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姜稚京本就沒有睡意,留意到這聲輕響擡起眼看過去。
一抹黑影來到牢房門口,在她警惕的目光下,對方扯下臉上的面罩,眼裏含着熱淚:“殿下!”
姜稚京望着這張臉怔了怔,恍惚地呢喃:“雲雀?”
“是我殿下,雲雀這就救您出來!”
雲雀事先解決了獄卒,弄來了牢房的鑰匙。
將牢房的門打開,她迅速迎上來:“此地不宜久留,外面有咱們的人接應,殿下,我們先離開這裏。”
姜稚京點點頭,兩人出了牢房,門口幾個黑衣人簇擁上來。
“殿下,這邊走!”
有人隱匿在黑暗裏,神色晦暗不明。
池景玉眯起眼睛,眼底明滅起伏:
他一直讓人盯着雲雀,本意是想看看她與四皇子是如何聯絡的,是以雲雀有了動作後,他第一時間跟了上來,卻沒想到無意間得知了這麼個驚天祕密!
雲雀竟然是齊國的人?
那四皇子與齊國又是什麼關係?
池景玉眸光暗了暗,悄然轉身離開。
黑暗的巷子裏,一聲輕笑驀地響起。
池景玉腳步一頓,眼裏閃過震驚,警惕地擡眼看去。
有人站在巷尾,不疾不徐攏了攏衣袖:“池侍郎,一個沒留意便讓你闖下大禍,你還真不讓我省心吶。”
池景玉認出來人,心中波浪洶涌,面上卻不動聲色:“更深露重,殿下的身子可受不得寒。”
燕珏擡眸望過來,脣角勾絲笑意,不達眼底,心中已然動了殺念。
……
城門就在眼前,姜稚京眼裏浮上難以言喻的情緒:“就這麼走了,還沒來得及和我新認識的朋友們打聲招呼,倒是可惜。”
雲雀好奇地偏頭:“殿下在這兒還認識了新朋友?”
“唔……是羣挺有趣的人。”姜稚京想起什麼,眼裏露出興味之色,“說起來其中一人你也認識,不如幫我傳個話?”
雲雀笑了下:“願替殿下效勞。”
——
次日,有人劫獄的消息傳來,池宴連早飯也沒來得及用,就匆忙走了。
沈棠寧坐在梳妝檯整理東西,思緒不由飄遠:
姜稚京能逃走,她並不意外,想來長公主也不意外。
她敢隻身前往大慶,設計除掉競爭對手二皇子,將大慶攪得一團糟,來了一出置之死地而後生。
以姜稚京的膽量和魄力,此番若是成功脫險,未來絕對不容小覷。
沈棠寧垂眼盯着眼裏的匣子,只是可惜,這份禮物沒能送出去。
雪青突然進來,神色有異:“小姐,雲姨娘來了。”
“雲姨娘?”沈棠寧一時沒反應過來哪來的雲姨娘,直到她口中說出雲雀二字,才堪堪反應過來。
不過隨之而來的便是不解:“她來找我做什麼?”
沈棠寧還是見了雲雀,外頭下着綿綿細雨,雲雀被迎進來的時候,輕薄的衣衫都有些潤。
沈棠寧擡眼打量她,按捺下心中狐疑,脣角輕輕一彎:“雲姨娘找我有事?”
不料對方撲通一聲跪下,神情哀切:“求二少夫人救我!”
雪青瞪大了眼要扶她起來:“雲姨娘,你這做什麼?”
她不肯起,眼淚無聲地掉落,好不惹人心疼。
沈棠寧眼中情緒難明,溫聲細語地問:“你可是遇到了什麼難處?”
她話音聽着關切,卻沒挪動半分,依舊穩穩地坐着。
雲雀便知道這位二少夫人不是個好糊弄的,心中暗暗叫苦。
她閉了閉眼,掀起衣袖露出手臂上交錯的傷痕:“沈姨娘自從沒了孩子後,性情愈發暴戾,對我更是動輒打罵。”
旁邊的雪青看到她身上的傷,喫驚地瞪大了眼。
二小姐私下竟這般心狠麼?
沈棠寧皺了皺眉:“你好歹也是姨娘,她怎敢如此行事?”
雲雀抹了抹眼淚,聲音悽切:“我也是沒法子才求到二少夫人頭上,您是她長姐,您的話還能管些用,可否隨我去勸勸沈姨娘?”
沈棠寧沉默良久起身,無奈嘆息:“也罷。”
她隨雲雀出了門,馬車在角門候着,臨到上車時沈棠寧一頓,瞧了眼那車伕,似笑非笑望着雲雀:“這車伕瞧着眼生的緊,雲姨娘真要帶我去侯府麼?”
她掌家多年,侯府的人丁不說都叫得出名字,臉卻是認得,她從未見過這麼個人。
雲雀身形一僵,迎着沈棠寧的目光緩緩笑了:“少夫人果然心思縝密。”
她話音微頓,“是我家殿下想見您。”
沈棠寧目光閃了閃,四皇子要見她?
不待心中升起古怪,便聽雲雀坦然地道,“七公主。”
“你是七公主的人?”沈棠寧眼裏結結實實閃過愕然。
雲雀笑了笑:“您若是不放心,也可以帶上護衛。”
她本來只想直接將人綁了去,殿下卻道:“怎麼,我看着很像強盜麼?”
雲雀沒法子,只好將人騙過來,誰知沈棠寧壓根兒不上當。
權衡片刻,沈棠寧留下了雪青,也好讓她見勢不對叫人,又帶了包括元昭在內的四個護衛,這才勉強同意。
她也有些疑惑還沒弄清楚,想請教一下姜稚京。
但此人行事不按常理,不得不防。
……
城外一處蘆葦蕩。
馬蹄聲漸近,姜稚京望過去,脣角勾了起來。
望着十來個人影,沈棠寧翻身下馬,聽得對方吹了個口哨:“帶這麼多人,這麼不放心我?”
她擡眼撞入姜稚京噙着笑意的眼眸,微微一怔,眼裏流露出一抹驚豔:“殿下神通廣大,身在牢獄都能逃出來,我不得不防。”
姜稚京今日做了一身男裝打扮,風姿翩翩,意氣風發。
如今城中正通緝她,她不忙着逃命,卻還有閒心見自己,可見其囂張。
姜稚京也不在意,揮退了左右:“聊聊?”
沈棠寧抿了抿脣,也讓元昭等人站遠了些。
姜稚京隨意坐在蘆葦鋪就的地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沈棠寧遲疑一瞬,拎着裙襬謹慎地坐下,她微屈着膝,大概第一次嘗試這樣席地而坐,併攏的雙腿有些無處安放。
姜稚京回頭瞧見她這副拘謹的模樣,撲哧一笑:“你還是這麼循規蹈矩。”
沈棠寧一怔,皺起了眉頭,語氣試探:“殿下這話說的倒好像,我們從前見過?”
姜稚京挑了挑眉:“你想起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