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萬象星盤的時空之力

作者:遊戲渣男
林翰一直想弄明白萬象星盤的時間和空間之力(明日寫,先複製西遊記上傳當交卷數據,這幾日家裏好多事情)

  卻說那怪把沙僧捆住,也不來殺他,也不曾打他,罵也不曾罵他一句,綽起鋼刀,心中暗想道:“唐僧乃上邦人物,必知禮義,終不然我饒了他性命,又着他徒弟拿我不成?噫!這多是我渾家有甚麼書信到他那國裏,走了風汛(風聲、消息)!等我去問他一問。”那怪陡起兇性,要殺公主。

  卻說那公主不知,梳妝方畢,移步前來,只見那怪怒目攢眉,咬牙切齒。那公主還陪笑臉迎道:“郎君有何事這等煩惱?”

  那怪咄的一聲罵道:“你這狗心賤婦,全沒人倫!我當初帶你到此,更無半點兒說話。你穿的錦,戴的金,缺少東西我去尋,四時受用,每日情深。你怎麼只想你父母,更無一點夫婦心?”那公主聞說,嚇得跪倒在地,道:“郎君啊,你怎麼今日說起這分離的話?”那怪道:“不知是我分離,是你分離哩!我把那唐僧拿來,算計要他受用,你怎麼不先告過我,就放了他?原來是你暗地裏修了書信,教他替你傳寄;不然,怎麼這兩個和尚又來打上我門,教還你回去?這不是你乾的事?”公主道:“郎君,你差怪我了,我何嘗有甚書去?”老怪道:“你還強嘴哩!現拿住一個對頭在此,卻不是證見?”公主道:“是誰?”老妖道:“是唐僧第二個徒弟沙和尚。”原來人到了死處,誰肯認死,只得與他放賴(耍無賴)。公主道:“郎君且息怒,我和你去問他一聲。果然有書,就打死了,我也甘心;假若無書,卻不枉殺了奴奴也?”那怪聞言,不容分說,輪開一隻簸箕(bòji)大小的藍靛手,抓住那金枝玉葉的發萬根,把公主揪上前,捽在地下,執着鋼刀,卻來審沙僧,咄的一聲道:“沙和尚!你兩個輒敢擅打上我們門來,可是這女子有書到他那國,國王教你們來的?”沙僧已捆在那裏,見妖精兇惡之甚,把公主摜倒在地,持刀要殺。他心中暗想道:“分明是他有書去,救了我師父,此是莫大之恩。我若一口說出,他就把公主殺了,此卻不是恩將仇報?罷罷罷!想老沙跟我師父一場,也沒寸功報效,今日已此被縛,就將此性命與師父報了恩罷。”

  遂喝道:“那妖怪不要無禮!他有甚麼書來,你這等枉他,要害他性命!我們來此問你要公主,有個緣故,只因你把我師父捉在洞中,我師父曾看見公主的模樣動靜。及至寶象國,倒換關文,那皇帝將公主畫影圖形,前後訪問,因將公主的形影,問我師父沿途可曾看見,我師父遂將公主說起,他故知是他兒女,賜了我等御酒,教我們來拿你,要他公主還宮。此情是實,何嘗有甚書信?你要殺就殺了我老沙,不可枉害平人,大虧天理!”

  那妖見沙僧說得雄壯,遂丟了刀,雙手抱起公主道:“是我一時粗鹵,多有衝撞,莫怪莫怪。”遂與他挽了青絲,扶上寶髻,軟款溫柔,怡顏悅色,撮哄着他進去了,又請上坐陪禮,那公主是婦人家水性,見他錯敬,遂回心轉意道:“郎君啊,你若念夫婦的恩愛,可把那沙僧的繩子略放鬆些兒。”老妖聞言,即命小的們把沙僧解了繩子,鎖在那裏。沙僧見解縛鎖住,立起來,心中暗喜道:“古人云,與人方便,自己方便。我若不方便了他,他怎肯教把我鬆放鬆放?”

