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自從我同你在一起後,我便一直和老天爺在鬥,我想活着,可前提是有你。蘇流觴很幸福,可聞墨弦的一生太絕望了,沒了你,除了那一絲溫情,她的人生真的只有痛苦了。”
顧流惜心頭一擰,眼淚頓時便落了下來,她狠狠抱着聞墨弦,啞聲道:“我曉得了,我又何嘗不是,何嘗不是。”
“我答應你,待弄清楚你身上的蠱到底有什麼,我便全心尋找解蠱之法,那些人我們暫且不管了,好不好?”
顧流惜有些驚訝,慌忙道:“墨弦,你……”
“我不是要放棄我的經營,畢竟他們不可能放過我。我之前想着儘快解決那些事情,儘早給你一個安穩的生活。”聞墨弦有些苦澀地笑了笑:“結果我弄的一團糟,總讓你跟着我擔驚受怕,爲了我,不知傷了多少心,如今……我還,還沒護好你,讓你……”
顧流惜連連搖頭:“不是,這不怪你。你把我護得太好了,好的,讓我都覺得自己是個負累了。”顧流惜抿了抿嘴,隨後笑了起來:“可是我卻忍不住開心,即使我努力想保護你,可被你護着我還是開心。雖一路不順,替你擔驚受怕,可我還是很歡喜,因着你給我的歡喜遠遠多於那些心痛。真的,你不曉得,每日醒來,能看到你在我身邊,我就覺我……我肯定是上輩子積了大德。”
她臉上笑意融融,彷彿染了一層光華,清亮的眸子裏透着光芒,目光有些迷離,卻蘊着滿滿的幸福。落在聞墨弦眼裏,眼前的人,彷彿每一根髮絲都滿載着愉悅和幸福,這種滿足讓她眸子都開始發燙,心口一下一下跳地急促。
一貫羞澀內斂的人,這般直白地剖明心際,當真是一擊斃命,聞墨弦只覺得渾身發熱,臉都蒙上了紅暈。
入了屋,也不知是誰先開始,兩人很是自然開始親暱,氣息交纏,溫柔似水,卻遏制不住心中的滾燙。衣衫一路散落,直至兩人糾纏到榻上,壓抑的呢喃,凌亂的呼吸,透過落下的帷帳,依稀溢出,身與心的交融,無法言喻的歡,愉,讓這個夜色變得迷離而繾綣。
安靜的屋內,光線明媚柔和,躺在牀上的顧流惜微微動了動,隨後緩緩睜開眸子,初醒的人,眼神還沒有焦距。隨後耳邊聽到書頁翻過的聲音,偏過頭,目光才凝在,不遠處穿着白色繡線錦衣的人身上。她正在低頭看書,外面的陽光透過未關嚴的窗戶,柔和落在她身上,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光暈,美得猶如謫仙一般。
這樣的人,實在沒辦法和昨夜許給自己一場美夢的人聯繫起來,臉色有些紅,揉了揉痠軟得厲害的腰,顧流惜便想起來。
聞墨弦已然察覺到她醒了,見她的動作,頓了頓,湊過來溫涼的手指便探上顧流惜的腰間,隨後輕柔按壓起來:“睡好了麼,肚子可餓了。”
顧流惜窘迫得很,耳垂紅得滴血:“還好,什麼時辰了?”
聞墨弦看了她一眼,隨後帶了絲笑意:“已然巳時了。”
顧流惜一愣,聞墨弦卻輕聲道:“是我不好,日後定得早些睡,不用早膳對腸胃不好。”
顧流惜:“……”
“好……好了,我,我該起了。”趕緊拿起一旁聞墨弦備好的衣服,迅速穿戴完畢,穿好靴子,差點忍不住扶了下腰。
聞墨弦想扶她卻又怕她更羞,暗自後悔昨夜自己太過了。
想起晨間得到的消息,思忖着轉移話題,聞墨弦柔聲道:“我讓廚房備了粥,你權且喝點。方纔師傅來信了,他們已然快到豫州了。”
見顧流惜有些驚訝,她復又開口:“先用膳,我仔細同你說。”
等到顧流惜放下碗,聞墨弦給她擦了擦嘴角:“之前江陵一事已然傳遍江湖,師傅也曉得了,雖然報了平安,他怕是仍放心不下。而且最近冥幽教時不時在蜀地出沒,怕是發現了他的身份,以防萬一,來豫州卻是更好。”
顧流惜點了點頭:“師姐施棣他們都來了麼?”
