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情劫
虛塵子擡起頭，清秋子這才發現，原來她早已經淚流滿面。
滾燙的淚珠滑落地面，打溼一片青石。
“這段時間，我跟在他的身邊，本以爲能夠堪破情愛，歸於無情。”虛塵子道，“只是距離越近，相思越濃。他的一舉一動，都讓我難以忘懷。”
清秋子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哀慼的神色：“傻孩子！你這又是何苦？”
“我看不破啊！”虛塵子嘆道，“我從未有過這種感覺，僅僅只是靠近就覺得開心，僅僅只是看着他，就感覺不到外物的存在。”
“那種感覺，就好像一個人放大成爲了整片宇宙一般。”
“原來這就是情。師父，我好像深陷其中了。”
“癡兒！癡兒……”清秋子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一時間，竟然說不出什麼話來。
“師父，你當初，是如何堪破情愛的呢？”
清秋子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她的眼前浮現了一道血肉模糊的身影，以及一個跪地哀嚎的女子。
她又能說什麼呢？
虛塵子似乎沒有注意到清秋子的欲言又止，接着道：“哪怕情深不壽……師父，恕弟子不孝，弟子只是……想試試。”
“命啊！都是命啊！哈哈哈……”清秋子忽然癡笑起來，她扶起虛塵子，道，“好！你但試無妨！”
“不就是成親，我準了！”
“謝師父。”
或許一切都是宿命。
清晨，清秋子看着虛塵子離開道宗，那道清麗的背影，相對於之前，多了些許紅塵氣。
她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也許，所有修煉無情道的人，都將面臨這一劫數。
情之一字，最是動人，也最是傷人。
……
伴隨着虛塵子答應寧謙的請求，這個消息也瞬間傳遍了大街小巷。
道宗真傳放棄身份與寧謙成親這件事情，徹底成爲了所有人的口中談資。
其實道宗不禁婚嫁，但是修煉無情道的人從一開始就不能婚嫁。
一旦成親，就相當於放棄了未來成爲道宗宗主的可能。
所以，當虛塵子作出這個決定之後，就意味着，她再也不能代表道宗作出決定。
所有以爲道宗準備支持寧謙的人，終於將心放在了肚子裏。
其中最高興的，無過於大皇子寧紀和二皇子寧柏。
“把大婚當天的禮單準備好，送點好東西。”寧紀這樣吩咐道。
作爲最小的皇子，寧謙既然準備成親，他身爲老大，肯定要送點能夠稱得上場面的東西。
同樣的場景，也出現在其他皇子的府邸之中。
寧謙選擇娶虛塵子，這代表寧謙很難得到妻家的力量支持。
所以基本上也就表示，在皇位爭奪這件事情上，他已經出局了。
對於一個已經出局的人，大家還是不吝自己的善意的。看着一瞬間少了許多監視者的府邸外，寧謙的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這些人還真是現實。”
虛塵子站在寧謙的身邊，神色淡然的說道：“奪嫡之爭，就是這樣的。”
寧謙轉頭，看着虛塵子，真心的說道：“多謝。”
“我也只是爲了紅塵歷練而已。”虛塵子搖了搖頭，道，“等到我堪破無情的那一天，還望殿下能放我走。”
“那是自然。”寧謙痛快的答應下來。
“下雪了。”虛塵子忽然燦然一笑，看着青灰色的天空。
悄然間，一朵雪花飄落。
世間的一切，也如這紛飛的雪花一般，帶着難以預判的軌跡，向着一個難以預測的地方，發展着。
來到，一個隱祕的地方。
“你很痛苦，不是嗎？”
陳道衍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邊出現了這樣一個人。
他絮絮叨叨，總是一眼就看透自己內心所隱藏的東西。
如果是一個真實的人，他早就殺了他，只是除了自己，根本沒有任何人，能見到他。
彷彿這個說話的人並不存在於現實世界，好像自己聽到的一切，僅僅只是自己的幻覺。
僅僅只是過去了三天而已，陳道衍就已經不勝其煩。
終於，在天上落下第一朵雪花之後，他迴應了那道聲音：“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你。”
一道黑色的影子，從陳道衍的影子之中分裂出來。
這種場景，看上去可怕而又玄奇。
“笑話。”陳道衍冷笑一聲，“藏頭露尾的傢伙，或許就是陰溝裏的臭蟲吧！”
“哈哈哈……”那道聲音大笑起來，笑聲彷彿要震破陳道衍的耳膜。
“我都說了，我就是你，你這麼罵我，豈不是在罵你自己？”
“笑話，你說你就是我，難道你就是我了？”
“當然，我知道你的全部。”那道聲音帶着一絲蠱惑的味道，說了很多隻有陳道衍一個人知道的事情。
“……你很痛苦吧，所有人都能夠把你踩在腳下，所有人都能夠無視你，家族的高層尸位素餐，卻要你去擦屁股，寧柏這個皇子，也從來沒有把你放在眼裏，只把你當成一枚棋子。”
“就連寧謙那個從民間歸來的皇子，也看不起你！”
“你早就受夠了，不是嗎？”
或許這個人真的是陳道衍肚子裏的蛔蟲，陳道衍的想法被他剖析的極爲透徹。
就連陳道衍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內心，竟然是這樣的。
“……不行，他們是皇子，我不能……我不敢……”
那道聲音打斷了陳道衍的話：“不能，不敢……，不代表不想，是嗎？”
“這一切，只是源於你實力弱小，如果你擁有絕對的力量，是不是一切都會匍匐在你的腳下？”
“你得明白，這個世界上，只有力量，纔是永恆的。”
“所以，你能給我力量嗎？”陳道衍目光呆滯起來，整個人似乎變了一副模樣，看上去更加可怕了。
“如果不能，我爲什麼要開口？”那道聲音響起，“打開你的儲物戒指吧，把那個東西，取出來，然後握緊它……”
下一秒，一股黑氣，將陳道衍徹底包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