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聞墨弦看她如此,眸裏有些許瞭然,這前輩怕也是有故事的人。
白芷閉了閉眼,深吸了口氣:“我這些年耗費許多心力,尋得一份古方,辛苦製出一粒龜息丸。服用以後,能使人呼吸心跳全都消失,如死人一般,服下解藥後便能復生,所以也可以暫時控制蠱蟲,再尋求救治之法。我曾想過給那丫頭用,只是那蠱蟲離她心脈太近,那藥對血線蠱有幾分禁錮,我不敢確定,所以風險很大。因着我與她有緣,而你恰好不討人厭,所以,我可以給你這顆藥,你的決定呢?”
聞墨弦眼裏滑過一道光,隨即沉聲道:“我要她萬無一失,多謝前輩成全!”
白芷看着她離開,眼神卻是所有所思,隨後她嘆了口氣:“希望我的藥沒有白費。”
聞墨弦回到房裏,紫曦和墨影隨即也從外面趕了回來,身後還跟着袁安等人。
她擡了擡眼眸:“這是作何?”
紫曦小心看了她一眼:“主子,我們這些人,原本都是早該喪命的,即使當初能活下來,怕也是過着同那些畜生一般的日子。因着您,我們纔有機會得到如今的一切。當初決定跟着您時,我們的命就歸您了。如今主子有需要,屬下萬死不辭,懇請了閣主讓我們都去試試,多一個人,流惜姑娘就都一線生機!”
聞墨弦目光落在他們幾人身上,輕聲道:“你們不怕麼?”
“百死無悔!”幾人異口同聲,躬身抱拳,沉聲道。
心昔閣的首批弟子,無一不是在最絕望的時候,得到心昔閣的救贖。這麼多年來,他們自幼便被教會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的生命是他們自己的,只要不損及閣內利益,他們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雖然他們還有很多人,從未見過那個給了他們希望的人,但是那種感激和尊敬卻是被刻到了骨子裏。
他們同那些刺客殺手一樣,也會接到許多危險的任務,但閣內從不強迫,甚至只要力所能及,即使他們失敗了,也會有人出手救他們,而不是作爲棄子。這樣的行事風格在武林中,實爲罕有,付出的代價亦是不小,可最終的結果,卻是爲心昔閣收攏了大批人心。
所以心昔閣的統領,堂主,只要確認了身份,可以在任何地方,直接調動當地的人馬,即使他們之前從未有過交集!因此,更不用說,那位在閣內衆人心中,如若信仰一般存在的閣主!
若不是暫且不宜暴露聞墨弦的身份,此刻來的絕不止這些人。
聞墨弦勾了抹笑:“謝謝!”
屋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卻是白芷帶了個藥匣子,走了進來。
她瞥了眼屋內的人,隨意道:“可以開始了麼?”
聞墨弦點頭:“有勞前輩。”
白芷緩步走了過來,伸手將顧流惜的外衣解了,在她身上幾處穴位上下了封針。她打開藥匣子,拿出一把鋒利的刀片,在顧流惜左腕上劃了一刀。
聞墨弦心裏一抖,看着那鮮紅的血液自傷口處涌出,抿緊了脣。
白芷點了顧流惜的穴位暫時止了血,拿出幾個小瓷杯,對都是一臉嚴肅的幾人:“都過來,在裏面放點血。”
幾人依次照辦,白芷取了一些粉末混入那些血中,片刻後那些鮮紅的血液似乎沸騰了,原本淡淡的血腥味突然濃重起來。
紫曦幾人看的面面相覷,卻見白芷面不改色的用一塊布帛蘸了第一個杯內的血,輕輕塗在顧流惜傷口附近,隨後搖了搖頭。
衆人也猜出來這是沒辦法做引蠱人的意思,頓時有些緊張,隨着時間流逝,一行八人,具是如此。
聞墨弦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似慶幸又似恐慌,即使她沒想過讓他們作爲引蠱人,可是真的全都不合適後,她卻格外害怕,如果自己也不行,難道真的要認命!
