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197:慈善晚宴,紳士的社交!
忙是真的忙!
從前高要看報紙的時候吧,上面講那些大老闆不是在打高爾夫就是在酒會或者在搞慈善,搞的公司好像在自動運轉一樣。
那時候他覺得這事情有點扯淡。
不過等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高要忽然發現這事情還真不是扯淡。
比如說高要現在手底下已經有不少事情在做,第一高樓的事前準備、尖沙咀跟深水埗的收地蓋樓、鄺光明加盟後要搞的電廠、公屋、航運…
嘿,要換一般人頭都要大了,也就是身負空間的高要才能處理的井井有條,而且還要參加外面的招待。
比如說今天的防癆慈善拍賣,高要不去不行,而且他還是跟簡太一起去的。
上流社會的太太一般都會充當交際花的作用,這其中就免不了要去參加一些慈善宴會。
按照道理,高要應該帶老婆過來,不過因爲簡太就一個人,那他也只好孤身而來。
“親愛的mr.高,今天主持和宴會的是律敦治紳士。”
這就是高要必須來的原因了,因爲律敦治是啤酒廠的擁有者。
律敦治是印籍帕西人,其從域多利亞英文學校畢業後,便加入家族的律敦治父子洋酒行工作,其後也涉及地產。
從事洋酒進口貿易的律敦治認爲港島的啤酒市場有利可圖,所以他很早就萌生出在港島投資興建廠房以自行釀造啤酒的念頭。
有意思的一點是,港島最早於1904年就已有商家在北角創立港島啤酒廠公司,其後又有在1907年成立於跑馬地的帝國啤酒廠,以及在同一年設於九龍荔枝角的東方啤酒廠。
不過,港島啤酒廠公司未曾投產便先行倒閉,而帝國啤酒廠和東方啤酒廠也在營運短短數年後便告結業,使得本埠市場要繼續依賴外地進口啤酒。
律敦治後來幾經討論在終於在1930年創建啤酒廠,可惜的是當時正值環球經濟大蕭條,再加上當時港島奉行的銀本位政策造成港元價格持續高企,
導致從外面等地進口的啤酒售價急降,價格甚至可與本地啤酒看齊。如此一來,本地啤酒當然難以抗衡,對律敦治的生意業務構成沉重打擊。
再到後面,又碰上淪陷,酒廠直接被小鬼子徵用了嘛,等到重光,律敦治才重新拿回啤酒廠開業。
簡太已經有點了解高要了,她曉得這個靚仔雖然有急公好義及時雨的一面,也有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一面,
便一邊向高要介紹律敦治的情況一邊說道:“親愛的mr.高,如果你想要拿下啤酒廠,那隻要針對律敦治紳士的防癆公益對症下藥就行。”
“防癆?”
這年頭沒有什麼大數據,信息從哪裏來?
就好比鄉下的村婦在溪口一邊洗衣服一邊搬弄口舌一樣,上流社會則是靠各種舞會、沙龍,然後就把各家的情況搞到了手。
要不是有簡太在,高要可沒那麼容易知道這些鬼佬的情況。
簡太嘆口氣:“可憐的蒂美。”
港島淪陷後,律敦治一直在接濟位於港島的帕西和印度社羣,他還於兒子暗中安排把食物和日用物資偷運進監獄,接濟被囚於獄中的印籍英兵、其他英軍和加拿大戰俘。
這讓日治政府對律敦治一家十分猜忌,同時又對律敦治父子拒絕號召在港的帕西社羣與政府合作而不滿。
後面的時候,律敦治兩父子偷運物資入監獄的活動終被憲兵隊揭發,兩人旋遭拘捕下獄。在此期間,律敦治的次女蒂美因肺結核病逝,對他構成沉重打擊。
“從那以後,律敦治紳士便開始積極投身公益事業,連生意都不太關注。”
高要也跟着嘆息一聲,戰爭帶來的痛苦恐怕要用一生才能消除,
“這是個品德高尚的紳士。”
律敦治是因爲接濟同族才遭災,高要對此感到欽佩,國破家亡之時,總是有一些不求回報的義士站出來拯救族人。
簡太微微一笑,她從來不會掩藏自己對於高要的欣賞,
“mr.高,你也是個品德高尚的紳士。”
車子在灣仔的海軍醫院停下,該醫院已經停止營業,不過港府還沒有做出規劃,有些慈善團體便會在這裏舉行一些慈善活動。
