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辯無可辯
“你還有什麼,一併拿出來讓我看看!”陳氏沉聲喝道,她知道顧九歌的心性,她雖有些手段,卻是不屑於用這種骯髒下作的手段來陷害人。如今她說蔣氏腹中的孩子根本就是假的,這一點,陳氏不得不查清楚。
顧九歌聞言點頭,在蔣氏驚慌失措的目光中翻出了一個血包來。
陳氏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些猜測,她眉頭擰在一起,幾乎是咬着牙問道:“這又是何物?”
“這就是蔣姨娘方纔小產的孩子啊。”顧九歌輕笑着迴應,罷了又看向早已手足無措的蔣氏道:“姨娘感覺此物可還眼熟?”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大小姐,妾身一直在爲你求情,可你爲何要這樣污衊妾身?難道就因爲你不願意我被擡爲正室,害怕我佔了你孃的位置嗎?”蔣氏立馬做出一副肝腸寸斷的模樣來,捂着胸口,痛心疾首地控訴道。
蔣氏到底是做了這麼多年的妾室,將那些上不得檯面的手段練得爐火純青,三兩句話不但爲自己辯解了,還順便指出了顧九歌污衊她的動機和原因。
但是顧九歌爲了今日已經準備了這麼長時間,又怎麼會讓蔣氏就這樣輕易逃脫了呢?
“祖母,這裏面裝的是雞血。蔣氏將它塞在腹中,又故意引我和她拉扯,假意摔倒之際暗中刺破血包,作出小產的假象來。祖母若是不信,大可請人一辯,雞血和人血,還是很好分清的。”顧九歌也不和她多費口舌,只想着儘快將蔣氏的無恥罪行公之於衆。
她說的這般篤定,讓人不得不相信。
陳氏雙手緊緊地抓着椅子的扶手,臉色鐵青,難看至極。
“顧九歌!你還在胡說八道!你分明就是嫉妒我娘肚子裏的弟弟,設計將他除掉還不肯罷休,現在還想要徹底抹去他的存在?你當這滿屋子的人都是傻子嗎?當初可是張大夫親口說我娘腹中的是個男嬰,祖母我們都是聽見的!”顧清萊怎能見得了顧九歌爲難蔣氏,跳出來怒聲呵斥,全然不顧現在是在什麼情況之下。
顧九歌冷眸掃過,道:“張大夫,你可看清楚,上坐的是宮裏的珍妃娘娘和涼王殿下,你還不將自己所知情況如實相告,若是有半分隱瞞,便是欺君之罪,必死無疑!”
那張大夫早在海棠找到她的時候就已經嚇得半死了,如今又聽說這欺君之罪,更是渾身發抖,慌忙趴在地上磕了好幾個響頭。
罷了,他這才擡頭道:“王爺明察,娘娘明察,這可都是相府蔣姨娘逼着老夫這麼做的啊!是她讓老夫幫忙掩飾假懷孕一事,也是她給了老夫千兩紋銀,讓老夫在老夫人面前說她肚子裏的是個小公子。”
衆人聽罷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以爲今天顧九歌難以翻身了,誰知道還有這樣的驚人反轉!
蔣氏手腳慌亂地撲到大廳中央跪下,哭着道:“老夫人!這都是陷害啊!妾身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了大小姐,讓她對妾身這樣懷恨在心!她分明是買通了張大夫,想要置妾身於死地啊!”
蔣氏說罷便哭倒在地上,她的身子不住發抖,似是傷心過度。但是衣袖遮擋下的眼眶裏卻沒有一點淚意,眼珠微轉,思考着該如何應對。
“顧大小姐能買通張大夫,未必能買通太醫院的院判吧。”
一道有些尖細的聲音傳入大廳,蔣氏心中一驚,衆人循聲望去,只見王成手握拂塵,大步走來。和他並肩而行的是趙高和趙老太太,還有太醫院的陳院判。
陳院判管理太醫院多年,非但醫術精湛,而且爲人剛直不阿,品行端正,歷來爲人所贊。
顧書遠見趙高夫婦二人來了,連忙起身去接,拱手敬聲問道:“岳丈,您怎麼來了?”
因着今日是擡蔣氏爲正妻,顧書遠不想要趙高二人念及死去的趙楣,所以並未請他們前來。
趙高看他一眼,蛇發出一聲冷哼,隨後扶着趙老夫人尋了個座位坐下。顧書遠生怕怠慢了他們,想追上去解釋安撫一番,卻被顧九歌攔下了,他這纔想起來還有蔣氏一事沒有解決。
珍妃也沒有想到王成回來,鳳眉一皺,問道:”王公公,你怎麼來了?”
