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206:喜上加喜!岳父那個不靠譜的呢
周溪年位置站的高,能夠知道許多隱祕的消息,所以他賺錢相對來講要容易一些,這想東西自然也就高屋建瓴了。
雷洛就不一樣了,他是真的打赤腳出身,就算現在已經是所謂的高級探目,但實際上他接觸的最多的還是三教九流。
這收過來的錢都是黑的嘛。
不過這也有個好處,雷洛知道市井之苦。
“哦?”
周溪年倒也沒有動怒,實則他內心深處還有點高興,男人要是沒有點性格的話,那肯定沒出息。
反正他是這麼認爲的。
“一哥的月薪也就是那麼一點。”
周溪年慢條斯理說道:“我周家任何一個經理的薪資都高過他。”
“我倒是要看看你這什麼說法。”
他哈一聲:“花腰仔還有前途?”
這就是在詐了。
首先,周家的待遇可沒有那麼好,否則周家就不會以聲望見長。其次,一哥的月薪確實就那麼一點,但是人家享受的整套體系的福利待遇,這是無價的。
一般人還真容易被他唬過去。
雷洛說道:“伯父,根據我的觀察,港島人口在迅猛增長,現在已近200萬。”
“等等。”
人口歷來是機密,周溪年不認爲雷洛會知道這個,便直接打斷:“你怎麼會知道?”
雷洛誠懇道:“是要哥跟我說的。”
周溪年略略點頭,他尋思高要竟然會跟雷洛講這個,這說明是起了培養之心的。
當下面色便有點緩和:“繼續。”
“當前本島的主要問題是飯碗跟不上日益增長的人口。”
“導致社會競爭激烈,極易會出現劇烈的矛盾。”
雷洛跟着開始講深水埗的情況:“伯父,我升高級探目後,平均每個月要處理近20起械劫案…”
其實惡性案件還有很多,雷洛相信周溪年應該瞭解,便只講械劫案,
“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因爲餓的貼肚皮才鋌而走險。”
沒有人天生就是惡徒,絕大部分都是因爲環境使然,雷洛跟着說道:“要哥講,想要解決這個,最好的辦法是發展工業,讓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飯喫。”
周溪年又點頭,這是正道。
雷洛說道:“我也很認同要哥的說法,但是我認爲這需要時間,而且這裏面也存在一個問題,那就是規矩。”
周溪年的瞳孔縮成針狀:“規矩…”
“是的。”
雷洛說起這個就非常興奮:“伯父,我以爲天底下最厲害的就是規矩。”
“現在市面上百業蕭條,就是因爲無有規矩。”
“那些商會、打行各管一攤,還時常惡性競爭,這大大打擊了街坊們營生的熱情。”
周溪年有點喫驚:“高先生跟你講的?”
“不是。”
雷洛果斷道:“我倒是有跟要哥講過。”
“哦?”
“伯父,在港島這邊可以對街坊們制定規矩的只有兩種人,差人跟三合會份子。”
“不過我相信,街坊們肯定更信差人。”
周溪年呵呵一笑,他忽然有點鐘意這個雷洛了,因爲這個小子非常會胡說八道,在權力體系中,這是一個相當優秀的潛質。
街坊們更信差人?
別逗了,這個時候的街坊信三合會多過信差人。
因爲字頭真的會出來調解紛爭,而且也會幫出頭,否則下次街坊們就會把錢給其它的字頭。
至於差人?沒事就過來收錢,有事就只曉得吹bb的嘛。
周溪年說道:“繼續。”
“如果可以對一個區內的所有攤位重新進行安排,規定這個區只能開幾家白…”
雷洛差點說錯話,他趕緊改口:“白糖糕流動點…”
“五金店、士多店…”
“這樣可以保證競爭在一定的範圍之內,大家就都能喫上飯。”
等於是用權力去幹預經濟的運轉,周溪年隱隱間好像聽過這種說法,他搜腸刮肚、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個底細,
便只能不動聲色問道:“伱認爲港府會把這個權力下放?”
“它不得不放。”
雷洛斬釘截鐵說道:“因爲只有我們雜差房纔有能力來做這件事。”
“港島90%以上是華人,能夠跟他們形成聯繫的只有我們差人。”
漏洞百出,周溪年卻很高興,因爲他看出後生仔有想法有主見有野心,不完全是奉令而行。
這就有前途了。
周溪年忽然問道:“在警隊當差都要跟鬼佬相熟。”
“你認識的是哪些?”
