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黃媽嗔怪的抱怨着,木生只能呵呵着打岔過去,“我親愛的黃媽呢,我才十八歲呢,說什麼結婚呀。”
哪個少女不懷春,木生也不例外,也曾不止一次的幻想過未來的伴侶會是什麼樣子,自己以後的生活會是什麼光景。
換做是以前,她這樣的女孩子估計是嫁不出去的吧,她從小几乎是黃媽帶大的,就連十二歲第一次來大姨媽的時候,害怕得不知所措,以爲自己要死了,哭得肝腸寸斷的。
當時黃媽出門了,她放學的時候就趕緊到屁股上涼涼的,然後就有人在她背後笑話她,說她要死了,那是臨死前的徵兆什麼的,嚇得她當場坐在地上嗚嗚大哭。
那時候木驍和她一個學校,只是一個初一,一個已經高三了。
當時木驍頭也沒回的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完全無視她的哭鬧,也對她大腿根部的大片血漬漠不關心。
後來還是木生班上的班長看不過去了,脫了校服外套系在木生腰間,根本不怕自己衣服被弄髒了,一把背了她就往她家跑。
那時候木天還是個地方上的小領導,白天基本不着家,肖笑根本不管她的死活,黃媽那時候正好有急事出門了,而木驍,若無其事的坐在客廳的水泥地上打遊戲。
02年的時候,彩色電視還沒有像現在這樣普及,家裏就是一臺十四寸的黑白電視,那時候的手柄遊戲機比較單一簡單,買一張36合一的遊戲卡插在鍵盤上,然後用數據線插在電視機後面,超級瑪麗,魂鬥羅,喫豆豆......那些現在看起來無聊幼稚的遊戲,卻是整個童年所有的快樂。
木生現在都還記得,那天木驍就坐在客廳裏打着喫豆豆,聽見木生的哭聲也沒有回頭。
不僅這樣,他還莫名其妙的和送木生回來的班長打了一架,把人家按在地上往死裏揍,木生怎麼哭他也不停手。
後來黃媽回來了,才終於把撕扯在一起的兩人分開,木驍那一晚被罰關在房間裏面壁思過,晚飯都沒讓他喫。給木生洗澡的時候,黃媽悄悄給她講了許多女生的知識,她才終於明白,自己終於不用死了。
那一年,剛參加完高考的木生就去當兵了,爲了報復他,木生把他遊戲機借給了鄰居的一個小輩,雖然輩分比較小,可是年齡個頭和木驍差不多大。
結果一月之後,木生纔想起去把遊戲機要回來,只是已經壞了,鍵盤上的enter鍵也不知去向,留下一個黑洞在那裏。
而那一年的成績出來,木驍的分上北京最好的大學也是沒有問題的,只是,已經來不及了。
離開家的這六年來,木驍只回家三次,前兩次是因工受傷,這次是第三次。
黃媽整理完買回來的東西,拉着木生坐在飯桌前的椅子上,瘦骨嶙峋的雙手包裹着她的雙手,從她粗糙的手掌裏傳來燙人的溫暖。
木生知道黃媽要說什麼,低垂着頭避開她的眼睛,她怕自己最後令她失望,怕最後傷害到這個她這輩子最不想傷害的老人。
“二小姐呀,你給黃媽說說,少爺是不是罵你了?哪天早上你回來我看你臉色不好,夫人在家裏我也沒敢問,這幾天也沒有合適的機會,現在就我們娘兩兒,你老實告訴黃媽,少爺是不是欺負你了。”
“沒有。”木生搖了搖頭,抽出被黃媽握熱的雙手,假裝起身去倒水喝,藉以躲開黃媽的視線。
“唉,這作的是什麼孽呀。”
木生不想黃媽傷心,最怕她偷偷抹淚,像往常一樣擠在她身邊去撒嬌,“哎呀,他真沒欺負我,是我回來的時候車被大雪堵在了路上堵了幾個小時,心情不好。”
“真的,你沒有騙黃媽?”
“真沒有騙你,我對天發誓行不行。”
“呵呵,那倒不用,即使少爺對你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他也沒什麼壞心眼,你別和他計較啊,你們再怎麼說也是兄妹,別讓人看了笑話去。”
“我知道了,黃媽,我不和他計較。”
還沒到九點的時候,院子裏就聽到了一陣汽車喇叭聲,還有人在外面扯着嗓子大喊“隊長,隊長......”,木生穿着拖鞋縮着腦袋往門外看了一眼,不認識的車牌號碼。
☆、第6章前兆
來人見門開了個縫,趕緊又按了幾次喇叭,木生直接走了出門,站在門廊邊。
車牌應該是部隊的,一輛軍綠色的越野,開車的是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七八歲的小夥子,身上還穿着綠色的迷彩服,看軍銜應該是個少尉。
“同志,你找誰?”
