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如今的雙方,都是在爭分奪秒,從越州到大理沿途的心昔閣統領,相繼收到了閣內最緊急的玄鐵雙令,派手下功夫最好的幾人沿途護送一個人。
沒人知道是她誰,去的人也不明白,一個看上去已經沒了聲息的女子,爲何如此興師動衆。
但是至今沒見過幾回的玄鐵雙令,讓他們不敢怠慢,即使不知曉身份,也明白這人必然是閣內貴人,自然全力以赴。
在兩撥人馬幾乎拼了命的趕路下,在聞墨弦服下龜息丸的第十二天下午,顧流惜一行人終於在渝州和蘇若君匯合了。
這十二天,顧流惜每天幾乎只睡了兩個時辰,一路上帶着聞墨弦上路的人一直在換,只有顧流惜從頭到尾不曾歇息過,即使是遇到下雨,顧流惜也是將聞墨弦遮得嚴嚴實實,冒雨揹着人在趕路。再加上,一路上不斷給聞墨弦輸內力,顧流惜整個人都早就脫力了。
當在渝州城門口見到蘇若君後,她強撐着的意識,轟然崩塌,直接從馬上摔了下來,倒是懷裏的聞墨弦依舊被她護的好好的。
蘇若君那忙奔過去給顧流惜把脈,發覺她竟是發着高燒,再加上內力耗竭,心力交瘁,這才暈了過去。看着她面色灰敗,佈滿風塵,整個人瘦的比聞墨弦還厲害,簡直看不出當初一絲靈動脫俗的模樣,蘇若君心口堵的難受,紅着眼讓赤巖他們趕緊帶兩人回去。
不料顧流惜竟然模模糊糊地睜開了眼,伸手死死抓住蘇若君,塞給她一個小盒子,喃喃道:“龜……息丸……對不起……你救她……給我……再……引……”
她聲音弱的微不可聞,又有些混亂,除了那句對不起,蘇若君根本聽不明白,卻只能安撫她:“我會救她,你放心,我會救她!”
顧流惜復又模糊的低喃了幾聲,徹底沒了動靜。
一行人趕緊回了臨時租的小院內,蘇若君吩咐碧青去照顧顧流惜,開了一貼藥,就趕緊去看聞墨弦。
進了屋內,赤巖幾人都一臉恐慌地看着蘇若君,失聲道:“若君姑娘,主子……主子沒……沒氣息。”
蘇若君看着仿若死去的聞墨弦,心裏難受的不行,仍是搖頭道:“只是假死,沒事的,沒事的。”
伸手握緊手裏的盒子,蘇若君一臉掙扎地看着躺在牀上的聞墨弦,心裏亂的不行。
赤巖忍不住道:“若君姑娘,你……你怎麼了?”
蘇若君閉了閉眼,澀聲道:“血線蠱,我……我沒把握解。”
赤巖臉色一變,失聲道:“怎會?”
“血線蠱,至今沒人能解得了。當年我和師父遊歷,在越州經過一個村莊,不知爲何那時村子裏接連死了好幾個人,全身都是佈滿血色紅線,正是染了血線蠱,其他數十個村民皆是身含蠱卵,我和師父耗費了無數心血,不斷尋求解救之法……”
“最後我記得有人活着啊?”赤巖急急忙忙開口道。
蘇若君苦笑一聲:“對,可是那三十多人,只有一個青年男子活了下來,而且,只活了一年,便死了。官府怕引起恐慌,因此對外說是染了時疫,已經有神醫相救,治好了。”
“這……這,主子……她,她……”赤巖說不下去,頹然低下了頭。
“我怕,我怕我解了龜息丸,那方法救不了她,即使救了,她……她又能撐多久,之前她的病,我還能寄希望於七葉琉璃花,可如今,我……”說到這裏,蘇若君突然止住了聲音,隨後眸子裏迸發出一陣光芒!
她有些語無倫次道:“對啦,對啦,七葉琉璃花,七葉琉璃花,我急糊塗了。血線蠱,阿墨體內幾股不相容的內力,缺了屬陰的琉璃花,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蘇若君猶如瘋子一般在那自言自語,臉上時而焦慮時而歡喜。
隨後她立刻執筆洋洋灑灑寫了滿滿一張紙的藥名:“你趕緊抓好藥,文火慢熬,三碗煎作一碗,在外面侯着,不要讓任何人進來,等我喚你進來時,再把藥給我。”
赤巖忙應了離開,蘇若君解掉聞墨弦的外衣,拿出銀針一點一點給聞墨弦施針,良久後打開顧流惜給她的盒子,取出裏面白色的藥丸,走到聞墨弦身邊,給她服下。
在施針後,看到她臉色由慘白變得開始有絲血色時,蘇若君俯下身低聲道:“雖然知道你素來胡鬧,卻不知你竟然給我出了這麼一道難題。你歷來不怕賭,定是同意我賭一次。可,我從未試過,結局如何,我不能斷定。你疼你的惜兒,不惜一切救她,可是你若死了,即使她能活下去,她的心怕是也死了。我知道你捨不得,所以,你要撐下去,一定要撐下去。”
而後一直安靜地聞墨弦突然顫了一下,眉頭也是擰了起來。與此同時,蘇若君眉眼陡然凌厲起來,迅速拿起幾根銀針,快速鎖住已經到了聞墨弦肩膀處的血線蠱。又立刻在聞墨弦心口周圍,再次刺入三根銀針!在完成一瞬間,那血線蠱已經強行遊到了她體內深處。原本被人刻意隱藏的血色絲線,立刻遍佈聞墨弦胸口,僅剩那心脈周圍仍是光潔的肌膚。
聞墨弦臉色瞬間慘白,爆出一陣冷汗,只是人太過虛弱,即使那血線蠱在那邊發狂,她除了臉色越發難看,再也沒了其他反應。
蘇若君曉得血線蠱厲害,當初在那些村民身上,她親眼目睹有人痛的受不了活生生撞死的,此刻卻不得不忍受,自己視爲親人般的聞墨弦,遭遇這樣的苦痛。
她拿出之前一路上準備的抑制血線蠱的藥液,強行灌給聞墨弦,隨後扶她起來,將她身上的衣服拉至腰間,露出一片晶瑩削瘦的脊背。她咬着脣,強自忍耐着心疼,伸手在聞墨弦背上按壓了幾下。只見她凝神細看,接着手指探上她的背部,片刻後,竟是從裏面抽出了一根細如牛毛般的銀針,若非兀自閃着銀光,都看不分明。
她臉上滿是汗漬,復又在另一穴位中取出一根銀針。第二根銀針取出的一刻,聞墨弦突然低吟一聲,接着口裏朝外不斷嘔血,霎時牀上的錦被上那盛開的鮮紅,刺目無比。
而蘇若君神色緊繃,眼神銳利沉穩,依舊繼續手裏的動作,卻是透着一股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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