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冉清影眼眸微垂:“方纔右護法來了,他發現,心昔閣的閣主並未死,而且還是十年前冥幽教爲了返回中原,屠戮時逃脫的一個遺孤。青州之事也是她對冥幽教的報復。”
“什麼?那……那之前心昔閣所謂的因着閣主身亡,羣龍無首,被那些武林中人打的節節敗退,是她故意示弱?”冥遠一直待在冉清影身邊,對這些事很是清楚,此刻也是很快抓住了關鍵。
“不錯。”
“可教主……這和討伐飛鷹門有何聯繫?”
“紅袖招內有許多人,都是那些武林正道中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若得以逃脫,回去後,會如何?”
“必然會聯絡武林中人,對幕後勢力進行討伐,報仇雪恨。”
冉清影臉色有些無奈,嘆了口氣:“之前唐家滅門之事,心昔閣不是默默擔下了麼。按照右護法的意思,既然她想趁機示弱,妄圖退出衆人的視線,那便再幫她一把。”
看到冥遠神色暗了暗,她繼續開口道:“右護法的意思……滅了飛鷹門後,讓烈焰門發檄文。便稱,心昔閣同冥幽教勾結,掌控飛鷹門,暗中控制江湖中各大門派的核心人物,欲圖掌控中原武林,覆滅正道。”
冥遠頓時瞭然,如此一來,對心昔閣的仇恨就不再是爲了伸張正義,而是報仇雪恨。那些所謂正義之士,內裏都自私虛僞的很。若是替唐家出頭,誰會真的損耗自身實力。這由頭一變,不把心昔閣逼入絕境,怕是絕不會罷休了。只是……冥遠眉頭微皺:“只是如此一來,我們會被牽扯進去,更重要的是,我們好不容易取而代之的那些替身,豈不要暴露?”而且最重要的是,飛鷹門此次雖辦事不利,可是一直對冥幽教忠心耿耿,紅袖招更是多番出力,如此輕易地犧牲他們,實在是太狠了。
冉清影緩緩踱了幾步,皺眉道:“你該明白右護法的爲人。對他而言,只不過是損失幾個人罷了,與我們而言,利大於弊。而且,心昔閣救走了一批人,定然會想辦法重新取代,與其到時被動,不如主動放棄。至於暴露了我們,呵,反正冥幽教從來就沒好名聲,再添一條又如何。”
“不能演戲麼?”
“我也曾提過,只是他說,若要讓別人信,就得付出代價。”冉清影苦笑一聲,頹然道:“冥遠,你該曉得的,右護法與我有恩,又是我父親的摯交好友,他的話我不得不聽。”
冥遠濃眉緊蹙,半晌後才緩聲道:“我明白的。”
只是飛鷹門當初是他一手扶持起來的,雖然許久不曾管過,可是卻不願他們遭到這種對待。
“我曉得你對飛鷹門有感情,可是我如今能用的人也只有你了。”
冥遠嘴脣動了動,卻還是忍住了:“我懂教主難處,我……我會去的。”
說到這裏,冉清影皺了皺眉:“心昔閣救了一批人,其中怕是有文浩欽。文淵閣那裏是關鍵,絕不允許出錯,所以,一定要提醒章語,務必小心心昔閣會有動作。其他人也需叮囑,能保全他們,便不可舍了。還有,雖說右護法是說要滅了飛鷹門,但有些人能放便放了,如何處理,你自行決定吧。”
“謝教主仁慈!”冥遠有些感激,抱拳行禮,隨後搖了搖頭,這才離去。
藺印天性格陰晴不定,如今教中大權許多都在他手中,這麼多年,非但他,許多人怕是也忍不住了。
至於心昔閣,比時冥幽教同名劍山莊早就貌合神離,得了流雲白玉的蕭衍,未嘗不覬覦冥幽教。得知這消息,定然不會放過心昔閣。畢竟他可不知道,蘇家還有一個蘇流觴活在人世,更不可能知道,她如今還成了心昔閣的閣主。
想到這些,冉清影眼眸微眯,嘴角含着一抹冷笑。一個無親無故的孤女,縱然得了奇遇,能創立心昔閣,可如何能同兩大派系鬥。
第二天,聞墨弦同文旭商量好,預備啓程去文淵閣。
蘇若君因着要替她易容,也特地趕了過來。一邊給她細緻描眉,一邊有些憂心道:“你可有把握?”