  那老妖又教安排酒席,與公主陪禮壓驚。喫酒到半酣,老妖忽的又換了一件鮮明的衣服,取了一口寶刀,佩在腰裏,轉過手,摸着公主道:“渾家,你且在家喫酒,看着兩個孩兒,不要放了沙和尚。趁那唐僧在那國裏,我也趕早兒去認認親也。”公主道:“你認甚親?”老妖道:“認你父王。我是他駙馬,他是我丈人,怎麼不去認認?”公主道:“你去不得。’老妖道:“怎麼去不得?”公主道:“我父王不是馬掙力戰的江山,他本是祖宗遺留的社稷。自幼兒是太子登基,城門也不曾遠出,沒有見你這等兇漢。你這嘴臉相貌,生得這等醜陋,若見了他,恐怕嚇了他,反爲不美,卻不如不去認的還好。”老妖道:“既如此說,我變個俊的兒去便罷。”公主道:“你試變來我看看。”好怪物,他在那酒席間,搖身一變,就變做一個俊俏之人,真個生得:形容典雅,體段崢嶸。言語多官樣,行藏正妙齡。才如子建成詩易,貌似潘安擲果輕。頭上戴一頂鵲尾冠,烏雲斂伏;身上穿一件玉羅褶,廣袖飄迎。足下烏靴花摺,腰間鸞帶光明。丰神真是奇男子,聳壑軒昂美俊英。公主見了,十分歡喜。那妖笑道:“渾家,可是變得好麼?”公主道:“變得好!變得好!你這一進朝啊,我父王是親不滅,一定着文武多官留你飲宴。倘喫酒中間,千千仔細,萬萬個小心,卻莫要現出原嘴臉來,露出馬腳,走了風訊,就不斯文了。”老妖道:“不消吩咐,自有道理。’你看他縱雲頭,早到了寶象國,按落雲光,行至朝門之外,對閣門大使道:“三駙馬特來見駕,乞爲轉奏轉奏。”那黃門奏事官來至白玉階前,奏道:“萬歲,有三駙馬來見駕,現在朝門外聽宣。”那國王正與唐僧敘話,忽聽得三駙馬,便問多官道:

  “寡人只有兩個駙馬,怎麼又有個三駙馬?”多官道:“三駙馬,必定是妖怪來了。”國王道:“可好宣他進來?”那長老心驚道:

  “陛下,妖精啊,不精者不靈。他能知過去未來,他能騰雲駕霧,宣他也進來,不宣他也進來,倒不如宣他進來,還省些口面(口角、爭吵)。”

  國王准奏叫宣,把怪宣至金階,他一般的也舞蹈山呼的行禮。多官見他生得俊麗,也不敢認他是妖精,他都是些肉眼凡胎,卻當做好人。那國王見他聳壑昂霄,以爲濟世之樑棟,便問他:

  “駙馬,你家在那裏居住?是何方人氏?幾時得我公主配合?怎麼今日纔來認親?”那老妖叩頭道:“主公,臣是城東碗子山波月莊人家。”國王道:“你那山離此處多遠?”老妖道:“不遠,只有三百里。”國王道:“三百里路,我公主如何得到那裏,與你匹配?”那妖精巧語花言虛情假意的答道:“主公,微臣自幼兒好習弓馬,採獵爲生。那十三年前,帶領家童數十,放鷹逐犬,忽見一隻斑斕猛虎,身馱着一個女子,往山坡下走。是微臣兜弓一箭,射倒猛虎,將女子帶上本莊,把溫水溫湯灌醒,救了他性命。因問他是那裏人家,他更不曾題公主二字。早說是萬歲的三公主,怎敢欺心,擅自配合?當得進上金殿,大小討一個官職榮身。只因他說是民家之女,才被微臣留在莊所,女貌郎才,兩相情願,故配合至此多年。當時配合之後,欲將那虎宰了,邀請諸親,卻是公主娘娘教且莫殺。其不殺之故,有幾句言詞,道得甚好,說道託天托地成夫婦,無媒無證配婚姻。前世赤繩曾系足,今將老虎做媒人。臣因此言,故將虎解了索子,饒了他性命。那虎帶着箭傷,跑蹄剪尾而去。不知他得了性命,在那山中修了這幾年,煉體成精,專一迷人害人。臣聞得昔年也有幾次取經的,都說是大唐來的唐僧,想是這虎害了唐僧,得了他文引,變作那取經的模樣,今在朝中哄騙主公。主公啊,那繡墩上坐的,正是那十三年前馱公主的猛虎,不是真正取經之人!”

  你看那水性的君王,愚迷肉眼不識妖精,轉把他一片虛詞,當了真實,道:“賢駙馬,你怎的認得這和尚是馱公主的老虎?”那妖道:“主公,臣在山中,喫的是老虎,穿的也是老虎,與他同眠同起,怎麼不認得?”國王道:“你既認得,可教他現出本相來看。”怪物道:“借半盞淨水,臣就教他現了本相。”國王命官取水,遞與駙馬。那怪接水在手,縱起身來,走上前,使個黑眼定身法,唸了咒語,將一口水望唐僧噴去,叫聲“變!”那長老的真身,隱在殿上,真個變作一隻斑斕猛虎。此時君臣同眼觀看,那隻虎生得:白額圓頭,花身電目。四隻蹄,挺直崢嶸;二十爪,鉤彎鋒利。鋸牙包口,尖耳連眉。獰猙壯若大貓形,猛烈雄如黃犢樣。剛須直直插銀條,刺舌騂騂(形容舌頭的吞吐,翻轉很靈活。騂,xīn)噴惡氣。果然是隻猛斑斕,陣陣威風吹寶殿。

