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風雨前夜
蔣氏見此情景又驚又怒,忙衝上前去將顧清萊撈進懷中,仰頭看向顧九歌嘶聲吼道:“顧九歌!你簡直就是膽大包天,萊兒犯了什麼錯,你竟敢這樣對待她!今日之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
說完,便同明月一起將顧清萊扶起來離開了,許是去告狀了。
無崖見狀不免有些擔心,“歌兒,你沒必要爲了我鬧成這個樣子,那女人還是皇子側妃,只怕此事不好了斷了。”
無崖在相府也待了一段時日,還是聽說了不少事情的,比如和蔣氏母女和顧九歌向來不對付,如今顧九歌爲了她直接斷了顧清萊一隻胳膊,依着她們母女二人的性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顧九歌卻是輕搖了搖頭,安慰道:“姑姑不必介懷,小事一樁,我既敢做了,就不怕她鬧起來。繪秋,你也送姑姑回飲歌小苑去,我稍後就回來。若是祖母爹爹那邊派人來請,也等我回來再說。”
顧九歌先將無崖安頓好,罷了纔看向不遠處的假山後道:“出來吧。”
話音落下,便見桃花走了出來。
“沒想到大小姐竟這般直接。”桃花忍不住感嘆說道。
顧九歌卻是冷聲道:“我依你所言,斷了顧清萊一隻胳膊,你的後續呢?”
桃花聞言福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今晚亥時,奴婢自會送上。”
知道此事着急不得,顧九歌也不再說什麼,只讓她快些出府,自己便也離開了。
未過多久,陳氏那邊果然傳了話來,顧九歌不慌不忙,簡單地收拾了一番之後,便挽着無崖往松鶴院去了。
彼時,顧書遠等人皆在松鶴院。
顧清萊癱在榻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顧九歌是打斷了她的一條腿呢。
一見顧九歌進來,蔣氏的哭聲越發地大了,撲通一聲跪在陳氏面前,喊道:“老夫人啊,您可一定要爲萊兒做主啊!萊兒今日陪着我在花園中閒逛,誰知道大小姐一回來,二話不說就命她身邊的海棠打斷了萊兒的胳膊,這麼多雙眼睛都看着呢,妾身實在不敢撒謊,請老夫人做主!”
她哭得肝腸寸斷,像是下一刻就會昏死過去一般。
顧清萊躺在榻上,見她這般模樣,也忍不住哀聲道:“娘,你快起來,你如今有了身孕,要千萬小心,可不能傷了腹中的孩子啊。”
她的這一番話讓陳氏心中一個激靈,連忙起身親自將蔣氏扶了起來,正如顧清萊所言,現在蔣氏懷着她的孫兒,身子貴重得很呢。
罷了,陳氏這才恨恨地看了是顧九歌一眼,眼中滿是責怪,一把抓起手邊的杯盞朝着顧九歌擲了過去,吼道:“你一天不惹事,心中就不痛快!給我跪下!”
瞧她那個樣子,像是恨不得將顧九歌生吞活剝了一般。
顧九歌哪裏有這麼容易妥協,大大方方地走上前來給陳氏行了個禮,笑道:“祖母若要責罰我,總也要聽我辯解一兩句啊。”
“你說!萊兒就在這裏,我倒是要看看,你還能怎麼爲自己開脫!”陳氏冷哼一聲,沒好氣的說道。
顧九歌微微側首,滿臉無辜道:“祖母有所不知,是妹妹先對我姑姑不敬在先。她出言侮辱姑姑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今日竟還敢動手,那我也是爲了讓她長個記性。否則,她真的以爲我顧九歌這樣好欺負呢。”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顧九歌的語氣陡然一涼,讓人背後滲出一陣冷汗來。
陳氏卻是聽的直皺眉,吼道:“我就你爹爹這麼一個兒子,你哪裏來的什麼姑姑!什麼人也敢往相府裏帶,如今爲了這麼來歷不明的醜婆娘,你竟斷了你妹妹一隻胳膊,簡直就是放肆!”
見兩方人僵持不下,顧書遠連忙出來打圓場,看向顧九歌輕聲問道:“歌兒,這位……究竟是何人?”
顧九歌轉頭,看向顧書遠道:“爹爹,當日女兒在三清觀被賊人追殺掉下懸崖,就是爲姑姑所救,若是沒有她,女兒早就同爹爹陰陽相隔了。所以,即便她與我沒有血緣關係,卻和我的再生父母一般無二,我敬她重她,如對待您一般,顧清萊卻敢對姑姑不敬,我如何能忍!”
