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2章 滾落 作者:未知 沈鈺珠想得多了,便覺得頭疼,索性不去想這些。 她心想慕修寒一定找她找瘋了,可她被關在這裏,他估計想不到吧? 一日三餐都是一個啞奴前來送,之前濟北王還過來問問她的生活境況。 此番已經有二十多天不曾見到他了。 濟北王的做法就像是一個迷,一個稱爲她父親的男人,竟是將她關在這裏。 估計慕修寒都想不到,她此時就在宮城裏那一座廢棄的玲瓏塔上。 牀榻上傳來兒子的哼唧聲,這個臭小子又餓了。 沈鈺珠心頭一動,臉上染了一層笑意。 漫漫時日,唯獨看到自己的兒子,她的一顆心纔算是能安寧片刻。 小風雲蹬着胖胖的小腿兒,張着嘴巴要喫夜奶。 沈鈺珠坐在牀榻上抱着他,將他餵飽後,小寶也不睡。 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母親,那個樣子太可愛,沈鈺珠生出了幾分逗弄的心思。 她看着這個孩子盯着她手腕上的鐲子看,許是亮晶晶的好看幾分。 沈鈺珠索性摘下了鐲子放在了小寶的面前來回晃動着,逗着他玩兒笑。 小寶被逗高興了,兩條蓮藕一樣的小白腿,不停的蹬着,一下子蹬在了沈鈺珠的手腕上。 沈鈺珠手中捏着的鐲子一個沒抓牢,竟是落在了地上。 慶幸的竟是沒有打碎,卻是滾到了牀榻下面。 這間房子裏的傢俱大部分都是後來才添置的,唯獨這一張拔步牀在這個房間裏早就有了。 不然這麼大的一張牀通過那麼小的門兒搬進來,也不大可能。 牀有些老舊了,雖說是做成了拔步牀的樣式,可牀底下的板子也鬆動了不少,破舊不堪。 此時鐲子順着牀底滾了進去,如果是尋常鐲子她也不想鑽進牀底下拿出來了。 偏生是她孃親留給她的遺物,還是冰玉玉鐲,她不得不安撫好了小風雲,在他白嫩的小腿兒上懲罰性地拍了拍。 這纔將活動的木板拆開,下面竟是有很大的空間。 沈鈺珠忙拿起了燈盞放在了地板上,隨後整個人趴在了地面上,朝着牀板下面的空間看去。 這一看不禁暗呼糟糕,鐲子已經滾進了牀底的最裏面,若是要取就得整個人都鑽進去。 沈鈺珠心頭又將頑皮的小寶責怪了一番,還是探進去身子伸手去取。 幸虧她身子纖巧,裏面的空間也很大。 她整個人都鑽進了牀下,擡起手拿到了最裏面的鐲子,忙向外退去,不小心頭撞到了牀板上。 噝!沈鈺珠低聲吸了口氣,下意識看向了牀板。 這一看不要緊,她整個人登時愣怔住了,牀板上竟然刻了字兒。 在牀板底下刻字兒已經很是新奇了,更讓沈鈺珠不可思議的是牀板上刻着的字兒,那個字跡她好似有些熟悉感。 沈鈺珠的腦子飛速地運轉着,忙先退了出去。 她重新調換了燈盞的位置,這一次是仰面一寸寸挪進了牀底。 她將燈盞更是移動了過來,照在了牀板的字跡上。 這一次看得更真切了,卻驚得沈鈺珠差點兒喊了出來,她忙將嘴巴捂住。 平息了一下情緒後,撕下來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將牀下的木板擦乾淨,那些字跡清晰地呈現在了沈鈺珠的面前。 灰塵擦乾淨後,沈鈺珠這才驚訝地發現,牀下的木板居然不是普通的黃楊木做成的,而是金絲楠木。 這種木頭堅硬防蛀,雕刻在上面的花紋和字跡根本不會變形腐爛。 沈鈺珠死死盯着面前的字跡,那些字跡就出現在母親留給她的那本詩詞冊子裏。 還有裏面那些凌亂的批註,幾乎都出自於同一個人之手。 沈鈺珠仔仔細細看了起來,居然是一封信,開頭竟是寫着她母親獨孤蘭珠的名字。 “致愛妻獨孤氏!” 愛妻? 沈鈺珠的心頭狠狠打了個突。 “爲夫已經絕無生還的可能,同伴們爲了南詔皇族流盡了最後一滴血!” “吾等心中愧疚難安,南詔獨孤氏還是被滅族,我們身爲你們的影子,所剩之力也只能一起赴死而已。” “這是我們南詔皇族的祕密,每個南詔皇族小的時候都會有一個影子護在他們的身邊,一輩子隱姓埋名,只在主人經歷生死關頭,我們死你們生。” “我們暗河族生活在皇城底下的暗河邊,一輩子不見光,我們身上都下了雙生蠱。” “一輩子活在黑暗中,就爲了你們。” “你們皇族的人若是中毒受傷,所中的毒素,所受得傷害都會移到我們的身上。” “你們是我們存在的唯一意義,這種蠱很難煉,只有我們暗河族人會。” “不過這種蠱毒需要成爲影子的那個人,甘願獻出自己所有包括生命。” 沈鈺珠緊張地看着這些文字,額頭都滲出一層汗珠來。 即便是慕修寒的天機門都查不到南詔皇族居然還有這樣的祕密。 一個奇怪的部族,一輩子只生活在那皇城下面的暗河裏。 他們掌握着南詔最神祕的巫蠱之術,卻是最沒有自我的一羣人。 接下來的字跡有些模糊,沈鈺珠都顧不上用撕扯下來的布帛擦拭那些字跡,而是擡起手用手抹去字跡上的灰塵。 突然她悶哼了一聲,手被木頭岔子刺破了,血都沾在了雕刻的字跡上面,顯得越發真切鮮明。 沈鈺珠顧不得疼,她無意間發現的這個祕密,讓她感覺到了巨大的震撼和驚詫。 沈鈺珠死死盯着那些字兒,儘管這個姿勢實在是不舒服。 她繼續看了過去。 “我小的時候,族長告訴我我是南詔長公主的影子,還誇長公主長的好看,我能做長公主的影子,是我的福氣。” “我那個時候正當少年,意氣風發,我很憤怒自己成爲別人的影子,我也不喜歡一輩子呆在底下的暗河邊生活。” “我也是個人,不是別人的工具!” 沈鈺珠透過字裏行間,能真切的感受到這位暗河族少年的憤怒和悲哀。 “我有一天獨自穿過了湍急的地下河水,居然找到了去地面的出口。” “我那個時候很叛逆,只想找到南詔的長公主也就是你,我的愛人獨孤蘭珠。” “我那個時候甚至想要殺了你,乘我身上的蠱還未成形我直接殺了你,就不用做你的影子了。” 看到這裏沈鈺珠都不禁給信裏的人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