,分得一碗兔肉,啃的嘎嘣脆響。
青禾隱隱能猜到師父的來歷,不管是哪個朝代,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跟官場也一樣,有好人也有壞人。
有那殺人越貨的下九流幫派,也有匡扶正義的名門正派。
以他師父的氣度,非名門正派莫屬。
再看他的武功,也得是數一數二的大幫大派。
葉天寒嚐了口辣椒,對那種麻麻的辣意很是好奇,還有那蒸出來的番薯,入口綿軟,還有一絲絲甜味,比那蒸熟的南瓜要好喫的多。
“這是番薯?”他用筷子指着問。
青禾神神祕祕的點頭,“師父,這番薯可是高產的雜糧,一畝地種的好,收成在兩千斤左右,不光如此,番薯種植十分簡單,適應性強,不像水稻要求那麼高,眼下崇州災情嚴重,興許這番薯便是救治崇州的良藥。”
“至於辣椒,它原本就是一種蔬菜,只不過咱們這兒的人未曾見過,過不了一兩年,家家戶戶的餐桌上,都能見到了,其實我園子裏還有一種新鮮蔬菜,名爲番茄……”
葉天寒聽的認真,他不會種地,自然也不知道蔬菜,還有這麼多品種。
等到青禾滔滔不絕的說完,他忽然想到了什麼,“咱們大楚國,一直將少兵弱,邊關常年受外族侵擾,大楚土地稀少,賦稅也重,百姓的日子很難過,此次崇州之難,便是一次警醒。”
“半個月前,平陽城外聚集了很多災民,我也是在那個時候撿到師父,前幾日我去古潼鎮,發現災民已被分到各個縣衙,每個縣衙要解決上百人的喫穿住行,那位縣令大人,已經急的滿嘴燎泡。”說這話,是有點幸災樂禍的意思。
崔子焱那張娃娃臉,最近都笑不出來了。
整個古漳縣,不過千人。
現在卻要安置上百個災民,沒地沒房。
更可怕的是,他是一個清官,府衙的倉房能跑老鼠了,連口餘糧都沒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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