  國王一見,魄散魂飛,唬得那多官盡皆躲避。有幾個大膽的武將,領着將軍校尉一擁上前,使各項兵器亂砍,這一番,不是唐僧該有命不死,就是二十個僧人,也打爲肉醬。此時幸有丁甲、揭諦、功曹、護教諸神,暗在半空中護佑,所以那些人,兵器皆不能打傷。衆臣嚷到天晚,才把那虎活活的捉了,用鐵繩鎖了,放在鐵籠裏,收於朝房之內。

  那國王卻傳旨,教光祿寺大排筵宴,謝駙馬救拔之恩,不然,險被那和尚害了。當晚衆臣朝散,那妖魔進了銀安殿。又選十八個宮娥綵女,吹彈歌舞,勸妖魔飲酒作樂。那怪物獨坐上席,左右排列的,都是那豔質嬌姿,你看他受用。飲酒至二更時分,醉將上來,忍不住胡爲,跳起身大笑一聲,現了本相,陡發兇心,伸開簸箕大手,把一個彈琵琶的女子,抓將過來,扢咋的把頭咬了一口。嚇得那十七個宮娥,沒命的前後亂跑亂藏,你看那:宮娥悚懼,綵女忙驚。宮娥悚懼,一似雨打芙蓉籠夜雨;綵女忙驚,就如風吹芍藥舞春風。捽碎琵琶顧命,跌傷琴瑟逃生。出門那分南北,離殿不管西東。磕損玉面,撞破嬌容。人人逃命走,各各奔殘生。那些人出去又不敢吆喝,夜深了又不敢驚駕,都躲在那短牆檐下,戰戰兢兢不題。

  卻說那怪物坐在上面,自斟自酌。喝一盞,扳過人來,血淋淋的啃上兩口。他在裏面受用,外面人盡傳道:“唐僧是個虎精!”亂傳亂嚷,嚷到金亭館驛。此時驛裏無人,止有白馬在槽上喫草喫料。他本是西海小龍王,因犯天條,鋸角退鱗,變白馬,馱唐僧往西方取經,忽聞人講唐僧是個虎精,他也心中暗想道:“我師父分明是個好人,必然被怪把他變做虎精,害了師父。怎的好!怎的好?大師兄去得久了,八戒、沙僧又無音信!”

  他只捱到二更時分,萬籟無聲,卻纔跳將起來道:“我今若不救唐僧,這功果休矣!休矣!”他忍不住,頓絕繮繩,抖鬆鞍轡,急縱身,忙顯化,依然化作龍,駕起烏雲,直上九霄空裏觀看。有詩爲證,詩曰:三藏西來拜世尊,途中偏有惡妖氛。今宵化虎災難脫,白馬垂繮救主人。

  小龍王在半空裏,只見銀安殿內,燈燭輝煌。原來那八個滿堂紅(朱漆的蠟燭臺)上,點着八根蠟燭。低下雲頭,仔細看處,那妖魔獨自個在上面,逼法的飲酒喫人肉哩。小龍笑道:“這廝不濟!走了馬腳,識破風訊,躧匾秤鉈了喫人,可是個長進的!卻不知我師父下落何如,倒遇着這個潑怪。且等我去戲他一戲,若得手,拿住妖精再救師父不遲。”好龍王,他就搖身一變,也變做個宮娥,真個身體輕盈,儀容嬌媚,忙移步走入裏面,對妖魔道聲萬福:

  “駙馬啊,你莫傷我性命,我來替你把盞。”那妖道:“斟酒來。”

  小龍接過壺來,將酒斟在他盞中,酒比鍾高出三五分來,更不漫出,這是小龍使的逼水法。那怪見了不識,心中喜道:“你有這般手段!”小龍道:“還斟得有幾分高哩。”那怪道:“再斟上!

  再斟上!”他舉着壺,只情斟,那酒只情高,就如十三層寶塔一般,尖尖滿滿,更不漫出些須。那怪物伸過嘴來,吃了一鍾,扳着死人,吃了一口,道:“會唱麼?”小龍道:“也略曉得些兒。”依腔韻唱了一個小曲,又奉了一鍾。那怪道:“你會舞麼?”小龍道:“也略曉得些兒,但只是素手,舞得不好看。”那怪揭起衣服,解下腰間所佩寶劍,掣出鞘來,遞與小龍。小龍接了刀,就留心,在那酒席前,上三下四、左五右六,丟開了花刀法。那怪看得眼吒,小龍丟了花字,望妖精劈一刀來。好怪物,側身躲過,慌了手腳,舉起一根滿堂紅,架住寶刀。那滿堂紅原是熟鐵打造的,連柄有八九十斤。兩個出了銀安殿,小龍現了本相,卻駕起雲頭,與那妖魔在那半空中相殺。這一場,黑地裏好殺!怎見得:那一個是碗子山生成的怪物,這一個是西洋海罰下的真龍。一個放毫光,如噴白電:一個生銳氣,如迸紅雲。一個好似白牙老象走人間,一個就如金爪狸貓飛下界。一個是擎天玉柱,一個是架海金梁。銀龍飛舞,黃鬼翻騰。左右寶刀無怠慢,往來不歇滿堂紅。他兩個在雲端裏,戰彀八九回合,小龍的手軟筋麻,老魔的身強力壯。小龍抵敵不住,飛起刀去,砍那妖怪,妖怪有接刀之法,一隻手接了寶刀,一隻手拋下滿堂紅便打,小龍措手不及,被他把後腿上着了一下,急慌慌按落雲頭,多虧了御水河救了性命。小龍一頭鑽下水去,那妖魔趕來尋他不見,執了寶刀,拿了滿堂紅,回上銀安殿,照舊喫酒睡覺不題。

