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0章 值得
仙雲山外，將又一上門拜訪的西南道友送走，注視其飛遁而去，直至消失於視野，楚牧才緩緩收回目光。
思及這數天的客來客往，楚牧也不禁搖頭一笑。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仙靈山甚至都未顯露太多痕跡，這人來人往，便是皆爲其而來。
這些人，對長生宗的所謂威嚴，顯然也並不存在太多敬畏。
之所以保持着和諧，也只是因爲，如今的局面，恰好處在了一個平衡。
平衡也非是不可打破，只是在於，打破平衡之後的代價與利益衡量而已。
任誰也想不到，如此局面，會是長生宗自己設的一個局。
按照原本的計劃，爲了避免留下痕跡，被人懷疑，至覆滅仙靈五族，就已經暫時終止。
瘦高男子目光稍凝，但很快便堅定道：“就算是有詐，這聖靈蠱可沒假！”
可事實卻是，在長生宗沒有干預的情況下，短短數天時間，各種傳言，便是近乎野蠻的瘋狂氾濫。
按照預定的計劃，這些無疑也皆在預料之中，唯一有趣的，或者說，稍稍超出預料的，也莫過於如今這瘋狂氾濫，愈演愈烈的傳言了。
兩人默默注視山間那駐足的身影，悄無聲息，難以察覺。
只要現身了，那明與暗，自然就徹底易型。
就連戒嚴線之內的仙靈山，偶爾都可見鬥法搏殺產生的劇烈波動，在那一股股劇烈波動迸發之地，亦清晰可見那追逃廝殺的身影。
放眼望去，便可見不少修士於仙靈山下徘徊，甚至還可見不時爆發的一股股洶涌靈氣波動。
鎮守府依舊穩若泰山，對擅闖仙靈山的修士更是毫不留情的斬殺，爲此，甚至還牽連數個西南本土勢力，滅族以儆效尤。
楚牧眉頭微皺，一步踏出，身形閃爍之間，只是短短數個呼吸之間，便降於那一座山峯。
可如今……
思索之間，楚牧俯瞰至底下的仙靈山脈，羣山溝壑，皆已戒嚴，可在這戒嚴線之外，本該荒無人煙的山林，此刻卻早已是人煙熙攘。
楚牧摸了摸下巴，似也可見幾分詫異。
哪怕只是一場局，同樣也是如此。
那時，也同樣有無數膽大包天的低階修士，前赴後繼的強闖關卡，搏命奪機緣。
壯碩男子又道：“我是擔心，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似是有所觸動，楚牧深吸一口氣，眸中亦可見幾分複雜。
而眼下，在這西南修仙界，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可並不少……
兩位蠱修，至少三階修爲，除此之外，也並無其他有用信息。
他一步邁出，僅僅剎那，駐足於山腹的身影亦隨之消失。
壯碩男子搖頭道：“此人爲長生真傳，必然知曉其中隱祕，擒下他，一切就一目瞭然了。”
也就是說，剛纔，必然是三階之上的修士，在……觀察他？
只不過，這些許的氣息殘留，能窺得的信息，也着實有限。
楚牧感知着此地殘留的氣息，似也可見幾分詫異。
聞此言，壯碩男子沉默，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再多言。
祕境的存在，於諸多低階修士而言，同樣也只是難以辯證的傳言。
此刻，駐足山間的楚牧，在一番搜尋過後，似乎也始終未曾察覺着立於山腹之間的兩人。
遁光飛掠而去，直至消失於天際，山腹之中的兩人，那繚繞周身的翠綠光點，亦若夜空繁星被陰雲遮掩，緩緩消散在山石之間。
兩人目光似也能穿越土石，看着那已是踏足山中的楚牧。
那時，似乎也與今日此時並沒有太大區別。
“此人可是長生宗真傳！”
“爲刀意真修，還善丹器陣法之術！”
“咱們要做的，就是攪局，儘可能將水攪混，纔能有機會……”
當初的東湖祕境，不管如何，其終究是真實存在，其中也有着無數真實的機緣。
說完，男子目光挪轉，眺望彩雲城方向幽幽道：“現在唯一的關鍵，是在於彩雲城裏的那位長生宗太上。”
就看誰，先冒出頭來。
直到他假裝離去，實則暗中繼續查看，兩人消失，些許的氣息波動涌現，他這纔有所察覺。
他楚牧，曾經可也是那諸多膽大包天之輩的其中一員……
“王家……”
這時，楚牧似是感應到了什麼，本還有些複雜的目光瞬間銳利，下一剎那，目光便鎖定在了仙靈山西南方向的一處山峯之上。