“嗯。”聞墨弦應了聲,隨後又道:“還有兩件事,千機堂傳來消息,蕭景煌當年的事已然查的差不多了,只是事情過去太久,許多細節已然無處可尋,不過……白凌說,蕭景煌救當年名劍山莊莊主是在淳化八年的朔州,而在之前,這個人卻是憑空初出現在荊州。”
“憑空出現?”顧流惜心裏一頓,荊州?
“不錯,淳化七年冬,他纔出現在荊州,此後蹤跡雖並不能完全查到,可卻有線索,之前的一絲蹤跡也找不到。”
顧流惜緊緊握着拳:“淳化七年冬,荊州,華陽門以少門主被殺之名,偷襲珞珈山,屠盡珞珈門,隨後縱火燒山。”
“不錯,當年華陽門一直否認縱火焚山,稱亦不曾對珞珈門趕盡殺絕。當年參與珞珈門屠殺的那些人,如今活着的卻也不少。其中有人透露,當年突襲珞珈山時,有人給了他們路線圖。而那人,與華陽門少門主乃知交好友,名叫仲景,說是爲朋友報仇,特地助他們,而這人卻是死在了珞珈山。”聞墨弦頓了頓,復又道:“奇怪的是,這仲景與珞珈門的大小姐,也便是你的師孃,洛素,頗有交情。”
“師孃?”顧流惜一愣,陡然想起師傅頗爲寶貝的那個妝奩匣,心口堵的慌。
聞墨弦嘆了口氣,珞珈十九訣,怕是那位交給蕭遠山的。
說到這裏,顧流惜幾乎明白當年之事了,恨聲道:“那仲景可是那蕭景煌!”
“兩人生的完全不同,只是具他們回憶,那仲景左手有些奇怪,有一整齊的斷指,不細看並不覺得,因着他仍有五指。”
“那他原本是六指的!蕭景煌呢?”
“一模一樣。”聞墨弦沉聲道。
顧流惜呆呆坐着,她雖早有預料,卻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人,竟是換了三張臉,不斷逍遙江湖,把師傅害得如此之苦!
“果真是如此。”咬了咬牙,顧流惜有些憤恨。
聞墨弦握住她的手,輕輕彈了下她的手指,顧!流惜一怔,忙將手指鬆開。
“這件事,要告訴師傅麼?”聞墨弦揉了揉她手心,低聲道。
顧流惜有些沉默,隨後嘆氣道:“師傅曉得旬邑活着,他不可能不管的,遲早他會知道的。”說完她頓了頓。
“還有件事,是什麼?”
聞墨弦手指微凝,隨後鬆了手:“另一件事,便是名劍山莊廣大請帖,下月初七,乃是蕭景煌七十大壽,邀請武林各門派,前往名劍山莊,一同慶賀壽誕。”
顧流惜一怔:“所以?”
“他請了藺印天。”
顧流惜眉頭一皺,陡然想起那場原本該發生在兩年後的武林大會,彼時也是藉着蕭景煌的壽辰,一同舉辦的。
“他是想借着壽宴,開場武林大會?”
聞墨弦站起身:“如今,純鈞,湛盧,流雲白玉俱都在他手中,心昔閣閣主被藺印天打入凌江,兩大勢力不共戴天。如此時機,若能聚集羣雄之力,拿下冥幽教,血玉自然也會到手了,一切都完美的很。”
說完,她底下頭看着顧流惜,眼神隱隱有些複雜:“惜兒,越州之事我已然有了結果,養蠱之人的確是蕭景煌,而許多事我也已然辦妥了,所以……五月初七,我會去名劍山莊。”
顧流惜一直知道,這些年聞墨弦一直在找名劍山莊的把柄,上一輩子,她也是那般讓蕭家父子名譽掃地,身敗名裂。誅人先誅心,聞墨弦深諳此道。
顧流惜嗓子有些澀:“你說你會去名劍山莊,意思是,留下我在家麼?”
聞墨弦抿了抿脣,低了低眸子:“我不確定慕錦會不會在,那種場合,我沒把握。所以,可以信我一回麼?”
她手輕輕撫上顧流惜的臉側,目光直直看着她。
顧流惜也看着她,半晌後點了點頭。
聞墨弦眼裏有些輕鬆,可隨即心裏卻更是沉重,若有一日她曉得她瞞着她,如此對待她的爺爺和父親,她可會怪她?
心裏搖了搖頭,她糊塗了,她的惜兒從來都不會怪她。可是他們再如何喪心病狂,終究給了她的惜兒生命,她不能讓她參與,而且這樣的親人,她只希望,可以永遠不讓她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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