  卻說那小龍潛於水底,半個時辰聽不見聲息,方纔咬着牙,忍着腿疼跳將起去,踏着烏雲,徑轉館驛,還變作依舊馬匹,伏於槽下。可憐渾身是水,腿有傷痕,那時節:意馬心猿都失散,金公木母盡凋零。黃婆傷損通分別,道義消疏怎得成!

  且不言三藏逢災,小龍敗戰,卻說那豬八戒,從離了沙僧,一頭藏在草科裏,拱了一個豬渾塘。這一覺,直睡到半夜時候才醒。醒來時,又不知是甚麼去處,摸摸眼,定了神思,側耳才聽,噫!正是那山深無犬吠,野曠少雞鳴。他見那星移斗轉,約莫有三更時分,心中想道:“我要回救沙僧,誠然是單絲不線,孤掌難鳴。罷!罷!罷!我且進城去見了師父,奏準當今,再選些驍勇人馬,助着老豬明日來救沙僧罷。”

  那呆子急縱雲頭,徑回城裏,半霎時,到了館驛。此時人靜月明,兩廊下尋不見師父,只見白馬睡在那廂,渾身水溼,後腿有盤子大小一點青痕。八戒失驚道:“雙晦氣了!這亡人又不曾走路,怎麼身上有汗,腿有青痕?想是歹人打劫師父,把馬打壞了。”那白馬認得是八戒,忽然口吐人言,叫聲“師兄!”這呆子嚇了一跌,扒起來往外要走,被那馬探探身,一口咬住皁衣,道:“哥啊,你莫怕我。”八戒戰兢兢的道:“兄弟,你怎麼今日說起話來了?你但說話,必有大不祥之事。”小龍道:“你知師父有難麼!”八戒道:“我不知。”小龍道:“你是不知!你與沙僧在皇帝面前弄了本事,思量拿倒妖魔,請功求賞,不想妖魔本領大,你們手段不濟,禁他不過。好道着一個回來,說個信息是,卻更不聞音。那妖精變做一個俊俏文人,撞入朝中,與皇帝認了親眷,把我師父變作一個斑斕猛虎,見被衆臣捉住,鎖在朝房鐵籠裏面。我聽得這般苦惱,心如刀割。你兩日又不在不知,恐一時傷了性命。只得化龍身去救,不期到朝裏,又尋不見師父。

  及到銀安殿外,遇見妖精,我又變做個宮娥模樣,哄那怪物。那怪叫我舞刀他看,遂爾留心,砍他一刀,早被他閃過,雙手舉個滿堂紅,把我戰敗。我又飛刀砍去,他又把刀接了,捽下滿堂紅,把我後腿上着了一下,故此鑽在御水河,逃得性命。腿上青是他滿堂紅打的。”八戒聞言道:“真個有這樣事?”小龍道:“莫成我哄你了!”八戒道:“怎的好?怎的好!你可掙得動麼?”小龍道:“我掙得動便怎的?”八戒道:“你掙得動,便掙下海去罷。

  輕風吹柳綠如絲,佳景最堪題。時催鳥語,暖烘花發,遍地芳菲。海棠庭院來雙燕,正是賞春時。紅塵紫陌,綺羅弦管,鬥草傳卮。師徒們正行賞間,又見一山擋路。唐僧道:“徒弟們仔細,前遇山高,恐有虎狼阻擋。”

  行者道:“師父,出家人莫說在家話。你記得那烏巢和尚的《心經》雲心無掛礙,無掛礙,方無恐怖,遠離顛倒夢想之言?但只是掃除心上垢,洗淨耳邊塵。不受苦中苦,難爲人上人。你莫生憂慮,但有老孫,就是塌下天來,可保無事。怕甚麼虎狼!”長老勒回馬道:“我當年奉旨出長安,只憶西來拜佛顏。舍利國中金象彩,浮屠塔裏玉毫斑。尋窮天下無名水,歷遍人間不到山。