屋內一行人具都沉默地看着這樣的結局,臉上都是無奈。紫曦和墨影臉色發白,忐忑地看着仿若一尊石像般的聞墨弦。
而此時門外傳來一些喧鬧聲,卻是一前一後兩個人,進了房內。
“我們來試試。”
聞墨弦皺了皺眉:“師姐,你”
“這次流惜會弄成這般,都是因爲我。我身爲師姐,本該保護她,卻害她……無論如何,只要能救她,哪怕是死,我也在所不惜。”柳紫絮神色疲憊而痛苦,想來這段日子過得十分難熬。
聞墨弦看了眼白芷,白芷卻是自顧自上前,取了兩人的血。既是同門,這功夫應該是一門同源,這血線蠱又好汲取氣血內力,他們也許能成。
白芷看着顧流惜那越發神似的臉,心裏也是越發堅定救她,只有她活着,她纔有機會弄清楚真相。萬一聞墨弦也不行,她好歹還有個備選的。
當孟離的血塗上去時,聞墨弦看的一清二楚,顧流惜左手顫了一下!
孟離沉聲道:“我的可以?”
白芷皺着眉看了半晌,低聲道:“比他們強,可不足以引那畜生出來。”
“那前輩試試我的!”柳紫絮有些急切道。
白芷哼了一聲:“今日也是奇了,這麼多搶着去死的。”
當顧流惜依舊安靜不動時,柳紫絮徹底癱下了身子,孟離扶住她,勉強道:“我的真的不行麼?”
白芷搖了搖頭:“就你,她的心頭血絕對比你的有誘惑力。”
柳紫絮再也忍不住失聲哭了出來:“真的沒辦法麼?我……我該死,我不該去的,我不該去的!流惜,師姐對不起你!師姐錯了!”
聞墨弦緊了緊拳頭,緩步走到了柳紫絮身邊,她蹲下身子,嗓音輕柔道:“師姐,你別這樣,她不會願意你這般的。而且,不還有我麼?”
“主子!”
“主子”
終是聽到聞墨弦說出了他們最害怕的話,墨影和紫曦猛地跪下來。
墨影眸子赤紅:“主子,你不能這樣!我曉得流惜姑娘對您重要,可是您難道要讓您苦心謀劃的一切,付之東流麼!若君姑娘還在大理替您尋藥,若她回來了,您卻……她會怎樣!主子,我求您!我……我再去找人,我再去找人,一定有人可以救流惜姑娘的!”
紫曦亦是紅着眼苦苦求着聞墨弦,讓她忍不住沉了臉色。
“起來!”
墨影和紫曦他們仍舊跪着不動,聞墨弦身上的氣息陡然凌厲了起來,沉聲道:“起來!”
墨影和紫曦看到她有些鐵青的臉色,哀聲喚了句:“主子!”
聞墨弦嘆了口氣:“還不一定能成,我只是試一下,你們說明白她對我有多重要,難道就連這樣都要攔麼?”
墨影和紫曦心下忐忑,可實在沒辦法反駁,只能緊懸着一顆心,死死的看着白芷。
柳紫絮原本被聞墨弦的話驚住了,更是不明白什麼叫對她很重要,聞墨弦不是流惜的朋友麼?可是一個朋友,誰能做到這個份上!這種事,怕是很多夫妻兄弟,都不一定能做到吧!
可是她私心裏依舊期待着這一線希望,當下屋子內所有的人,包括聞墨弦自己,都緊張到了窒息。
輕輕劃破掌心,鮮血一點點在杯內積攢,那滴滴答答的聲音,卻被無限放大,在聞墨弦耳邊響起。
她死死盯着白芷的一舉一動,當那血落在顧流惜手腕上時,聞墨弦忍不住捂緊了胸口,彷彿這般便可以按耐住,那快要破出心口的心跳。
鮮血滴在傷口旁,隨即緩緩暈開,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緩慢的讓人心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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