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看她狀況越發好,聞墨弦心裏還是有些安慰的,只是找蘇若君之事仍是有必要。去西域之事暫且擱置,根據那邊探子回報,冥幽教大長老近年來不問教中事宜,到是經常離開冥幽教在外遊蕩,而且尤爲鍾愛在離冥幽教不遠的一個小村莊,幾乎每隔一段時日便會去一次。聞墨弦想着讓影淵過去給他送些見面禮,日後的一些事情,怕是更好辦了。
出了江陵,聞墨弦換了兩匹馬兩人並排騎着,悠悠然自江陵官道朝東而去。江陵往東三十里,便是凌江,凌江地段地勢險峻,兩岸峽谷聳立,青山迭起,江水奔騰而下,激流湍急。江道伴官道而行,一側是青山疊翠,一側斷崖險峻,江水滔滔。
正月底的江陵依舊有些寒意,但是暖暖的陽光不吝惜地賜予着這片天地光和熱,落在身上,泛起融融暖意。
聞墨弦坐在馬上,偏頭看着與她並騎的顧流惜,臉上笑意柔和,嘴角噙着一絲弧度。
此刻顧流惜指着底下的凌江,同聞墨弦說着一些當地的傳說,微微泛紅的臉上喜意難掩,顯然很開心。
看她這般精神,聞墨弦心裏安慰不少,時不時應和着她的話,這般場景,映着背後的秀麗景色,美得猶如一幅畫。
只是這畫中突然摻雜了一絲不和諧的成份,在她們左側山峯上,一塊斜斜探出的石塊上,一身黑色兜帽的纖細人影,正靜默地站在那裏,目光落在底下滿是溫情的兩人身上,那在層層遮掩下露出來的眼裏,有些羨慕,但僅是一閃而逝,隨即驀地涌上濃重的悲涼。
“阿影,這便是你所期望的麼?”她聲音極低,帶着股顫音,顯然很是壓抑。她擡了擡頭,望着澄澈的天空,將眼裏的溼意掩下:“我也奢望這些呢,可是,奢望終究只能是奢望了。”
她緩緩伸出右手,對着底下細小的人影凌空虛握了一下:“我奢望不了,那若我成全你,你可會開心。”話落間她腳下輕點,縱身躍下。
正在說笑的聞墨弦突然眯了眯眸子,伸手拽住繮繩,顧流惜也是一凝,勒住馬,看着眼前穿的格外奇怪的人。
一身厚重的黑袍穿在明顯有些瘦弱的身子上,將人裹得嚴嚴實實,渾身上下只能看到一隻近乎慘白的右手,就連左手也裹在黑沙中。顧流惜看了眼聞墨弦,兩人俱都有些詫異。
顧流惜心下隱隱有些警惕,抱拳問道:“閣下突然攔住我二人去路,不知所謂何事?”
“呵呵。”有些粗啞的笑聲緩緩響起,帶着絲嘲諷以及蒼涼,顧流惜有些愕然,看着已然擡頭看着她的黑衣人,人脫口道:“慕錦!”
聞墨弦對慕錦並不熟悉,可也記得那個安安靜靜跟在冉清影身邊的女子,這,怎麼成了這副模樣。
慕錦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難得顧姑娘還認的我。”
她動作間圍在臉上的黑巾有些散開,露出脖頸出一片肌膚。顧流惜眼尖發現那處皮膚竟然乾癟的猶如垂暮之年的老嫗,甚至帶着股死氣,這莫名讓她想起上一世那個令人生怖的藥老。可是上一世慕錦並沒有變成這般啊,這次怎麼會?
“怎麼會?”慕錦眼神有些苦澀卻依舊釋然,隨即化作陰狠:“這就要問顧姑娘了?”
顧流惜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問出了聲,見慕錦這般,心裏那股嘆惋很快被她壓下了,沉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你不辭辛苦趕過來,應該不是和我討論這個問題吧。”
慕錦笑得頗爲開心,目光在聞墨弦和顧流惜身上轉了轉:“顧姑娘說笑了,我來只是想送你們二位一份大禮,嗯,你們一定會很喜歡,尤其是聞閣主。”
她話音剛落,顧流惜眉頭猛地一擰,隨即錚的一聲,聞墨弦和她同時抽劍出鞘,動作極爲統一,旋身踏馬而上,隨即疾刺而下!
隨着兩聲巨響,兩道身影隨着炸起的漫天泥土掠了出來,朝兩人猛然攻去。
這二人顧流惜不陌生,便是上次伏擊她的兩人,之前顧流惜一人對上他們有些喫力,可如今加上聞墨弦,他們自然不是敵手。可顧流惜並不覺得欣喜,她不覺得慕錦會指望這兩人將她們拿下,那她到底要幹什麼?