  逐逐煙波重迭迭,幾時能彀此身閒?”行者聞說,笑呵呵道:“師要身閒,有何難事?若功成之後,萬緣都罷,諸法皆空。那時節,自然而然,卻不是身閒也?”長老聞言,只得樂以忘憂。放轡催銀駔,兜繮趲玉龍。師徒們上得山來,十分險峻,真個嵯峨好山:巍巍峻嶺,削削尖峯。灣環深澗下,孤峻陡崖邊。灣環深澗下,只聽得唿喇喇戲水蟒翻身;孤峻陡崖邊,但見那崒嵂嵂出林虎剪尾。往上看,巒頭突兀透青霄;回眼觀,壑下深沉鄰碧落。上高來,似梯似凳;下低行,如塹如坑。真個是古怪巔峯嶺,果然是連尖削壁崖。巔峯嶺上,採藥人尋思怕走:削壁崖前,打柴夫寸步難行。胡羊野馬亂攛梭,狡兔山牛如佈陣。山高蔽日遮星斗,時逢妖獸與蒼狼。草徑迷漫難進馬,怎得雷音見佛王?

  長老勒馬觀山,正在難行之處。只見那綠莎坡上,佇立着一個樵夫。你道他怎生打扮:頭戴一頂老藍氈笠,身穿一領毛皁衲衣。老藍氈笠,遮煙蓋日果稀奇;毛皁衲衣,樂以忘憂真罕見。

  手持鋼斧快磨明,刀伐乾柴收束緊。擔頭春色,幽然四序融融;

  身外閒情,常是三星淡淡。到老只於隨分過,有何榮辱暫關山?

  那樵子正在坡前伐朽柴,忽逢長老自東來。停柯住斧出林外,趨步將身上石崖,對長老厲聲高叫道:“那西進的長老!暫停片時。我有一言奉告:此山有一夥毒魔狠怪,專喫你東來西去的人哩。”長老聞言,魂飛魄散,戰兢兢坐不穩雕鞍,急回頭,忙呼徒弟道:“你聽那樵夫報道此山有毒魔狠怪,誰敢去細問他一問?”行者道:“師父放心,等老孫去問他一個端的。”

  好行者,拽開步,徑上山來,對樵子叫聲“大哥”,道個問訊。樵夫答禮道:“長老啊,你們有何緣故來此?”行者道:“不瞞大哥說,我們是東土差來西天取經的,那馬上是我的師父,他有些膽小。適蒙見教,說有甚麼毒魔狠怪,故此我來奉問一聲:

  那魔是幾年之魔,怪是幾年之怪?還是個把勢(這裏指行家),還是個雛兒(這裏指外行的人)?煩大哥老實說說,我好着山神土地遞解他起身。”樵子聞言,仰天大笑道:“你原來是個風和尚。”行者道:“我不風啊,這是老實話。”樵子道:“你說是老實,便怎敢說把他遞解起身?”行者道:

  “你這等長他那威風,胡言亂語的攔路報信,莫不是與他有親?

  不親必鄰,不鄰必友。”樵子笑道:“你這個風潑和尚,忒沒道理。我倒是好意,特來報與你們,教你們走路時,早晚間防備,你倒轉賴在我身上。且莫說我不曉得妖魔出處,就曉得啊,你敢把他怎麼的遞解?解往何處?”行者道:“若是天魔,解與玉帝;若是土魔,解與土府。西方的歸佛,東方的歸聖。北方的解與真武,南方的解與火德。是蛟精解與海主,是鬼祟解與閻王,各有地頭方向。我老孫到處里人熟,發一張批文,把他連夜解着飛跑。”那樵子止不住呵呵冷笑道:“你這個風潑和尚,想是在方上雲遊,學了些書符咒水的法術,只可驅邪縛鬼,還不曾撞見這等狠毒的怪哩。”行者道:“怎見他狠毒?”樵子道:“此山徑過有六百里遠近,名喚平頂山。山中有一洞,名喚蓮花洞。洞裏有兩個魔頭,他畫影圖形,要捉和尚;抄名訪姓,要喫唐僧。

  你若別處來的還好,但犯了一個唐字兒,莫想去得去得!”行者道:“我們正是唐朝來的。”樵子道:“他正要喫你們哩。”行者道:“造化!造化!但不知他怎的樣喫哩?”樵子道:“你要他怎的喫?”行者道:“若是先喫頭,還好耍子;若是先喫腳,就難爲了。”樵子道:“先喫頭怎麼說?先喫腳怎麼說?”行者道:“你還不曾經着哩。若是先喫頭,一口將他咬下,我已死了,憑他怎麼煎炒熬煮,我也不知疼痛;若是先喫腳,他啃了孤拐,嚼了腿亭,喫到腰截骨,我還急忙不死,卻不是零零碎碎受苦?此所以難爲也。”樵子道:“和尚,他那裏有這許多工夫?只是把你拿住,捆在籠裏,囫圇蒸吃了。”行者笑道:“這個更好!更好!疼倒不忍疼,只是受些悶氣罷了。”樵子道:“和尚不要調嘴。那妖怪隨身有五件寶貝,神通極大極廣。就是擎天的玉柱,架海的金梁,若保得唐朝和尚去,也須要發發昏是。”行者道:“發幾個昏麼?”樵子道:“要發三四個昏是。”行者道:“不打緊,不打緊。

