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那種讓人生不如死的痛苦,讓聞墨弦有些撐不住,他伸手死死握住右手,猛地從牀上翻了下來,直接撞上一旁的桌子,將上面的東西砸了一地。
原本墨色的眸子此時因充血變得赤紅,看起來格外猙獰。
墨影和紫曦聽到聞墨弦那格外痛苦的低吟,還有那東西不斷被撞翻的聲音,心頭猶如刀絞,渾身都在發抖。而柳紫絮癱軟地跪坐在地上,咬着牙,雙眼通紅,死死捂着嘴。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那彷彿凌遲般的壓抑嘶喊終究平復了下去,縱使是墨影和袁安幾個男人,都溼了眼眶。
墨影幾人再也忍不住衝了進去,卻見白芷死死絞着聞墨弦的雙手,將她禁錮在牀邊。
聞墨弦整個人跪在地上,癱軟地靠在白芷身上,腦袋無力的垂着,身上的白衣早已溼透。她整個人無比孱弱,頭髮凌亂的傾瀉而下,幾縷汗溼的墨發粘在她脖頸處,肌膚蒼白的幾欲透明。這副模樣彷彿被狂風摧殘過嬌柔花朵,柔弱堪憐到隨時都會被攀折了去。
紫曦猛地跪了過去,低泣道:“主子……主子。”
白芷眼裏也滿是不忍,小心將聞墨弦扶到了牀上。
紫曦看到聞墨弦嘴脣輕顫,忙湊了過去。聞墨絃聲音輕的彷彿要消失了一般,紫曦屏氣凝神才聽清她的話:“你們……瞞着她,跟她說,我……我不會……死,讓她聽話……”
她勉強看了眼身邊一臉安穩的顧流惜,最終勾了勾脣,再沒了一點聲息。紫曦看她闔上眸子,心裏的恐慌讓她有些無措。
白芷適時安撫道:“放心,她雖元氣大傷,身體很弱,但是還能挺住。她這般是因着龜息丸起作用了,只是假死罷了。”
紫曦點了點頭,可看着往日淡然溫潤的人,如今渾身冰冷,沒有呼吸沒有心跳的躺在那,這感覺真的沒辦法用一句只是假死掩蓋過去。
一時間屋子裏所有的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呆呆看着兩人並排躺在牀上的人。
白芷心裏如今是翻騰跌宕,沒想到世間竟然還有人如此不拘禮法的,兩個人……竟然是一對的。不過,這種感情,讓她都忍不住折服,試問世間有幾人,能爲自己的心上人做到這份上。而且,白芷似乎想到了什麼,眸子裏有些恍惚。
隨後她難得溫語地道:“你們主子雖用了龜息丸,可就她目前的狀態,拖一天對她而言都是不小的傷害。無論是蠱蟲,還是她的病,都不允許她撐過半個月了。所以,之前她說去找宮銘那個老傢伙的徒弟,你們必須儘快。越早,她活着的機會也越大。”
墨影幾人臉色一白,半個月?隨即兩人抱拳急道:“多謝前輩,只是此去旅途遙遠,我們必須立刻出發,等塵埃落定,我們必然再次前來,叩謝前輩大恩!”
白芷擺了擺手,扔了一個小瓷瓶給墨影:“這可是我爲數不多,用來救命的藥了。她雖處於假死狀態,可這些藥用內力化開,融入她的經脈,也是可以調理她的身子,不至於讓她太過虛弱。否則就她這模樣,即使解了蠱,也活不久了。”
墨影濃眉一皺,焦急道:“可是……”
紫曦反應過來,忙接話道:“流惜姑娘可以的?”
白芷有些不解:“流惜姑娘可以?這是何意?”
紫曦恭敬道:“前輩有所不知,我家主子幼時染疾,爲了保命,請了許多武林大家替她療傷,因此此後體內,內息混亂不堪,互不相讓,經不得一絲內力入體。不過流惜姑娘內力格外柔和,少許到是不打緊。”
因着聞墨弦之前一再強調,不許透露顧流惜內力特殊,紫曦見說漏了嘴,也就半真半假地回道。
白芷伸手再次給聞墨弦把了脈,良久後,她頗爲驚訝地縮回手,露出一個笑意:“你家主子當真了不得,這病秧子若有一日好了起來,怕也是武林這一輩地翹楚了。”
隨後她叮囑了幾句,狀似不耐道:“趕緊離開,這麼多人哭喪着臉,看得我心煩。等你家主子好了,讓她帶着那丫頭來我這一趟,要是你家主子運氣不好,那我就自己去搶人了。”
墨影也摸清了她的脾氣,這看似惹人惱的話語裏,到是透着真誠的關懷。
幾人當下立刻啓程,再次傳信大理,將聞墨弦的狀況詳細說了一遍。
只是他們心中其實半點不輕鬆,此去大理,若按一般的趕路速度,至少要兩個多月。
即使雙方都拼命趕,想要在半個月內匯合,也是困難的緊。
墨影當下決定,先帶着聞墨弦走官道,等顧流惜醒了,有她內力護着,他們就捨棄馬車,一路上讓閣內內力深厚,輕功不錯的暗衛日夜兼程,帶着聞墨弦專趕捷徑!
而此次挖印山動靜太大,甚至驚動了府衙,還有許多事需要善後,袁安替他們選好良駒,留下來處理那些事情。
墨影安排兩輛馬車,帶着聞墨弦,顧流惜朝大理趕去。
此時已經是十月下旬,越州城外一片蕭瑟之氣,官道兩旁秋草習習,落葉搖曳,迴盪着急促的馬蹄車轅聲,蒼涼清冷。
躺在馬車上的顧流惜,朦朧中感覺身子晃盪,猶如置身扁舟之上,卻多了幾分顛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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