王成一甩拂塵,跪了下來,道:“回娘娘,陛下得知今日相府有事,所以特命老奴將陳院判送來主持公道。陛下還說了,既然娘娘在這裏,定然是會秉公處理的,所以他便不來了。”
珍妃聽着,後背冒出一陣冷汗來。
看來顧九歌精心準備的這宴會根本就是個鴻門宴,她這是有備而來,定要置蔣氏於死地不可!
而且聽王成話中的意思,想必慕堯對此事也大概知曉,那句話分明就是在敲打珍妃啊。若是她敢徇私偏袒蔣氏,後果定然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珍妃惱得牙癢癢,只恨當年有機會的時候沒有一刀了結了這個禍患,否則今日也不至於讓她反咬一口!
珍妃勉強扯出一抹微笑來,道:“既是陛下所託,本宮定然會秉公辦理,絕不會讓歹毒之人有機可趁!”
顧九歌打斷她,道:“有勞陳院判爲蔣姨娘診治,看她是否有小產症狀。”
陳院判聞言朝着顧九歌拱手行了一禮,罷了才向蔣氏走去。
蔣氏心慌,跌倒在地上,步步後退。
她這般模樣,頗有做賊心虛之意。
“海棠。”顧九歌淡淡地喚了一聲,衆人還未緩過神來,便見海棠身形一閃,站到蔣氏身後,輕而易舉地壓制住她。
陳院判趁勢爲她診脈,大廳內安靜至極,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
良久之後,陳院判方纔收回了手,面色凝重,道:“回娘娘,一般婦人小產,大都是氣血不良,脈象虛浮微弱,伴有小腹疼痛,痠軟無力,會昏迷三到五個時辰。尤其是身孕四個月小產的,對婦人來說就是鬼門關走一遭,像姨娘這般能立刻恢復行動自如的根本不可能。”
海棠鬆開手,蔣氏無力地癱倒在地上,相較於之前,她現在臉色慘白,瞧着確實比方纔出來的時候還要虛弱些。
陳院判爲人大家皆是清楚的,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定然是不會錯的。
珍妃倒是仍不死心,問道:“我妹妹身子骨向來好得很,算是個例外也不是不可能吧?”
陳院判搖了搖頭,道:“不可能,更何況,四個月的胎兒基本已經成型,若是不小心滑胎小產,必然是要請穩婆和大夫幫助引產,將死胎引出來,否則婦人也必死無疑。不知道,方纔蔣姨娘小產後的胎兒現在哪裏?”
一句話,將蔣氏徹底打入深淵。
珍妃雙手脫力,認命般地跌坐在椅子上。
陳氏險些昏死過去,拉着身邊婆子的手不住的喘粗氣。
“蔣氏!你爲何要這樣做!整整四個月啊,你讓我白歡喜了四個月!讓我們相府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你簡直就是該死!”陳氏氣得直掉眼淚,她這四個月有多護着蔣氏,現在就有多想殺了她!
蔣氏努力壓抑剋制,強忍着道:“老夫人,這能怪我嗎?讓相府變成笑話的不是我,是顧九歌!”
她似乎受到了什麼打擊,這會兒頗有幾分瘋瘋癲癲的意味。
陳氏傷心至極,無力地擺了擺手,道:“我是老了,書遠,這件事你自己處理吧。”
顧書遠也是臉色鐵青,今日之事傳開,相府顏面盡失,而這一切都是拜蔣氏所賜!
“顧忠,將蔣氏關到柴房裏去吧。”顧書遠沉聲說道。
蔣氏聞言連忙掙扎,自己精心準備了這麼久,如今這一敗塗地,她如何能甘心。
“娘!”顧清萊也上前去阻攔,一邊護着蔣氏,一邊看向蔣府的其他人喊道:“外祖父,您難道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娘受委屈嗎?珍妃娘娘,您快救救我娘吧。她不能被關起來啊,否則這輩子都難出來了!”
她倒是瞭解顧書遠,蔣氏今日被關,只怕就是關到死了。
珍妃面露難色,若是沒有王成在場,她自然是會幫蔣氏爭上一爭的。但是如今王成就在這裏看着,但凡她有絲毫的徇私偏袒,慕堯都會知道。到時候,非但蔣氏保不住,只怕她也要失了慕堯的信任和疼愛了。
珍妃自己不好開口,只能給下坐着的秦氏使了個眼神。這種無賴之事,秦氏做起來最合適不過了。
秦氏會意,起身怒道:“顧相這是做什麼?將小妹關起來?您這是想要私下裏處置了她?”
顧書遠被她的破鑼嗓子吵得有些頭疼,不耐煩道:“這是本相家中私事,蔣夫人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秦氏卻蹦了起來,吼道:“不要插手?蓉貞是我們蔣家的女兒,如今你們顧家一個個的憋着心思想要除掉她,還想要我們坐視不管?未免太可笑猖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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