因爲跟着黃媽看那些軍旅片,木生對軍人這個身份也有了一種無形的敬畏,而且那身制服,無端讓人產生一種對浩然正氣的尊敬。
賀呈還沒和這麼漂亮的姑娘說過話呢,利索的跳下車,取了頭上的帽子夾在腋下,爬了爬短短的頭髮,根本不敢直視木生的眼睛,看着遠處的花盆靦腆憨厚的開口,“我找我們隊長呢,他在嗎?”
一句話這大頭兵憋了好久才說出來,而且剛說完,木生就發現了他耳根處可疑的紅暈,當即覺得這當兵的還挺可愛的,至少比某人好太多了,捂着嘴偷偷的樂,“你們隊長是誰呀?這裏似乎沒有你要找的人。”
瞥見小姑娘的動作,賀呈臉頰更燙了,卻又因爲她的話整個悶了,鬱結的跑回大門口瞅瞅了,又風一般的跑回來定在原地,大氣都不帶喘一下的,“這裏是解放東路十八號沒錯呀,難道我又認錯字兒了?”
木生看見賀呈無所適從的撓頭的動作,心裏更樂了,也有了逗一逗他的想法,咳了咳,一本正經的回答他,“解放軍同志,你真認錯地兒了,這裏是解放西路十八號,東路在濱江路那邊。”
“啊,我走反了?”
“應該是。”
其實壓根兒沒有解放西路這個地兒,木生純粹是看他好玩兒想逗逗他。看他身份就知道是來找木驍的,可是木驍不是已經走了嘛,反正當事人不在這裏,逗他的手下玩玩兒也不錯。
“他奶奶的,徐大寶那龜兒子......”
賀呈當即暴跳如雷的大罵起來,看見木生驚訝的表情,又趕緊把嘴裏的語氣助詞吞了回去,臉色更是像吞了只蒼蠅一般酡紅,怎麼在這麼漂亮的大妹子面前說髒話了呢?賀呈懊惱極了。
賀呈啪嗒一個立正,向木生敬了個禮,沉默的再一次跳上了車,剛剛發動了引擎,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從屋裏走出來。
賀呈差點喜極而泣了,終於不用回去受懲罰了,二話不說跳下車,難得和木生計較了,一看就是被那丫頭耍了,拉着木驍手臂只差給跪下了。
“隊長,我沒認錯字兒,哈哈哈......”
木生愣愣的隨着從她身後走出的男人的身影移動,有點反應不過來,他怎麼突然出現了,不是已經回去了嗎?
這裏又沒有他的房間,他什麼時候還把衣服給換了?
“你怎麼......?”
和她隔了一段距離,加上撲簌簌的落雪的聲響,木驍可能並沒有聽見她的呢喃,所以直接從她身邊走下了臺階。
只見他嫌棄的拍開賀呈爪子,一個橫掃就向他下盤招呼了過去,賀呈也不甘示弱,一下蹦開三步遠,嘴裏嚷嚷着討饒,“隊長,這麼多天不見了,你怎麼一上來就不友好呀......啊啊啊......別來了,會死人的......”
木驍幾個近身動作讓賀呈毫無招架的能力,一會兒就敗下陣來。
“別剛離開部隊就忘了部隊的規矩,眼睛往哪兒看呢?”
“是,隊長,我錯了。”賀呈站在大雪地裏,把飄向門口的目光收回來,很快雪花就撒了兩人一身,看起來像兩個雪人一樣,毫無攻擊能力。
“認錯態度不錯,說說,錯哪兒了。”木驍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此時身上穿着一套剪裁得體的西裝,恰如其分的展示了他那姣好的身段兒,可是在這樣的天氣裏,也稍顯單薄。
地上的積雪很厚,踩下去要費力才能拔起來,一腳一個大坑,走路都不方便。站在這樣的雪地裏,他也不覺得冷一樣,就這麼開始上起了政治課。
“隊長,不是您說我錯了嘛,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錯哪兒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大妹子長得還真漂亮。”
賀呈故意頓了頓,還對着隊長擠了擠眼睛,他以爲門口那漂亮的大妹子是隊長金屋藏嬌呢。
“賀呈同志,看來你並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回去把戰略部署那書給我抄一遍,十公里負重越野,一星期禁閉,對了,再加三個小時的俯臥撐。”
“這麼玩兒會殘廢的隊長。”賀呈叫苦連天的抗議懲罰太重,平時和隊長痞慣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繼續貧嘴,壓根兒忘了漂亮的大妹子還在一邊盯着兩人看呢。
“嫌太重呀?”
賀呈急忙如小雞啄米般的點頭。
“那就再加十公里負重越野,武裝泅渡。”
“隊長......”賀呈拉長了聲音叫木驍,期待得到一絲絲同情,喚醒隊長的一丟丟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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