雷洛精神一振,他趕緊說道:“大館的司徒sir有幫我介紹史密斯長官還有油麻地的葛柏長官。”
“哦?”
“司徒?”
周溪年追問:“司徒志仁?”
司徒志仁的父親司徒文和叔父司徒森都是粵曲曲藝家,這兩人精通中式樂器,尤其擅長演奏二絃和三絃,當時要是有什麼盛大的表演的話,一般都是他們出面。
在演藝界,這兩人名聲不低,周溪年非常熟悉他們。
不過有一點比較奇怪,因爲司徒志仁的祖籍是五邑…
周溪年不動聲色問道:“你怎麼會認識司徒sir?他可是開平人。”
雷洛老實道:“伯父,這事說來話長,當時…”
無非就是不打不相識嘛。
一席話講完,周溪年有點懂了,撲街!他內心深處也不知是應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敢情東福和早早就得罪了高要這一撥人…
周溪年跟着想這高要真是夠狠的,也沉得住氣,竟然沒有當場報復,而是等了這麼久,才藉助其它由頭對付劉福等人。
這踏馬的!
周溪年有點不寒而慄,俊才他是看的多了,但是像高要這種如此沉得住氣的,他真沒見過幾個。
“也就是說司徒sir跟你的好朋友雷官泰是校友?”
“是的。”
周溪年心想再是同窗也定然是要有利益關係來着,看來這背後定然有高要的手筆了。
想起雷洛竟然能夠跟五邑的司徒志仁走在一起,說明這小子也懂的做人,周溪年就越發滿意了。
“明天我準備去粉嶺打高爾夫,你一起來。”
“那史密斯是大館的長官,是吧?”
雷洛點頭:“是的,是司徒sir的上級。”
這麼講也沒錯,因爲司徒志仁最早就是給史密斯做傳譯,然後得到賞識便被火線提拔,現在都被選派去亨頓警察學院進行爲期六個月的殖民地警官訓練啦。
等回來後,他就會正式成爲副督察,而後開啓火箭般的升遷。
一個祖籍開平的人卻跟潮州幫走的很近…
周溪年心念電轉,五邑幫的人現在捧的是張榮錦跟梁德霖,全部都是地面上的,卻沒有去大館找,真是一葉障目。
再想起東莞幫這邊也好不到哪裏去,便又越發重視雷洛這塊,
“我會打電話約他一起。”
雷洛喜出望外,正所謂此時無聲勝有聲,周溪年做的這個動作已經很明顯了,他同意了自己跟雪兒之事。
“伯父,我一定不會辜負雪兒。”
雷洛轉眼就去了高要家裏,他迫不及待的要向高要這個媒人報告喜訊。
“恭喜恭喜。”
高要也很高興,正所謂一個好漢三個幫,這孃家的力量可也是相當重要的呀。
而且有雷洛這層關係在,潮州幫跟東莞幫的關係就能緩和不少,到時候要哥就能放開手腳應付五邑幫。
其實對高要來講,最好是別有這種門戶之見,大家安當撈錢就得。
奈何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
尖沙咀之事後,五邑幫一直按兵不動,高要可不認爲他們會真的忍下這口氣。
“成家、立業。”
高要慨然說道:“阿洛,你算是走上道了。”
“要哥,我知道我的根基在哪。”
雷洛大表忠心:“我絕不辜負你的期望。”
高要微微一笑,你可是5億探長,講這話也不知虧不虧心,
“最要緊是你們有前途。”
“怎麼樣?大婚準備怎麼操辦?”
雷洛吭哧吭哧說道:“要哥,江湖救急,我想問你借點錢…”
這年頭結婚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想想看,昌記不過就是在石狹尾那一代開士多店的,結果就敢問雷洛要5萬塊彩禮。
5萬啊,再湊一湊,都能買一棟唐樓啦。
這還是普通人家。
現在雷洛要結親的是周溪年家,人家鐘鳴鼎食,富貴可比王侯,彩禮什麼的就不說了,就說宴席這塊,是雷洛這窮鬼搞的定的?