後續的一切衍變，至少在目前，長生宗也皆未乾預絲毫。
壯碩男子搖頭：“沒有確鑿證據，這水，攪不混。”
畢竟，相比較一處王家傳承萬載的祕境世界，莫說僅僅只是如此動靜，就算是將整個西南修仙界做賭注，只要最終能將祕境納入掌控，自然也是值得的。
但同樣毫無疑問的是，如此大動干戈，無疑也側面佐證了這無數紛紛擾擾的傳言。
可在這仙靈山下，無數低階修士之中，膽大包天之輩，也着實不少。
更不會想到，長生宗如此大動干戈，也只爲引一人出來，也只爲了讓這個計劃，這一場局，更加完美，更加天衣無縫，能夠讓那暗中之人，少幾分顧慮，能夠順利現身……
瘦高男子笑了笑：“沒證據，難道不會製造證據嘛？”
暗處潛藏者，數不勝數。
就在剛纔，絕對有人盯上了他。
“你是在說笑嘛？”
他立於雲端，縱使未有太多遮掩，但也絕非三階之下的修士能夠察覺。
他統籌這引蛇出洞之計劃，自然無比清楚這個計劃的每一個環節。
“可惜了……”
明面上的人心雖被震懾，但暗中那本就不爲長生宗所容，也一直在與長生宗作對的存在，顯然不可能屈服絲毫。
短短數天時間，彩雲諸郡，便是亂象四起，一處又處坊市被邪修襲擊，對長生宗弟子的魂魄懸賞，更是一次又一次加碼。
最終，在未曾察覺到異常的情況下，他終究也不得不無功而返。
一瘦高男子感慨：“好敏銳的感知……”
一開始，他着實沒有察覺到這兩人的具體存在。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
只不過，於長生宗而言，這一切，自然是值得的。
此刻，在山腹之中，點點翠綠光芒環繞，將兩男子籠罩其中。
而當兩人消失不過十數個呼吸，本是消失於天際之間的楚牧，卻是極其突兀的出現於兩人剛消失的山腹之中。
注視着那若隱若現的一幕幕搏殺之景，驀然間，楚牧也不禁回想起了當年那東湖祕境。
楚牧眸光微動，他的感知不會有錯。
至少在這西南，沒有任何妥協的可能。
眼下，仙靈山之事，則就還處在了一個互相試探的階段，絕大部分非長生宗修士，都還在考量，這仙靈山的利益，是否值得打破這個平衡，是否能夠彌補得罪長生宗，甚至是與長生宗站在對立面之後所要付出的代價。
只感覺到了暗中的觀察一閃而逝。
風險與代價，也是完全成正比的。
駐足片刻，楚牧也未過多糾結。
按照計劃，在不干預的情況下，這般衍變，必然是需要頗長的一段時間發酵，才能衍變至如今風口浪尖的局面，甚至，若是演變未達預期，鎮守府纔會出手，暗中干預。
“好神奇的蠱術……”
顯而易見，在暗處，必然有人時時刻刻盯着長生宗，稍有紕漏，那就是興風作浪，唯恐天下不亂……
人心躁動，暗流洶涌。
“長生真傳，果然名不虛傳……”
一切的一切，也都是在按照正常的衍變進行，也都符合着長生宗以往的行事作風。
在山中，亦隱約可見不少修士潛藏其中，窺視着仙靈山。
瘦高男子微怔，但很快便再度拒絕：“你別以爲有老祖賜下的力量就能橫行無忌。”
“如今可不是當年，咱們可沒有第二次命。”
“咱們出來前老祖已經說得清清楚楚，這仙靈山中，必然有聖靈蠱存在，本脈功法源於聖靈宗，感應絕對沒有出錯…………”
轉眼間，又是數天時間過去。
放眼望去，也並無任何異常。
稍有不慎，長生宗在這西南的統治，恐怕都會有傾覆之危。
西南的高階修士，尚還在權衡剋制。
同樣的位置，這一次，卻是楚牧立足於此。
“論對聖靈蠱的瞭解，這西南修仙界，又有誰能比得上咱們。”
“要找死你就自己去，別扯上我！”
山峯普通，只是尋常世俗山峯。
“三階……”
這因仙靈山而起的紛紛擾擾，在時間的發酵之下，亦是愈發劇烈，在這仙靈山下，甚至已經完全有幾分失控跡象。
而祕境的入口，那一片濃霧，同樣也是被長生宗封鎖。
藉此之機，攪風攪雨，亦是必然。
一場引蛇出洞的局進行至此，顯然也早就脫離了局的本身，已是直接影響到了長生宗對於這彩雲諸郡，甚至是西南修仙界的統轄。
另一壯碩男子面色凝重，沉聲問：“我等合力，有沒有把握？”
任誰過來，也都會願意下這個賭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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