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對峙
死寂之中，唯一還在活動的是衆蘇家人瘋狂顫動的瞳孔。
他……
他說了什麼？！
他在說什麼？！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他瘋了？！
還是在找死！
楚清陽瞧着蘇肖等人呆滯的神色，貌似還頗爲自得。
“怎麼，我說得有什麼不對嗎？”
哼，沈家！
他雖對如今的帝國權貴了解極淺，但沈家的名頭卻是聽過。
還是前些日子從他師父玄真道人的口中得知。
這個在帝國根深蒂固的古老家族，就是當年導致他們青蓮派以及皇室沒落的源頭。
包括皇室以及他們青蓮派在內的數個勢力遭到沈家的清洗。
他猶記得他師父斷氣前提及沈家時，滿臉愁容更甚，眼裏似有憤恨，似有無奈。
最後化作一聲唏噓的長嘆。
他想起師父的話語，自然對帝都沈家沒有好感。
只不過此時的他卻忘了——
他師父還叮囑過他千萬千萬不要去招惹沈家之人。
不知他泉下的師父如果知曉他剛下山便向着沈家嫡長子出言不遜。
會不會氣得打開棺材板。
……
“哦？不知楚兄何出此言。”
對於楚清陽這般無禮之言，沈辰卻好似沒有半點生氣，輕笑着出言詢問。
其他人卻不能容忍了。
幾個蘇家高官氣得眉毛揚起，指着楚清陽呵斥道——
“哪裏來的毛頭道士！簡直不可理喻。”
“你哪來的膽子對沈少沈家不敬。”
“......”
楚清陽眉頭一豎，道——
“何出此言，沈家應該比我更清楚。
“幾百年前，姜氏不過與你沈家理念不合便落得何等悽慘的下場，我不信你們這麼快就忘了......”
此話一出，衆人又是寂靜一片，甚至幾個蘇家高官都暗中倒吸涼氣。
額頭隱隱冒出冷汗，未曾想到他竟然膽敢這般談論禁忌。
姜氏。
這是一個帝國如今幾乎被遺忘的姓氏。
但在幾百年前，那可是......整個帝國最尊貴的皇室一脈！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唯有沈辰還神色如常，繼續問道——
“哦？皇室姜氏，不是幾百年前自覺帝制阻礙了帝國發展，於是自願廢除帝制，退出歷史舞臺了嗎。楚兄提姜氏作甚，又與我沈家何干？”
聽到沈辰還要詭辯，楚清陽心中一陣氣惱。
最初看到沈辰的時候，不知怎麼他心底就泛起莫名的厭惡。
儘管沈辰外表是無可挑剔的風度翩翩，溫文爾雅。
“不愧是沈家大少，撒起謊來毫不臉紅，你說的話你自己相信嗎？”
本以爲被自己揭穿了的沈辰會惱羞成怒，再不濟會神色陰沉。
然而楚清陽註定要失望了，因爲他看到沈辰依舊露出疑惑的神情。
“楚兄不妨直言。”
楚清陽一怔，隨後一狠心，大聲道——
“四百年前，皇室姜氏慘遭政變，你們沈家聯合諸多世家門閥裹挾民意，加之武力威逼姜氏退位，當時帝都上下被世家所挾持，爲不引發帝國動盪……
“姜氏……才簽署了退位詔書！”
豈知，所謂的議會制度，不過你們世家的一言堂！
吐露出幾百年前塵封的真相，楚清陽感覺心情都舒暢了許多。
然而下一刻，他聽到一道若有若無的笑聲。
尋聲望去，赫然是沈辰，似乎還在極力控制笑意。
再然後，四周也傳來越加放肆大聲的笑聲。
赫然全是蘇家之人，邊嗤笑邊打量着楚清陽，眼神各異。
有嘲諷，有憐憫，有同情，有鄙夷……
這一刻，楚清陽只感覺身軀微微僵硬。
沈辰嘴角微翹，拍了拍楚清陽的肩膀，好意提醒道——
“楚兄還是少聽帝國暗處的一些風言風語，不過是一幫躲在陰暗處的老鼠杜撰出來的東西，妄圖顛覆如今的議會制度……