看着銅鏡中已然變了個模樣的人,聞墨弦輕聲道:“放心,不是有你給清風酥麼。”
“你要知道,有些人,功夫到了一定境界,許多藥物對他而言並不一定有用。而且,他們怕是早就有了警惕,萬一不成,你孤身一人,如何全身而退?”
“許多事請,都無法萬無一失。正因着他們有了戒備,我才必須兵行險招,否則拖下去,很不利。”
蘇若君有些無奈:“如今心昔閣對他們並不存在威脅,你也已然詐死,用得着如此心急麼?你一慣穩重謹慎,如今越發激進了。”看着低笑不語的人,她有些惱怒:“呵,你家惜兒不在,你便無法無天了?我告訴你,你要再有個好歹,等她回來,可不是上一次那般,在你脖子上咬一口,就可以解決了。”
聞墨弦一僵,耳根子微微發紅,清了清嗓子,溫聲道:“你既然說我素來謹慎,便該信我。縱然惜兒不回蜀地,我也是要去的。詐死和示弱不過是權宜之計,藺印天不簡單,冉清影雖然過於自負,可身爲一教之主,卻也絕非等閒之輩。唐家之事,嫁禍地不高明,可我那些段數,卻也並不是無懈可擊。”
蘇若君動作一頓:“那……你爲何還?”
“他們如今沒有明目張膽對付我,除了並不覺得我存在威脅,更重要的,是沒人曉得我的身份。可是冉清影見過我,藺印天更是多疑,恐怕我的身份瞞不了多久。我這般做,除了想暫避鋒芒,更重要的是趁機將心昔閣藏的徹底一些。我說過,我不願他們爲了我的仇恨付出太大代價,若藺印天和蕭衍發現我的身份,到時候,絕不是毀了據點產業那麼簡單。”聞墨弦眼眸低垂,低聲說道。
“阿墨。”蘇若君有些心疼,她到希望她自私些,不能放下仇恨,又不想傷害無辜,這樣太累。
“可是,萬一他們知道你的存在,聯手對付心昔閣,那麼這場血腥定然無法避免,甚至會……”想到那種可能,蘇若君驚出一身冷汗。
聞墨弦嘴脣微勾:“所以……我在賭。”
“賭?”蘇若君不大明白。
“對,我雖不瞭解冉清影,可我瞭解藺印天。他那人,在我爹面前自卑到了極點,卻也爭強好勝到了極點。他很聰明,也夠厲害,可是如今的他,太自負了。我在賭,他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縱然再如何謀劃,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小打小鬧。更可況,我已然透露了我意圖挑戰名劍山莊和冥幽教,他知道了怕是更覺得可笑。而冉清影,按惜兒的描述,同她父親像得很。”低頭笑了笑,理了理髮絲:“想來也不會把我想的太厲害。”
“流惜爲何比你還了解那冉清影?”
聞墨弦頓了頓,淡聲道:“也許上輩子認識。”
“噗,你這語氣酸的很。那你的意思,他不會聯手名劍山莊?”
“我們三方,相互制約,相互戒備,我想挑起他二人的紛爭,他們亦是如此。”緩緩站起身,換上文淵閣那身淡藍色衣裙,如今的她赫然便是文沫了。
撣了撣衣袖,她復又輕聲道:“不過,我同他們有一點差別。於我而言,對付名劍山莊,不需要藉助冥幽教,只需藺印天漠視便夠了。明年五月初三,名劍山莊老莊主蕭景煌七十大壽,想必定是武林一大盛事。希望到時候,他們,不會讓我失望。”
言罷她已然緩步朝大廳走去,蘇若君看着她的背影,搖了搖頭:“越來越黑了啊,當初病殃殃的時候,多乖。”說完自己笑了起來,眸子裏卻滿是欣慰和感慨。那個剛見時,一個人躲在被窩裏哭的小孩,如今卻是越來越耀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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