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沒忘,卻也壓根不想再回憶。
自重生以來,江望津連自己的死訊傳到沈傾野那裏對方會如何反應都沒設想過。他因何而死,想來沈氏應當再清楚不過。
還是那句話,說他喜怒無常也好,無情無義也罷。現在的他都不想再同那些人、那些事有任何一星半點的瓜葛。
“你沒錯,我也沒生氣。”江望津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不去回想當初他被流放一事其中種種與沈家的糾葛,以及與沈傾野的聯繫,他平靜道。
沈傾野擡起頭,還當他消氣了正準備笑開,卻見江望津神色極淡,眼神根本沒落在他身上。
江望津沒有和前幾次一樣引起太大的情緒波動,不然現在估計都不能好好站在這裏,他眼下眸色清潤,轉過頭和江南蕭的視線相接,輕聲:“哥,我們去其他地方看看?”
江南蕭旁觀着兩人對話,聞言道:“也可。”
江望津便主動伸手去把人拉起來。
兄弟兩旁若無人,沈傾野呆了呆。他來時一心只在江望津身上,現在才捨得分出些許注意力給另一人,看見對方是誰後愕然,“江大公子?”
江南蕭聲音清冽,不輕不重回以一句:“沈少將軍。”
說罷,他同江望津溫聲開口:“走吧。”
江望津點頭,兩人正欲離開。
“江望津!”沈傾野面露急色,也顧不上爲何這兄弟二人現在關係怎麼這般好了,“你到底在鬧什麼?”
江望津一停,他旋身,視線首次同他對上,不閃不避。
“上次的話,我是認真的。”
沈傾野張了張口,一時之間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上次的話……
什麼話?
以後他不必再去找他的話?
那他們這麼多年的兄弟情又算什麼?
殊不知,這樣的想法早在上一世就被江望津翻來覆去地想了個遍。他從不知從小一塊長大的情誼會那般脆弱,脆弱到……可以算計對方生死。
江望津確實不能完全確定他的流放、他的死是否同沈氏有關係,與沈傾野有關係。
然,後者的漠視與不信任卻是切切實實、無可辯駁。
猶如刺向他的利刃,將他扎得鮮血淋漓。
比起生死,江望津更在意的是被背叛,被昔日兄弟不聞不問甚至厭棄的難過。
縱然現在一切都已從頭來過,可那早已扎入心頭的刀口劃開的血肉卻從未真正癒合,只待某一時某一刻重新腐爛。
唯有狠心剜開,他才能徹底痊癒,開始重新生長。長出新的嫩芽,沐浴着春日的陽光,開出新的,獨一無二的花朵。
而現在……
江望津目光往身旁的人落去。
現在……
長兄應該就是他的那一抹暖陽,他想。
離開靶場後,兩人沿着宮道一路往青渠殿行去。江南蕭似是怕他不自在,並未詢問江望津與沈傾野的事,但江望津卻想告訴他。
“哥,”江望津眼睫壓低,“我上次說讓他不必再來見我。”
“那便不見。”江南蕭聲音徐徐,沒問原因。
他沉而有力的話語如同一管強心劑,江望津口吻忽然輕快了點,“那沈家和江家、”
江南蕭十分縱容,“以後也不會往來。”
江望津輕咳了一聲,他只是想自己與沈傾野鬧翻,兩家的交情必然受損,“倒也不必……”
江南蕭:“有必要。”
江望津‘哦’了聲,不知是因爲長兄沒有刨根問底,還是因長兄的不問緣由地站在他這邊。
他緊繃的心絃微微一鬆,與此同時還伴隨着一陣愉悅的心情盪漾開,這樣的情緒莫名高漲,讓江望津不禁生出一絲疑惑。
但說到底……與沈家,同沈傾野徹底了斷當真令他有那麼高興嗎?
他們是一起長大的好友,江望津自然有過猶豫不決,所有的糾結難言都只能慢慢的,一點點消化。
江望津還從沒想過這一日真正到來時他會是這樣的心情。
有些,奇怪……
不過江望津並未想太多,他和江南蕭走在一起,一路上被許多也正前往青渠殿的大臣再次投以好奇打量的目光。
即將行至殿前時就見一身材瘦高,頰側留着長長美髯的中年男子面帶笑容走向他們,“江都統。”
那人走近,又問:“手怎麼了?”重生成陰鷙太子的心尖寵第32章
“衛尚書,”江南蕭看去,屈了下指,“不小心傷到了。”
江望津認出這人是衛恆的父親,衛徵。
衛徵關懷了兩句,眼神轉到了江望津身上,他眸中閃過抹精明微光,一語道破江望津的身份,“江世子也來參加宮宴?”他亦是沒見過江望津的。
只是除了侯府的那位小世子,衛徵實在想不出什麼人能和江家那位大公子走得如此近,且還露出那樣近乎是寵溺的神情。
江望津淺施一禮,“衛大人。”
他雖有世子頭銜,但到底還未承襲爵位,以衛徵的身份本不必回禮,但他還是彎了下腰,“世子客氣。”
幾人寒暄幾句,朝殿內走去。
剛入內,江望津就看到了一人。
藺琰,他正坐在幾位皇子中間,與人談笑,說話時轉頭目光正與入殿的三人撞上。
江望津皺眉。
同一時刻,心下陡然生出一股厭惡,稍縱即逝。
江望津若有所感,他側過頭。便見長兄神色如常,細看卻能瞧見他眸底覆的一層寒霜,此時他的視線對着的恰是藺琰的方向。
長兄……討厭七皇子?
江望津想着,忽地一震,心底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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