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太順利了!
臉上既看不出羞惱,也看不出憤怒,就像是沒有發覺自己被算計了一般,不但表情毫無波動,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是十分的平靜——
“那就有勞縣長和蘭書記費心了,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回鄉里了。”
他目前最關注的兩項工作,一個是十里鄉的旅遊開發項目,一個就是大南溝的重建工程。
前一項因爲吉盛集團陰魂不散,死纏着不放,一直處於擱置狀態,而後一項卻是由於市縣兩級撥款到位,工程進度進展的飛快。
對他來說,‘副縣長’只是他向上進步必須跨越的階梯,‘鄉黨委書記’纔是他目前最願意爲之奮鬥的崗位。
與在縣裏坐班相比,他更願意回十里鄉視察工地去。
“先不忙回去,下午還有個黨組會。”張乾態度溫和地說道。
梁惟石點點頭,起身離開了縣長辦公室。
“太順利了!”蘭秀宜看着門口,若有所思地說了句。
“是太順利了!”張乾眯起雙眼,仔細回想着剛纔的情形,輕聲附和道。
他隱約有種感覺,梁惟石主動要求對其調查證明其清白,其實並不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而是故意賣給他們的一個破綻。
“如果他是故意的,那他爲什麼要這樣做?”蘭秀宜也想到了這點,皺眉問道。
“也許,是爲了試探咱們的真實態度。”張乾臉上露出幾分複雜之色。
人家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他和蘭秀宜來太和縣,很可能是來者不善。
而剛纔發生的事情,則恰恰證明了,他們這邊確實是帶着陰謀和算計撲面而來滴。
“我覺得,他還有更重要的目的,比如,通過這件事和咱們掰掰手腕,較量較量。”蘭秀宜進一步分析和猜測着。
掰掰手腕?較量較量?
張乾稍一思索,有些懷疑地問道:“他真的不擔心,呂明瀚負責談判的這段時間裏,直接與吉盛旅投敲定了合作意向?”
萬一這邊把生米煮成了熟飯,梁惟石又該如何應對?
今時不同往日,有他和蘭秀宜在,完全不怕和梁惟石打擂臺。
就算鬧到了市裏、省裏,結果恐怕也難以改變。
到時梁惟石怕是哭都沒地方哭去!
“他要是真想這樣做,那就說明他自認爲是有把握的。”
蘭秀宜紅脣微抿,秀美的面容上露出一抹興致勃勃的表情。
鬥智鬥勇什麼的,她最喜歡了!
尤其匹配到梁惟石這種據說是毫無弱點的對手,更是其樂無窮。
張乾緩緩點了點頭,隨後忽然想起一件事,語氣暗含諷刺地說道:“那一位,昨晚給我打了電話。聽得出來,他對咱們的梁副縣長,真的是特別‘關心’啊!”
蘭秀宜冷冷一笑道:“我看他已經走火入魔了,他一天不看到梁惟石倒下,就一天不能念頭通達。以至於忘記了,家裏給他提供的資源是有限的,家裏對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事實正像她說的那樣,在經歷光盤事件之後,喬昌東已經沒有了進一步升遷的可能,雖然談不上成爲棄子,但至少喬家不可能再向其傾斜政治資源。
喬昌東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家裏要求,動用吉興省和外省的人脈,打擊報復沈晴嵐和梁惟石。
而喬家之所以同意了這些要求,並不是對喬昌東無原則地放縱和寵愛,而是因爲喬家原本也打算這麼做。
包括她與張乾的調任,都是喬家出於多方面考慮而做出的決定,與喬昌東不能說是毫無關係,只能說是毫不相干!
“他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手伸得這麼長,管得這麼寬,難免有些招人煩。”張縣長皺着眉頭說道。
他是屬於‘大喬’系的,平時就看不慣喬昌東的行事作風,而蘭秀宜更是對喬昌東極其厭惡,所以兩人說起話來也沒什麼顧忌。
“他與梁惟石的恩怨,與我無關。我來太和,也不是給他充當馬前卒的。”
蘭秀宜清楚地表明瞭自己的態度。
沈、喬兩家現在正處於敵對階段,能找到打壓梁惟石、進而影響到沈晴嵐的機會,她自然不會放過,但這並不意味着她會聽喬昌東的驅使,讓喬昌東來教她做事。
也不意味着,她這個紀委書記整天啥事兒都不幹,就一門心思地和梁惟石對着幹。
張乾微微一笑,在這點上,他與蘭秀宜的想法是一致的。
作爲一縣之長,他的工作重心始終會放在全縣各項事業的發展上,鬥爭只是他的手段,而不是他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要在這裏幹出一番成績!
……
梁惟石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發現茶水已經沏好了。
他端起茶缸,輕輕吹了吹,啜了一口。
“縣長,車子已經備好,可以出發了。”聯絡員劉波兒敲門進來,恭恭敬敬地彙報道。
不到兩年的時間,他從鄉鎮普通辦事員,到副鄉長聯絡員,再到鄉長聯絡員,再到現在的副縣長兼鄉黨委書記的聯絡員。
其身份轉變之快,讓他覺得做夢似的。
現在出去的時候,無論鄉里鄉外的幹部,見到他要麼稱呼劉祕書,要麼稱呼劉科長,態度那叫一個熱情。
原來家裏還在爲他沒有對象的事情而擔憂,現在主動給他介紹對象的人簡直不要太多。
而且介紹的對象裏,不乏長得漂亮家庭條件還好的姑娘。
但他一個都沒看。
他覺得現在談女朋友,只會浪費他的時間,牽扯他的精力,影響他全心全意地爲自家老闆服務。
好不容易有了這麼一個祖墳冒青煙的機會,說什麼也得牢牢抓住。
女人,只會妨礙他的進步速度!
“下午臨時有個會,等開完會再走。對了,你給鄉里收發室打個電話,告訴他們,這兩天如果有我的信件,一定要保管好,並且馬上通知我。”
梁惟石神色認真地叮囑道。
劉波兒連忙點頭稱是,然後拿出手機,打給了鄉政府的門衛老於。
梁惟石放下茶杯,眼中閃動着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
剛纔在縣長辦公室,他之所以主動要求縣紀委介入調查,不是因爲情緒過激口不擇言,而是故意賣了個破綻,反向挖了個坑給蘭秀宜和張乾跳。
梁惟石知道,張乾和蘭秀宜加在一起得有八百多個心眼,應該會覺察到他要求主動調查的事情並不簡單。
但是,只要這兩人存着算計他的心思,那就不可能放棄眼前這個整治他的好機會。
所以,在不知道他手裏已經握着倆王四個二的情況下,掉進他挖好的坑裏將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