  我們一年,常發七八百個昏兒,這三四個昏兒易得發,發發兒就過去了。”

  好大聖,全然無懼,一心只是要保唐僧,捽脫樵夫,拽步而轉,徑至山坡馬頭前道:“師父,沒甚大事。有便有個把妖精兒,只是這裏人膽小,放他在心上。有我哩,怕他怎的?走路!走路!”長老見說,只得放懷隨行。正行處,早不見了那樵夫。長老道:“那報信的樵子如何就不見了?”八戒道:“我們造化低,撞見日裏鬼了。”行者道:“想是他鑽進林子裏尋柴去了。等我看看來。”好大聖,睜開火眼金睛,漫山越嶺的望處,卻無蹤跡。

  忽擡頭往雲端裏一看,看見是日值功曹,他就縱雲趕上,罵了幾聲毛鬼,道:“你怎麼有話不來直說,卻那般變化了,演樣老孫?”慌得那功曹施禮道:“大聖,報信來遲,勿罪,勿罪。那怪果然神通廣大,變化多端。只看你騰那乖巧,運動神機,仔細保你師父;假若怠慢了些兒,西天路莫想去得。”

  行者聞言,把功曹叱退,切切在心,按雲頭,徑來山上。只見長老與八戒、沙僧,簇擁前進,他卻暗想:“我若把功曹的言語實實告誦師父,師父他不濟事,必就哭了;假若不與他實說,夢着頭,帶着他走,常言道乍入蘆圩,不知深淺。倘或被妖魔撈去,卻不又要老孫費心?且等我照顧八戒一照顧,先着他出頭與那怪打一仗看。若是打得過他,就算他一功;若是沒手段,被怪拿去,等老孫再去救他不遲,卻好顯我本事出名。”正自家計較,以心問心道:“只恐八戒躲懶便不肯出頭,師父又有些護短,等老孫羈勒(束縛)他羈勒。”好大聖,你看他弄個虛頭,把眼揉了一揉,揉出些淚來,迎着師父,往前徑走。八戒看見,連忙叫:

  “沙和尚,歇下擔子,拿出行李來,我兩個分了罷!”沙僧道:“二哥,分怎的?”八戒道:“分了罷!你往流沙河還做妖怪,老豬往高老莊上盼盼渾家。把白馬賣了,買口棺木,與師父送老,大家散火,還往西天去哩?”長老在馬上聽見,道:“這個夯貨!正走路,怎麼又胡說了?”八戒道:“你兒子便胡說!你不看見孫行者那裏哭將來了?他是個鑽天入地、斧砍火燒、下油鍋都不怕的好漢,如今戴了個愁帽,淚汪汪的哭來,必是那山險峻,妖怪兇狠。似我們這樣軟弱的人兒,怎麼去得?”長老道:“你且休胡談,待我問他一聲,看是怎麼說話。”問道:“悟空,有甚話當面計較,你怎麼自家煩惱?這般樣個哭包臉,是虎唬我也!”行者道:“師父啊,剛纔那個報信的,是日值功曹。他說妖精兇狠,此處難行,果然的山高路峻,不能前進,改日再去罷。”長老聞言,恐惶悚懼,扯住他虎皮裙子道:“徒弟呀,我們三停路已走了停半,因何說退悔之言?”行者道:“我沒個不盡心的,但只恐魔多力弱,行勢孤單。縱然是塊鐵,下爐能打得幾根釘?”長老道:

  “徒弟啊,你也說得是,果然一個人也難。兵書雲,寡不可敵衆。

  我這裏還有八戒沙僧,都是徒弟,憑你調度使用,或爲護將幫手,協力同心,掃清山徑,領我過山,卻不都還了正果?”那行者這一場扭捏,只逗出長老這幾句話來,他搵了淚道:“師父啊,若要過得此山,須是豬八戒依得我兩件事兒,纔有三分去得;

  假若不依我言,替不得我手,半分兒也莫想過去。”八戒道:“師兄不去,就散火罷,不要攀我。”長老道:“徒弟,且問你師兄,看他教你做甚麼。”呆子真個對行者說道:“哥哥,你教我做甚事?”行者道:“第一件是看師父,第二件是去巡山。”八戒道:

  “看師父是坐,巡山去是走。終不然教我坐一會又走,走一會又坐,兩處怎麼顧盼得來?”行者道:“不是教你兩件齊幹,只是領了一件便罷。”八戒又笑道:“這等也好計較。但不知看師父是怎樣,巡山是怎樣,你先與我講講,等我依個相應些兒的去幹罷。”行者道:“看師父啊:師父去出恭,你伺候;師父要走路,你扶持;師父要喫齋,你化齋。若他餓了些兒,你該打;黃了些兒臉皮,你該打;瘦了些兒形骸(人的軀體。骸,hái),你該打。”八戒慌了道:“這個難!