“但凡有些見識的人羣，都是把這當做笑料看待……
“還有……”
沈辰聲音一頓，笑意不變，卻罕見攜上幾分冷意，讓楚清陽忽然身子一冷。
“帝國因爲我沈家能才鎮壓住一幫心思詭譎的宵小之輩，帝國若無你口中霸道專橫的沈家，其龐大的體量怕早已四分五裂，陷入動盪內亂之中。
“望楚兄，要扭轉不正思想纔是……”
沈辰聲音落下，諸多附和聲也是響起——
“就是就是，思想不端，簡直是帝國中的禍害！”
“聽信讒言，人云亦云，可悲可悲！”
“如今的帝國年輕人啊，一代不如一代……不過還好有沈少這樣的人中龍鳳……”
就連蘇肖也是滿臉譏諷——
“沒想到這樣荒誕愚蠢的言論都有人相信，看來帝國還是太大了，什麼腦殘都冒了出來。”
“……”
楚清陽呆呆站在那，一時間有些啞口無言。
隨後反應過來又是一陣惱羞成怒。
“你們纔是胡說！如今姜氏還流落在外，東躲西藏，悽慘異常！都是你們這幫世家逼的！”
楚清陽臉色漲紅，厲聲叫道。
他吼完之後，大廳又陷入了寂靜，只剩下他的迴音還在不停迴盪，久久不散。
而這一次，楚清陽有些看不懂他們的眼神了。
好似震驚，好似恐懼。
更多的則是緘口不言，好像以免惹禍上身。
又……怎麼了？
這等詭異的景象讓楚清陽莫名心慌。
最先打破寂靜的是沈辰，他嘴角還殘留着笑意，直直看着楚清陽。
“姜氏退位後便一直居住於帝都還京苑，你……在說什麼呢？
“楚兄……”
一瞬間，楚清陽如遭雷擊，眼睛瞪大。
直到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貌似闖了大禍。
怎……怎麼可能！
按照師父所說，姜氏一直在外逃亡，怎麼可能會前往帝都呢？
不，他說的是自退位後便居住在帝都……
但是師父又言……
師父絕不會欺騙他，以青蓮派與姜氏的情誼，想來消息不會假。
只能說明，那帝都的姜氏一脈，不是真的。
或者說，至少有部分姜氏一脈……已經逃脫了沈家的監視，逃離了帝都。
他說了什麼！
壞了！
他說了什麼！
想到這裏，楚清陽手腳一陣冰涼。
姜氏與他青蓮派幾百年的交好情誼，但他卻……在無意間……
害了皇室姜氏一脈！
楚兄？”
沈辰又問了一聲，似乎想喊醒面前這個陷入呆滯的青年。
“不，沒什麼！”
楚清陽突然驚醒，立馬補救道。
“我……我胡亂聽網絡上的人傳的，想來一定……是假的。”
“楚兄可要擦亮了眼睛，別什麼東西都相信。”
沈辰提醒道。
楚清陽心中氣惱，卻不得不此刻低下頭，極爲屈辱地嗯了一聲。
其他蘇家人不約而同地發現自己有急事，立馬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不光是額頭，連手心都在冒冷汗。
心頭更是要把楚清陽祖宗十八代給罵回魂了！
好端端地談什麼姜氏！
這是我們能聽的嗎！啊！
恨不得自己能當場耳目失聰，開開心心過自己的安穩生活不香嗎。
帝都沈家與皇室姜氏之間的博弈，光是波及半絲都能震碎普通門閥世家。
楚清陽也連忙跟着人走了，不想在此處停留。
不一會，大廳內就只剩下沈辰。
他此刻目光觸地，眼眸深沉。
本來只是來尋找那株神樹的下落，沒想到還意外得到姜氏的消息……
這一世，便將你們提前揪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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