聽到無崖竟是當初在懸崖下救下顧九歌的人,顧書遠連忙起身,走上前去拱手作了個揖,千恩萬謝道:“原來如此,不知是夫人救下小女,在下也未曾好好感謝,若有禮數不周之處,還請夫人不要見怪。”
他現在只一個勁兒地道謝,全然忘了顧清萊的胳膊一事。
無崖淡淡道:“無事,相爺客氣了。”
見他二人還客套起來了,蔣氏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氣,又開口哭道:“原來是大小姐的救命恩人,萊兒也是不知,所以才失了禮數。但是,即便萊兒做的有不對之處,大小姐該好言相勸,又怎麼能直接斷了萊兒的胳膊呢。”
她這樣說,便是在責怪顧九歌沒有說明無崖身份,這才導致了這般局面。
“爹爹!”顧九歌喚了一聲便跪了下來,揚聲道:“女兒知道自己衝動了,爹爹若是要罰,女兒絕無意見。但是姑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絕不允許她受到絲毫的委屈,正如爹爹您一般,若是哪一日有人敢指着您的鼻子罵您,對您動手動腳,女兒也一樣會斷了她的胳膊,甚至取了她的性命!”
這一番話說得顧書遠一陣心軟,忙將顧九歌扶起來,哪裏還捨得怪她。
“母親,歌兒之所以這麼做也是事出有因,可以理解。至於萊兒,本就是她不知禮數在先,也不怪歌兒對她動手。此事,我看就算了吧。”顧書遠看向陳氏陪笑着說道。
蔣氏母女二人聞言惱得半死,一口氣堵在嗓子裏吐不出來,面色鐵青,難看至極。
“爹爹,在您眼中,我永遠都是比不過大姐姐的。”顧清萊狠狠地吸了吸鼻子,哭着道:“我看今日莫說是一隻胳膊,便是大姐姐要了我的性命,您也會偏袒她的吧。”
顧書遠聞言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上前來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慰道:“那是你姐姐的救命恩人,你又豈能出言不遜。你們都是我的女兒,都是我的心頭肉,我又怎會偏袒呢。”
顧清萊冷笑着抽出手來,一個字也不願意同他說了。
“好了,顧忠,去請王城裏最好的大夫,一定不能讓二小姐留下病根。”顧書遠起身,看向門口的顧忠沉聲吩咐道,這是他能給顧清萊的最大的溫柔和疼愛了。
陳氏也知改變不了,無力地擺擺手,讓他們都退下了。她如今已經老了,一日日地力不從心了,這些瑣事,她早就管不了了。
蔣氏陪着顧清萊回到蓬萊院,見顧清萊哭得淚人兒一般,心疼得不行。
“萊兒乖,終有一日,娘會幫你討回這一切的。”將顧清萊摟在懷中,蔣氏輕聲勸說道。
顧清萊聞言卻是哭得更厲害了,道:“沒用的!在爹爹眼中,就只有顧九歌這個嫡女,我只是個庶出,這輩子都比不過顧九歌了!”
“不是得!”蔣氏突然握住她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道:“不會的,再過不久,你就是我們相府的嫡女了,到時候,顧九歌有的,你都會有!”
顧清萊聞言一愣,疑惑問道:“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再有十日便要過年了,正月初六是個好日子。那一天,你爹爹會將我擡爲正室,到時候,你就是正正經經的相府嫡女了。”蔣氏摸着她的頭髮,很是慈愛地說道。
顧清萊更是一頭霧水,道:“可當初爹爹不是說要確定了娘你肚子裏的是個男嬰纔會將你擡爲正室嗎?”
說到這裏,頓了一下,隨後立馬驚喜道:“娘!難道說你已經知道了肚子裏的是個弟弟?”
蔣氏又將她攬回懷中,輕聲道:“是弟弟。”
蓬萊院中一片祥和,冬日的暖陽顯得格外溫暖。
可是當夜,卻落了雪,寒涼至極。
飲歌小苑中,顧九歌直等到亥時還未睡下,桃花今日說了,今夜亥時會命人送來趙楣一事的後續。
她倒也準時,亥時一刻,海棠便回來了,抖了身上的白雪,將一個錦盒並一封信遞到了顧九歌面前。
展開信,顧九歌仔細地看着,生怕錯過一點細節。
幾個丫頭注意到,她的雙手越握越緊,將那封信抓爛了也絲毫未覺,雙眸通紅,眼含淚意,又覆滿冰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顧九歌這纔將手中信封慢慢地放在桌上,又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錦盒中的東西。
“小姐,你沒事吧?”繪秋有些擔心,蹲下來握住她微微顫抖的手。
顧九歌回過神來,提筆寫了一封信,又遞給海棠,道:“海棠,將這封信,送到慕涼手上,萬不可假借他人之手。”
海棠領命,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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