  難!難!伺候扶持,通不打緊,就是不離身馱着,也還容易;假若教我去鄉下化齋,他這西方路上,不識我是取經的和尚,只道是那山裏走出來的一個半壯不壯的健豬,夥上許多人,叉鈀掃帚,把老豬圍倒,拿家去宰了,醃着過年,這個卻不就遭瘟了?”行者道:“巡山去罷。”八戒道:“巡山便怎麼樣兒?”行者道:“就入此山,打聽有多少妖怪,是甚麼山,是甚麼洞,我們好過去。”八戒道:“這個小可,老豬去巡山罷。”那呆子就撒起衣裙,挺着釘鈀,雄糾糾,徑入深山;氣昂昂,奔上大路。

  行者在旁,忍不住嘻嘻冷笑。長老罵道:“你這個潑猴!兄弟們全無愛憐之意,常懷嫉妒之心。你做出這樣獐(zhāng)智,巧言令色,撮弄他去甚麼巡山,卻又在這裏笑他!”行者道:“不是笑他,我這笑中有味。你看豬八戒這一去,決不巡山,也不敢見妖怪,不知往那裏去躲閃半會,捏一個謊來,哄我們也。”長老道:

  “你怎麼就曉得他?”行者道:“我估出他是這等,不信,等我跟他去看看,聽他一聽,一則幫副他手段降妖,二來看他可有個誠心拜佛。”長老道:“好好好,你卻莫去捉弄他。”行者應諾了,徑直趕上山坡,搖身一變,變作個蟭蟟蟲兒。其實變得輕巧,但見他:翅薄舞風不用力,腰尖細小如針。穿蒲抹草過花陰,疾似流星還甚。眼睛明映映,聲氣渺喑喑。昆蟲之類惟他小,亭亭款款機深。幾番閒日歇幽林,一身渾不見,千眼莫能尋。嚶的一翅飛將去,趕上八戒,釘在他耳朵後面鬃根底下。那呆子只管走路,怎知道身上有人,行有七八里路,把釘鈀撇下,吊轉頭來,望着唐僧,指手畫腳的罵道:“你罷軟的老和尚,捉掐(刁鑽、捉弄)的弼馬溫,面弱的沙和尚!他都在那裏自在,捉弄我老豬來蹌路!大家取經,都要望成正果,偏是教我來巡甚麼山!哈哈哈!曉得有妖怪,躲着些兒走。還不彀一半,卻教我去尋他,這等晦氣哩!我往那裏睡覺去,睡一覺回去,含含糊糊的答應他,只說是巡了山,就了其帳也。”那呆子一時間僥倖,搴着鈀又走。只見山凹裏一彎紅草坡,他一頭鑽得進去,使釘鈀撲個地鋪,轂轆的睡下,把腰伸了一伸,道聲“快活!就是那弼馬溫,也不得象我這般自在!”原來行者在他耳根後,句句兒聽着哩,忍不住,飛將起來,又捉弄他一捉弄。又搖身一變,變作個啄木蟲兒,但見:鐵嘴尖尖紅溜,翠翎豔豔光明。一雙鋼爪利如釘,腹餒何妨林靜。最愛枯槎朽爛,偏嫌老樹伶仃。圜睛決尾性丟靈(靈巧),闢剝之聲堪聽。

  這蟲鷖不大不小的,上秤稱,只有二三兩重,紅銅嘴,黑鐵腳,刷剌的一翅飛下來。那八戒丟倒頭,正睡着了,被他照嘴脣上扢揸的一下。那呆子慌得爬將起來,口裏亂嚷道:“有妖怪!

  有妖怪!把我戳了一槍去了!嘴上好不疼呀!”伸手摸摸,泱出血來了,他道:“蹭蹬啊!我又沒甚喜事,怎麼嘴上掛了紅耶?”

  他看着這血手,口裏絮絮叨叨的兩邊亂看,卻不見動靜,道:

  “無甚妖怪,怎麼戳我一槍麼?”忽擡頭往上看時,原來是個啄木蟲,在半空中飛哩。呆子咬牙罵道:“這個亡人!弼馬溫欺負我罷了,你也來欺負我!我曉得了,他一定不認我是個人,只把我嘴當一段黑朽枯爛的樹,內中生了蟲,尋蟲兒喫的,將我啄了這一下也,等我把嘴揣在懷裏睡罷。”那呆子轂轆的依然睡倒,行者又飛來,着耳根後又啄了一下。呆子慌得爬起來道:

  “這個亡人,卻打攪得我狠!想必這裏是他的窠巢(動物棲身的地方。窠,kē),生蛋布雛,怕我佔了,故此這般打攪。罷!罷!罷!不睡他了!”搴着鈀,徑出紅草坡,找路又走。可不喜壞了孫行者,笑倒個美猴王,行者道:“這夯貨大睜着兩個眼,連自家人也認不得!”好大聖,搖身又一變,還變做個蟭蟟蟲,釘在他耳朵後面,不離他身上。那呆子入深山,又行有四五里,只見山凹中有桌面大的四四方方三塊青石頭。呆子放下鈀,對石頭唱個大喏。行者暗笑道:“這呆子!石頭又不是人,又不會說話,又不會還禮的,唱他喏怎的,可不是個瞎帳(這裏是混賬、糊塗的意思)?”原來那呆子把石頭當着唐僧沙僧行者三人,朝着他演習哩。他道:“我這回去,見了師父,若問有妖怪,就說有妖怪。他問甚麼山,我若說是泥捏的,土做的,錫打的,銅鑄的,面蒸的,紙糊的,筆畫的,他們見說我呆哩,若講這話,一發說呆了,我只說是石頭山。他問甚麼洞,也只說是石頭洞。

  他問甚麼門,卻說是釘釘的鐵葉門。他問裏邊有多遠,只說入內有三層。十分再搜尋,問門上釘子多少,只說老豬心忙記不真。此間編造停當,哄那弼馬溫去!”

  那呆子捏合了,拖着鈀,徑回本路,怎知行者在耳朵後,一一聽得明白。行者見他回來,即騰兩翅預先回去,現原身見了師父。師父道:“悟空,你來了,悟能怎不見回?”行者笑道:“他在那裏編謊哩,就待來也。”長老道:“他兩個耳朵蓋着眼,愚拙之人也,他會編甚麼謊?又是你捏合甚麼鬼話賴他哩。”行者道:“師父,你只是這等護短,這是有對問的話。”把他那鑽在草裏睡覺,被啄木蟲叮醒,朝石頭唱喏,編造甚麼石頭山、石頭洞、鐵葉門、有妖精的話,預先說了。說畢,不多時,那呆子走將來,又怕忘了那謊,低着頭口裏溫習。被行者喝了一聲道:“呆子!念甚麼哩?”八戒掀起耳朵來看看道:“我到了地頭了!”那呆子上前跪倒,長老攙起道:“徒弟,辛苦啊。”八戒道:“正是。

  走路的人,爬山的人,第一辛苦了。”長老道:“可有妖怪麼?”八戒道:“有妖怪!有妖怪!一堆妖怪哩!”長老道:“怎麼打發你來?”八戒說:“他叫我做豬祖宗,豬外公,安排些粉湯素食,教我吃了一頓,說道,擺旗鼓送我們過山哩。”行者道:“想是在草裏睡着了,說得是夢話?”呆子聞言,就嚇得矮了三寸道:“爺爺呀!我睡他怎麼曉得?”行者上前,一把揪住道:“你過來,等我問你。”呆子又慌了,戰戰兢兢的道:“問便罷了,揪扯怎的?”行者道:“是甚麼山?”八戒道:“是石頭山。”“甚麼洞?”道:“是石頭洞。”“甚麼門?”道:“是釘釘鐵葉門。”“裏邊有多遠?”道:“入內是三層。”行者道:“你不消說了,後半截我記得真。恐師父不信,我替你說了罷。”八戒道:“嘴臉!你又不曾去,你曉得那些兒,要替我說?”行者笑道:“門上釘子有多少,只說老豬心忙記不真。可是麼?”那呆子即慌忙跪倒。行者道:“朝着石頭唱喏,當做我三人,對他一問一答,可是麼?又說,等我編得謊兒停當,哄那弼馬溫去!可是麼?”那呆子連忙只是磕頭道:“師兄,我去巡山,你莫成跟我去聽的?”行者罵道:“我把你個饢糠的夯貨!這般要緊的所在,教你去巡山,你卻去睡覺!不是啄木蟲叮你醒來,你還在那裏睡哩。及叮醒,又編這樣大謊,可不誤了大事?你快伸過孤拐來,打五棍記心!”八戒慌了道:“那個哭喪棒重,擦一擦兒皮塌,挽一挽兒筋傷,若打五下,就是死了!”

  行者道:“你怕打,卻怎麼扯謊?”八戒道:“哥哥呀,只是這一遭兒,以後再不敢了。”行者道:“一遭便打三棍罷。”八戒道:“爺爺呀,半棍兒也禁不得!”呆子沒計奈何,扯住師父道:“你替我說個方便兒。”長老道:“悟空說你編謊,我還不信。今果如此,其實該打。但如今過山少人使喚,悟空,你且饒他,待過了山再打罷。”行者道:“古人云,順父母言情,呼爲大孝。師父說不打,我就且饒你。你再去與他巡山,若再說謊誤事,我定一下也不饒你!”那呆子只得爬起來奔上大路又去。你看他疑心生暗鬼,步步只疑是行者變化了跟住他,故見一物,即疑是行者。走有七八里,見一隻老虎,從山坡上跑過,他也不怕,舉着釘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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