防癆公益是律敦治爲了紀念他的女兒而舉行的,這個很正常,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付出愛,總是要有一些原因。
今日天氣不錯,活動是直接在廣場舉行的,兩邊長桌上擺着西點、飲料、酒水。
中間就是一排排的凳子。
人還挺多,西人、阿三、華人都有。
簡太挽着高要的胳膊:“來吧,mr.高,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些紳士。”
她第一個幫介紹的就是律敦治,其人已近70,戴着副圓框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
“伱好,律敦治先生。”
高要主動握手:“非常榮幸能夠來本次公益。”
“mr.高能來纔是我們的榮幸。”
律敦治微笑:“請隨便轉,拍賣等一下才會舉行。”
他是本次公益的主持人,現在又是公益期間,大家自然不好談什麼生意。
律敦治交遊廣闊,過來捧場本次拍賣的都是真正的上流人士,比如說駐港英軍司令的夫人、港督夫人…哦,還有桑達士跟他的夫人。
桑達士看下挽着高要胳膊的簡太,來自愛德華家族的mrs.簡太真是絲毫不掩飾對mr.高的喜愛。
其實愛德華家族屬於平民,但是頂不住簡太的弟弟非常得丘吉爾的賞識,據說在丘吉爾先生的授意下,愛德華先生已經辭去公務員開始籌備國會競選了。
而根據國情,恐怕愛德華先生十有八九會選中,哦,那可就是高貴的議員了…
“親愛的mr.高。”
桑達士舉杯:“非常高興能夠在這裏看到你,我想,以後這種場合我們會有更多的碰面。”
高要笑道:“你的感覺非常敏銳,那是肯定的。”
兩人微笑,桑達士忽的靠近低聲:“親愛的mr.高,你是來參加公益的還是別有目的?”
“哦?”
高要對身邊的簡太笑下:“親愛的mrs.簡,恐怕我要跟這位紳士去邊上聊一聊。”
簡太抿嘴,她抽開手。
高要示意桑達士走到一邊:“大班,以我們的感情,我覺得還是開門見山的好。”
高要跟桑達士唯一的感情就是美元,
桑達士聞言便看向東北方,那裏有一個白人:“看到那位先生沒有?生力啤酒的安德士·蘇理安諾上校,來自非律賓!”
一句話就足夠了,高要聳聳肩:“大班你的眼光真是敏銳,可以看穿人心啊。”
桑達士低聲:“原來你真是這個主意。”
原來剛剛他是試探。
高要根本就沒想瞞着,他笑下:“我們東方有句話叫做有錢不賺天打雷劈。”
桑達士嘆氣:“上帝啊。”
“那就要看你mr.高如何力挽狂瀾了。”
他說道:“如果我是律敦治,肯定更願意把啤酒廠賣給生力,畢竟人家有經驗。”
正常來說確實如此,一般生意人都喜歡把生意賣給同行,因爲這樣起碼自己的生意還在繼續。
如果賣給生手的話,誰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凡事沒有是一定的。”
高要說道:“最要緊是看有沒有這個誠意。”
桑達士幽默道:“現在匯率開始走穩,我想安德士·蘇理安諾上校一定很有誠意。”
先前由於匯率的原因,本地啤酒的競爭力不大,但是現在就不一樣了。
目前港島啤酒廠出產的hb啤在普通店鋪和酒吧的標售價格分別是每品脫1.1港元和1.5港元;
而如嘉士伯等進口啤酒品牌在酒吧定價每品脫1.7港元,售價相對便宜。
就這一點點便宜便足夠讓人選擇本地啤酒啦,因爲這年頭賺錢可不是那麼好賺的。
“謝謝。”
高要點點心臟,他忽的發問:“如果我拿下來,我想匯豐應該很樂意爲我提供貸款?”
6釐的利息啊,傻子纔不用銀行的錢來發展呢。
桑達士仔細想了下然後舉起杯子:“如果真被你拿下來,匯豐樂意效勞。”
目前港島就這一家啤酒廠,而因爲人口增多的原因,港島的用水已經有點艱難,很難再開出新的啤酒廠。
一家幾乎是壟斷的公司,爲什麼不提供貸款?
