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不要騙我 作者:未知 陸明哲冷冷盯着沈鈺珠,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就像是剛剛被三月春風沐浴後,陡然迎面而來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風。 沈鈺珠擡眸看着他,眼底帶着一絲懇求。 沈鈺珠這樣的眼神,着實讓陸明哲受不了。 他愛慘了她,卻不得不以這樣難受的方式愛她。 霸道無情,無奈之舉。 沈鈺珠吸了口氣道:“長公子,我與慕世子固然是假夫妻,也算是夫妻一場。” “他對我很好,如今落了這樣慘死的下場,我只求長公子能網開一面。” “讓我幫他做一些祭奠的河燈,過幾天就是他頭七的日子。” 沈鈺珠頓了頓話頭道:“我曉得現在我這樣的情形,親自在他的棺槨前燒紙那是不可能的,長公子也不允我去的。” 陸明哲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來,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 可沈鈺珠提出來的要求,他竟是沒有辦法拒絕。 沈鈺珠看了陸明哲一眼,繼續小心翼翼道:“長公子,我只求一個心安。” 四周的風漸漸吹過,在本來平靜的水面上掀起了一陣陣的微瀾,只有裏面的游魚偶然遊動一下。 空氣也變得凝重了起來。 沈鈺珠知道有些話不能說得太過了,過猶不及,點到爲止。 她在賭,賭陸明哲的傲氣。 他這一遭手段固然狠辣,但到底是個大氣的人,不會連她這個做河燈送死者魂靈最後一程的要求都不答應。 沈鈺珠該說的話都已經說完,微微垂首,像是在等待一場判決。 許久,她頭頂上方傳來了陸明哲帶着幾分磁性的清冽聲音。 “起風了,我送你回去!” 陸明哲擡起手溫柔的將沈鈺珠披風上的兜帽拿了起來,細心的幫沈鈺珠戴好。 沈鈺珠的一顆心狠狠懸了起來,他不同意她最後的這個請求嗎? 她的手漸漸變得僵冷了起來,如果這個機會都不給她的話,今後她斷然再沒有機會了。 陸明哲籠着沈鈺珠沿着通往前院暖閣的方向走去,突然低聲道:“那些河燈讓下人們做吧。” 沈鈺珠心頭一跳,忍住了聲音中的輕顫道:“下人們做河燈祭奠他,便是沒有什麼意義了。” 陸明哲腳下的步子頓了頓,嘆了口氣道:“珠兒,別在我面前耍花招。” “我當真是愛慘了你,纔會一次次讓着你。” 他停下了腳步,擡起手攫住了沈鈺珠尖俏的下巴,定定看着她道:“但這不等於,你可以將我當作是個傻子。” “我沒有將你當作是傻子,”沈鈺珠壓制住心底冒出來的心虛,仰起頭盯着陸明哲,“我只是想要祭奠而已。” 陸明哲攫着沈鈺珠下巴的手鬆開了,無力地垂下手臂道:“罷了,做河燈的材料我會讓人給你送來。” “只是這河燈你不能親自去河邊放,我會命人替你放了。” 沈鈺珠頓時鬆了口氣,她其實從一開始就沒有要親自去放河燈的意思。 大周朝有個習俗,想要祭奠死去的人,尤其是客死異鄉屍骨無存之人,他們的親人會親自做了白色河燈。 在頭七的時候,會將這些河燈放在水面上,順着江流而下,表達自己的哀思。 沈鈺珠從來沒有指望過陸明哲會答應她放燈的請求,能讓她親自將河燈做出來已經很不錯了。 陸明哲將沈鈺珠送回到暖閣中,不想屬下回稟,三殿下那邊請他過去。 如今豫州城瘟疫雖然沒有繼續蔓延,可豫州城四周的亂民造反,叛軍已經連下了四州二十七個鎮,再這麼下去,這還了得。 朝堂的局勢瞬間變化莫測,即便是二皇子趙廣也沒有想到原本很聽他話的那些叛軍賊首,現在竟然不受控制了起來。 這下子,他倒是慌了。 如果需要派出新的皇子助陣,必然要從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間選一個。 趙廣身爲兄長,怕是逃不脫,不想這些日子玩兒起了裝病。 三皇子的壓力陡然大了幾分,想必今後的幾天,陸明哲忙得很。 陸明哲越是忙碌,沈鈺珠這邊的壓力倒也是輕鬆了許多。 陸明哲沒有食言,第二天外面守着的幾個護衛就將一些做河燈用的材料拿了過來。 沈鈺珠連着幾天都一門心思撲在了河燈上面,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頭也輕鬆了不少。 “沈姑娘的河燈做得當真是別緻,倒是與尋常的那些不一樣呢!” 奴婢紅袖討好的笑道,眼底卻帶着幾分謹慎,擡手便拿起了沈鈺珠面前的燈罩查看了起來。 沈鈺珠臉色沉了下來,倒也沒有阻止,任由着她們兩個瞧。 紅袖將燈罩笑着拿給了另一邊的丫頭看,眼神滿是質疑。 兩個丫頭拿着沈鈺珠做好的燈罩,來來回回看着,雖然覺得燈罩的外形古怪得很,可別的毛病也挑不出來。 沈鈺珠聽着身後兩個丫頭乾巴巴的誇讚和奉承,眼底掠過一抹嘲諷。 這種東西豈是她們兩個小丫頭能看得懂的,別說是她們,在現在這個時候誰也沒見過。 她做出來的燈罩,那是十年後才從南部夷族那邊傳了過來,成了人們喜聞樂見的東西。 “你們將這些放在園子裏廊下那邊晾曬,小心弄壞了。” 沈鈺珠淡淡道。 那兩個丫頭看着沈鈺珠也不藏着掖着,居然讓她們幫忙拿出去晾曬,想必她們想多了。 只是一盞普通的燈罷了,她們也太緊張了些。 如今長公子幾乎都住進了三皇子府,實在是太過繁忙,爲了這麼一盞小燈稟告長公子不合適。 興許人家沈姑娘祭奠亡靈的燈就喜歡做個另類的,她們哪裏管得着這些? 幾天後,沈鈺珠做的河燈滿滿堆在了廊下,倒也壯觀得很。 在慕修寒頭七前一天傍晚時分,紅袖疾步走進了暖閣。 她如今有些同情這個女子了,因爲做祭奠亡靈的河燈,兩隻手都劃破了。 有幾條血口子劃得很深,看着就疼。 “沈姑娘,外面的護衛進來要取姑娘做好的河燈!” 沈鈺珠冷冷笑道:“明天才是慕世子頭七的日子,急什麼?” 她緩緩站了起來,擡起手將書案上擺着的風燈拿在了手中道:“明天再來取!今夜我要親自再添幾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