高要哈哈哈大笑,其實雷洛也不是沒有辦法,比如說他可以強逼深水埗的各字頭捐獻。
那樣一來,大家嘴巴上不會說什麼,但是肚子裏肯定不舒服,這滑梯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落下來啦,總歸不好。
“你知道問我借錢,這個很好。”
高要說道:“阿洛,我希望你可以記住,權力這個東西,它的任性要有一定的限度。”
“如果失控,它就會變成潘多拉的魔盒,傷人又傷己。”
“知道要哥。”
雷洛初嘗權力的甜頭,目前還很剋制,所以回答的十分痛快,
“我一向認爲獨食難肥,定要上下在裏面都撈到好處。”
高要面色古怪:“你跟你的泰山說過你的想法了?”
順嘴說出的雷洛眨巴下眼皮,他喫喫道:“是的,泰山說略有點不成熟,不過倒是個好主意,可以試驗下。”
“日子定下來沒有?”
雷洛說道:“泰山講,三月十三值神明堂,宜結婚。”
三月十三是農曆,也就是說是五月三日。
高要掐指一算,時間很急麼,不知道的還以爲是接盆呢。
“席面首飾這些,你直接去找周大福的鯊膽彤,報我的名字他會給你理的妥妥當當。”
“酒席準備在哪裏做?”
雷洛有點心虛,他吞吞吐吐道:“泰山的意思是,最好是在半島酒店。”
高要聳聳肩:“也行吧。”
雖然說高某人辦電廠等於是在跟嘉道理家族對着幹,不過半島大酒店不至於會腦子發瘟到拒絕周溪年家的婚禮?
雷洛雙親還在,這操辦席面的事情倒是不用雷劉三幫手了,而高要這邊能出的也就是面子跟錢。
“到時候我這邊幫你發下帖子。”
雷洛神情明顯輕鬆不少,以他現在的面子能叫過來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人,到時候未免貽笑大方。
“謝謝要哥。”
雷洛說道:“到時候我會在深水埗也擺一場,想請阿晉他們幫壓下場。”
這是完全學高要了…
不過這個也很正常,對於雷洛這幫人來講,高要就是他們的燈塔的嘛。
“好,那還是交給大三元來做。”
“謝謝,謝謝。”
雷洛急急就出了高公館,外面停着輛甲殼蟲,裏面坐的是周雪兒。
所以說這陷入熱戀中的男女是完全感性的嘛,否則周雪兒怎麼能在外面一直等着?
等雷洛上車,周雪兒便一臉緊張的看着雷洛,她不像白月嫦那大富婆,家裏是金山銀海。
她在金錢上是真的幫不了雷洛,而雷洛顯然也不可能跟周溪年講這些,否則真是讓人笑掉大牙。
“要哥答應了。”
“耶。”
周雪兒喜的撲入雷洛懷中,就這熟練的動作,已經很說明了一切了啦。
“洛哥,你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周雪兒鼓勵道:“到時候我們就可以還高先生的人情。”
雷洛微微一笑,他輕輕拍着周雪兒的後背,象牙塔的好人家哪裏知道人情這個東西是還不完的!
兩輛車前後開來,周雪兒趕緊坐直身子,她臉紅撲撲的,等車子迎面上了彎路後,她才問道:“這是高先生家的太太?”
“是的。”
雷洛對周雪兒說道:“要哥是我大哥,以後你要改口。”
“知道啦。”
周雪兒俏臉一紅:“我送你去碼頭。”
雷洛尋思,看來自己也得買輛車了,不行讓阿晉幫找個稍微新一點的二手車過渡過渡。
……
“哇。”
開車回來的是白月嫦,她跟好奇寶寶似的衝去書房,
“猜猜我在外面看到了什麼?”
高要一把摟住,這黑心棉珠圓玉潤,還挺沉,
“看到了什麼?”
白月嫦最近常跟那些富家太太們組局打牌,搞的也有點三八,她興致勃勃說道:“我看到阿洛那撲街摟着個女人呢。”
“好像是周家的女兒。”
高要沒有跟她們講過自己保媒一事,當下就笑道:“正要跟你說這件事,阿洛跟周家定親了,以後可不好喊他撲街。”
“啊?”
白月嫦捂嘴:“這麼快?”
高要心道好像我們也挺快的,他問道:“泰山在不在龍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