高要笑道:“爲了我們的友誼,乾杯!哦,對了,親愛的大班,明天記得留半天時間給我。”
兩個各懷鬼胎的老狐狸分手,簡太問高要:“有意外了?”
高要搖頭,他看向華人待在一起的地方,就對簡太說道:“失陪。”
簡太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便略略點頭。
有不少華人名流過來赴宴,不過高要只認得其中的周溪年,他想着這老小子真是不落下任何一場露臉的機會啊。
“周醫生,想不到竟然能夠在這裏碰到你,有幸,有幸啊。”
其實周溪年早關注到了高要,他更注意到的是簡禮夫的太太十分主動的帶高要跟各鬼佬打招呼,這說明他們兩家關係很好。
這就有點稀奇了。
“哈哈哈。”
周溪年爽朗笑道:“確實有緣,高先生,來,我來給你們介紹。”
“這位就是名滿香江的後起之秀高要高先生啦。”
“這位是九龍巴士的顏成坤。”
顏成坤父親顏永祠是潮州人,其人原本在九龍倉公司任職咕喱頭(即苦力頭目),其後身兼渣甸糖廠和尖沙咀貨倉咕喱頭,並擔任九龍持牌人力車咕喱的工頭;
他除了負責從潮州和汕頭等地僱人來港打工,也負責監管這些咕喱在香港的生活,從中還向這些咕喱徵取費用。
後來顏永祠自立門戶,在九龍經營人力車業務,其後由顏成坤接手並被他帶動轉型發展中巴。
由於顏成坤是在港島出生的,如白飯魚等人內心處並不太接受其人,所以也很少跟高要提起。
“你好,你好。”
高要微笑,這可是名人,中巴王國的國王,家裏擁有12號和3333號車牌,是當時的華人代表之一。
“少年有爲,少年有爲啊。”
“寶源貿易胡兆熾。”
哦,又是一個名人,後面就是他跟四叔等人一起合作搞的地產嘛,只不過再到後面又分卡了。
話又說回來,能夠跟周溪年站一起的,怎麼可能是小角色?
這一幫人普遍在40歲上下,人生的經驗、人脈、履歷已達巔峯,高要這20幾歲的小年輕站在其中就璧如朝露啊。
“聽說高先生最近移徙,恭喜恭喜啊。”
一羣人都挺熱情,沒辦法,人家雖然年輕,但是有錢有名,就好像初生的紅日,這光芒遲早要照耀大地的嘛。
高要笑道:“家裏人多了點,只好搬個大一點的,見笑見笑。”
周溪年誇張道:“8萬多英尺的房子,怎麼好講就是大一點的?”
衆人齊齊微笑,高先生這手筆真是夠豪的,竟然在半山買那麼大的房子,看來起碼又耗費幾百萬。
“高先生,你的非牟利建屋大大鼓舞了我們。”
周溪年跟高要見過幾次面,又約了看賽馬,便主動搭話題,
“我們也在想是不是應該成立一個協會,好爲廣大市民服務。”
“這是好事情。”
高要拱手:“有各位帶頭,我想參加的人必然越來越多。”
“也就是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
幾人談笑風生:“西人不做事,我們不能不做事。”
說話間,律敦治已經開始走上主席臺,大家都拿眼看着呢,當下便紛紛準備迴歸座位。
高要拉住周溪年,他低聲問道:“周醫生,有句極私人的話,也不知當不當講?”
“講。”
周溪年心道還有什麼私人的話?
高要鄭重問道:“聽說周醫生家有好女,不知可曾婚配?”
周溪年怔住,他看向高要的眼神略有幾分古怪,這當然是賢婿,關鍵是周家的女兒怎麼可能嫁給人做妾?
當下含糊道:“倒是沒有。”
高要頓時喜道:“我有個不情之請。”
“想請周醫生在賽馬那天帶令女出來,我願意做個媒人。”
這話夠唐突的,周溪年心內嘆口氣,就說麼,不過轉念一想,能夠讓高要主動保媒的,跟他的關係應該匪淺。
這麼一想的話…
周溪年說道:“高先生好意,不過我也不知我女兒那天有沒有空。”
“你知道的,留過洋的人總是喊着什麼自由啊獨立啊。”
他笑下:“我儘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