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李道子傳
之前祁樂作爲蠻族使團的醫官,爲對方治病的時候,史官徐仲英曾經來採訪過祁樂。
問過祁樂對方中毒的一些細節。
徐家當史官已經很多年了。
不僅僅是在大乾朝廷,即便是在前朝之中,徐家歷來也是做史官的。
據傳在百年之前徐家有一位老祖,因爲強行要記下南朝一位皇帝的齷齪之事,被對方砍了腦袋。
但徐家絲毫不懼,一個一個奮勇上前,表示除非皇帝把徐家人全部砍死一個不留。
否則的話,這位南朝皇帝的齷齪之事,必須要被記下來。
可見徐家,有着身爲史官的風骨。
如是想着,第二天祁樂便特地買了一些禮物,還拿了一些安神凝氣的藥,問了問張秋平徐仲英住在哪裏。
他才趁着今日天高氣爽,敲開了徐家的門。
徐家住在距離杏花巷子挺遠的一間平民房裏面。
大門是木質的,顯得非常樸素。
祁樂敲門敲了一會兒,纔有一個穿着灰藍色衣裙的婦人,打開了門。
對方見着祁樂,露出了一抹疑惑的神色來。
祁樂不由地衝着對方躬身行禮說道:“敢問是徐家嫂子嗎?我是太醫院的祁樂,今日特地來拜訪徐仲英徐大人!”
那婦人的臉上的警惕立刻消融了下去,道:“原來是祁樂小醫仙,我挺喜歡看你的紅樓夢的,快進來吧,我家相公正在書房裏面寫東西!”
祁樂把手中的禮物遞給了徐仲英的夫人。
但對方擺擺手,表示這個禮物祁樂應該交給徐仲英。
祁樂被徐仲英的夫人引着,很快來到了徐仲英的書房之中。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書房。
擺設也非常普通,傢俱也沒有幾件。
看得出來,徐仲英雖然身爲大乾的史官,但俸祿應該不多。
祁樂將禮物放在了桌子上面,衝着徐仲英行禮:“在下祁樂,見過徐大人多日不見許大人風采依舊啊!”
徐仲英正在奮筆疾書,見到祁樂,他便放下了毛筆,站了起來斂衽施禮,很是認真、一絲不苟地說道:
“沒想到祁樂小醫仙居然光臨寒舍!夫人,趕緊去泡茶!”
說着,徐仲英示意祁樂坐下來,同時他的眸子落在了祁樂遞過來的禮物上面。
他趕緊擺了擺手:“先生來拜訪在下,在下是非常歡喜的。但禮物就沒有必要了,還請先生拿回去吧!”
徐仲英說着,身子微微挺直,眼神之中自有一抹身爲史官的正直與孤傲。
祁樂看在眼裏,微微笑了笑,淡淡開口道:
“徐大人,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就是一些安神的藥,你每日奮筆疾書,我猜……你有時候爲了寫字肯定是徹夜難眠的吧?這些藥對你的身體有些好處。”
徐仲英見到祁樂這如此認真的表情,猶豫了少許之後還是袖袍一甩嘆,了口氣,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了祁樂的禮物。
然後他也坐在了祁樂的對面,開口問道:“不知大人今日……來寒舍所爲何事?
“說起來也不怕你笑話……我從承平二十年接過這記述我大乾歷史的活兒……你還是第三個來到我家裏的官兒。”
祁樂認真地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我就是想看看我大乾,從建國以來的一些歷史大事件。”
徐仲英一隻握着毛筆,輕輕地摸索着筆桿子:“祁大人,此事不行,沒有陛下的旨意,我不能給你看。
“而且承平朝的歷史並不在我這裏,它已經寫完了存放到了皇宮之中,留待太上皇做最後的審覈。”
祁樂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今日主要是抱着來試一試的想法。
但沒想到承平朝的歷史事件,都已經被送到宮裏面去了。
那裏面凡是對乾武帝不利的東西,對方肯定就要完全刪除了。
自己若是後續再拿到這承平朝的史書的話,估計也用處不大了。
“原來如此,那今日可算是叨擾先生了!”祁樂一臉的無奈,他站了起來,便要告辭。
徐仲英見着祁樂這一抹表情,他猶豫了一會兒之後,站了起來,立在了祁樂的面前,攔住了祁樂:
“祁兄,請留步!如果你非要看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其實我這裏還有一道底稿,但是你得答應我一件事情。”
祁樂眼中放光,立刻答應了徐仲英的要求:“沒問題的,別說一件事情,三件事情也行!”
“不用那麼多,在下近來再寫我大乾的一些名人的列傳……
“我覺得你的老師李道子也適合出一傳,我到宮裏面找過太上皇,我根本接觸不到你的老師。
“拿不到最一手的資料……所以我想問問你關於他的一些問題,如果你能夠如實地都告訴我的話,那我就可以讓你看看我留下的承平朝歷史的副本。”
祁樂沒想到這一位史官徐仲英,居然在打李道子的主意。
祁樂上下掃了一眼這一位身材頎長,面容消瘦,一雙眸子炯炯有神的史官。
對方的眼神顯得很清澈。
目光之中有的,完全都是對於記述歷史的一抹渴望。
於是祁樂道:“此事沒有問題,先生儘管問,但凡祁樂所知,一定知無不言。”
徐仲英大喜。
這個時候,他的夫人才捧着茶過來了。
徐仲英大校笑着,給祁樂倒了一杯茶,遞給了祁樂。
同時喚着他的夫人趕緊做飯,今天要留祁樂下來把酒言歡。
這一位史官大人的情緒變化還是挺快的。
於是兩個人就坐在了徐仲英的這一間竹屋之中。
此時已經是步入了夏天,屋子裏面雖然燃着一些薰香,但仍然有蚊子飛着。
祁樂從自己的藥箱子裏面取了點兒驅蟲的藥出來,放到了徐仲英的香爐之中。
徐仲英則是提着筆認真地問了祁樂第一個問題:
“祁兄,你是在哪一年遇到的你的老師?能說說當時見到你老師的經過嗎?”
祁樂微微眯起了眼睛,持續放空。
前身那沉默已久的埋藏在腦海之中最深處的記憶,緩緩地被波動了起來。
“應該是在承平二十多年的某一天,但具體是承平幾年……在下已經記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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