這是慕錦第二次見聞墨絃動手,第一次是她走火入魔時,當時這個女人簡直猶如惡魔一般,天網幾人在她手裏甚至沒走過百招,便被她殺了首領。此刻那人一身白衣勝雪,動作間飄逸優雅,不見絲毫狼狽,可威力卻讓人不可小覷,隱在她手下幾乎節節敗退。她手中那把劍如同她主人一般,耀眼奪目,所到之處都帶起一陣威勢。
慕錦看着顧流惜,眼神頗爲複雜:“顧流惜,你的命可真好啊。”她站在一邊,自懷裏掏出一支骨哨,在脣邊緩緩吹了起來。然而她分明已然吹了骨哨,可是卻沒有一絲聲響傳出來。
而底下幾人都沒發現,原本慕錦站的地方此刻還有一個灰袍男子,他衣袍整潔,鬢角幾縷白髮順着俊朗的臉龐垂下,灰褐色的眸子帶着絲興味和陰鷙盯着下面糾纏的幾人。
顧流惜和匿正打的不可開交,在匿那把短刀刺到她眼前時,顧流惜猛然後仰,軟劍點地,就維持着極度後仰的姿勢,快速前滑,在近了匿的身時,抽回軟劍朝他胸腹間捲去。
匿心裏一驚,原本已然避無可避,他也只准備咬牙儘量避開要害,卻發覺顧流惜動作突然一滯,手裏的劍抖了一下,身形都有些不穩。
他微微一驚,眼裏卻閃過一抹喜色,有驚無險從顧流惜劍下躲過,隨即快速回身,手裏的短刀翻轉緊跟着朝顧流惜後背刺去,而原本身形格外敏捷的顧流惜卻似乎沒有察覺,低着頭身子有些發抖。
此刻另一邊的聞墨弦已然將隱逼到了絕路上,手裏的劍橫削他手腕,旋即直刺他咽喉。只是餘光瞥見顧流惜的狀況,她頓時臉色一變,猛然撤劍,快速朝顧流惜撲去!
聞墨弦速度快,隱的反應卻也不慢,看到那邊狀況,立刻緊跟其後。
聞墨弦眸子沉的可怕,在匿的劍觸及到顧流惜後心時,含光已然凌然落下,那在急怒下爆發的內力灌注劍身,直接將那把短刀震的粉碎。
聞墨弦剛鬆了口氣,身後卻有股寒意襲來,她伸手將不知出了什麼狀況的顧流惜攬了過來,快速側滑,同時右手倒轉含光自身後劃過。
一聲悶哼想起,粘稠的鮮血爆了出來,隱看着自腰間劃過的傷口,猛地噴出幾口血,重重摔在地上。
被聞墨弦逼開的匿眸子赤紅,低吼一聲:“隱!”
聞墨弦來不及管他們,將顧流惜轉過來,急聲道:“惜兒,怎麼了?”
顧流惜眸子有些混沌,聞墨弦的聲音落在她耳朵裏也是飄忽的很,她狠狠甩了甩頭,耳邊不斷縈繞的悠悠聲響,仿若一張大網,無論她如何掙扎,她都沒辦法掙脫。那聲音詭異而魅惑,一絲絲纏繞着她的理智,心口彷彿被人緊緊捏着,腦袋一跳一跳,痛得她幾欲嘶吼。
看着明顯不對勁的顧流惜,聞墨弦目光猛然掃過慕錦,聲音冷得仿若冰凌:“你幹了什麼?”目光落在慕錦手中的骨哨時,更是陰沉。
慕錦被她目光看的發寒,微微後退一步,將骨哨握在了手裏。她看着趴在聞墨弦懷裏不斷喘息的顧流惜,眼裏卻滿是不可思議,不過那股驚詫一閃而過,她冷靜下來,啞聲道:“聞閣主說笑了,我能對她做什麼,不過是一點小玩意兒,祝興罷了。”
“墨弦。”懷裏的人有些脫力的喚了聲,聞墨弦心口一顫,低聲道:“哪裏不舒服。”
那股怪異的聲音消失,顧流惜很快便緩了過來,搖了搖頭:“剛纔就頭痛的緊,沒事了。”意識回籠,環在聞墨弦腰的收正要縮回,卻猛地僵住。在聞墨弦身上探了一下,隨即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將聞墨弦身子轉過去。聞墨弦後背有一道傷口,自後背一直劃到右腰,橫亙在後腰,身後的白色衣服已然染紅了一大片。
顧流惜胸口一滯,聲音都發顫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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