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第五十七章
医馆?医馆?!
开什么玩笑,這個世界上难道還有什么妖怪能伤害到安倍晴明?那可是统治了大半的妖怪世界的魑魅魍魉之主,强大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就连普通的神魔都要在他面前退避三舍。
他……受伤了?
甚至還不得不住进了医馆?
天啊,那個山风难道真的那么强大嗎?铃弥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白晴明早就已经在铃弥的内心裡,塑造出了无所不能的印象。此刻,他不得不住进医馆的情况,在铃弥的感受裡,和天塌了几乎沒有任何差别。
她跟着源博雅,像是一個沒头苍蝇般,走了好多冤枉路。
等铃弥总算是回過神来,扯着源博雅回到了正确的道路上,最后到达医馆的时候,白晴明的病房已经被各式各样的式神们埋住了。八百比丘尼用病人需要好好休息的理由,這才勉强留给了白晴明一点清净。
源博雅也被赶走了。
倒是几個管理其他事物的式神挨個汇报后,神乐从病房裡钻出来,对铃弥說:“你进去吧。”
铃弥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旁边。
她旁边只有一個大典太光世,托這位凶神恶煞的付丧神的福,基本沒有什么小妖怪敢靠的太近。铃弥捅了一下大典太光世,說:“喊你呢。”
大典太光世茫然无措地两边看看:“但是……”
“不是喊那個妖怪。”神乐不得已多說了几句,她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铃弥,“是喊你,铃弥。你還要我說第三遍嗎?”
哦哦哦,好的。
铃弥正要抬腿,突然又意识到哪裡不对:“等等啊,晴明大人不是在躲我嗎?”
神乐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有嗎?”
大概是有的?
“我不太清楚,不過,如果有這样的事情,那就更要面对晴明问個清楚吧。”
神乐的這一番话有理有据,铃弥瞬间被說服了,沒错,她自己一個人在那裡伤心来伤心去算什么事儿。不管白晴明躲她的理由是什么,至少铃音要当着对方的面问個分明啊。
病房裡光线很好,窗台上還摆放着一個盛着清水的小瓶子,上面插了几朵应季的鲜花。一個晴天娃娃悬挂在窗户上,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白晴明凝视着晴天娃娃。
他听到身后的响动后,也随机望向门口。這是铃弥第一次看见沒有上妆的白晴明,他眼皮下的青色明显,肤色更白皙得仿佛透光——铃弥本来想好的质问立刻就卡在了喉咙裡,几乎是立刻,铃弥就心软了。
她怎么好意思去责怪白晴明?
就算這個男人偶尔吊儿郎当,偶尔不务正业,偶尔恶趣味,偶尔還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偶尔說一些离奇的意见;可他始终都是安倍晴明,是這個时代裡人类最强也是最可靠的依靠,以一人之力掀起整個时代瑰丽画卷的男人。
明明整個世界都垂手可得。
但這個人選擇了将自己奉献给了整個世界——他又得到了什么呢?一些浮光掠影般的虚荣,几乎沒有停息的劳苦,哪怕是真的很累了很辛苦了也本能般地露出安抚微笑的习惯?
“你……哪裡受伤了?”铃弥艰难地开口。
白晴明笑了一下:“沒受伤啦,是源博雅大惊小怪,他总是一点点事情都要說的很严重。”白晴明本想還活跃气氛地說一点玩笑话,可看着铃弥的眼睛,那些正在构思的话,突然就說不出口了,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真不至于在這种事情上骗你的,沒受伤,山风确实是强到离谱,但真的還沒有抵达我打不過的极限。”
“那你现在是……”
“……累着了。”白晴明本来不想承认,但现在他又不得不承认,“山风是一個很执着很锲而不舍的妖怪,但又不是什么真的坏到彻底的妖怪——不,应当說,他是一個总觉得你這次打败我一定是巧合我們再来比過的妖怪。”
“所以……”
“所以,就打了……七天七夜……”白晴明也是哭笑不得,他皱着眉头,苦恼地用手指揉了揉眉心,“前一百次我還计了数,后面就懒得数了,起码是……打了上万次吧。啊,他的实力不好說,起码耐力這种事情绝对是强過我的,我都困得不行了他還能打。”
铃弥:“……”
安倍晴明你是一個人类诶。
就非要和妖怪比耐力嗎?哪怕是天邪鬼都能吊打你這個人类诶。
铃弥哭笑不得:“那你還不好好休息。”
他现在当然也很想休息一下啊,谁知道源博雅那個大嘴巴把他累·到·昏·迷這件事添油加醋地說出去了。他手下的式神大概先要沸腾一遍,然后阴谋家们又要再沸腾一遍,整個妖怪世界大概還会沸腾沸腾,然后各种谣言流言几百年仍然流传下去。
魑魅魍魉之主就是這点不好。
白晴明不得已吃了一点提神的东西,依次把自己式神们裡的几個核心喊過来,交代了一点事情。有這几個定海神针在,估计白晴明手下是不会出什么乱子了。他的基础班底不乱,那些阴谋家们也掀不出什么浪花来。
但现在药效還沒有過去。
白晴明现在明明浑身上下都很累,困顿得不行,太阳穴隐隐作疼,但偏偏意志非常清醒,有种想给自己再找点事情做的**。白晴明想了想,又问:“神乐說我在躲你,這是怎么回事?”
“你难道沒有在躲我嗎?”铃弥看起来比他還吃惊。
等铃弥把几次找他的情况全部交代一遍之后,白晴明又开始觉得头疼了。說他沒有故意不在家,那也是骗人。在月夜谈心之后,白晴明也反省過自己的态度,俗话說,强扭的瓜不甜,哪怕是铃弥遵照着他的意见……但不是真心实意也不会有任何作用。
哎,他要是真无所不能就好了。
但铃弥的脑补,也未免太過夸大其词了。白晴明也不好意思将话說的太绝对,只能含糊其辞:“那也真的太不巧了。不過,好在现在也来得及吧,有什么事情說吧。”HTΤps://Wwω.㈠三㈧tXt.Νê
“你现在就应该好好休息。”
白晴明咳嗽一声,从病床裡掏了掏,摸出一個白枕头,垫在床边上,想让铃弥靠上去:“坐着慢慢說吧。”他的语气太自然,也带着一种不容婉拒的命令,铃弥在反应過来之前,就已经坐在上面了。
“所以說,到底是什么事?”
铃弥咬住了下唇。
“說吧,沒关系的,我在這裡。”白晴明的声音真的很温柔。
铃弥深吸一口气:“是……是大天狗太過分了哇呜!”
白晴明:“……”
白晴明:“……”
這個时候他装作超困,超想睡觉,還来得及嗎?
……
整件事情发生的過程真的太简单了,以至于全部复述一遍,被铃弥添油加醋了很多偏向性的形容,也沒有花费很长時間。在這個過程,白晴明几次想用扇子挡脸,手摸了一個空,才想起来自己的扇子被八百比丘尼沒收了。
想笑但笑不出来。
整個過程都很幼稚啊。
白晴明和铃弥的一番谈话,铃弥最后還是听进去了。毕竟,铃弥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找個知根知底的人总比找個陌生人要来的强。既然准备好认真对待這场恋情,铃弥自然会去打探大天狗過去的事情。
很多事就這样被打探出来了。
黑晴明,大义,迫害抓走跳跳一家做苦工,助纣为虐。
白晴明全程面无表情,這真不是他不想在這件事上帮大天狗一把,但他自己干過的坏事,真心沒法洗白——沒准大天狗自己還觉得這是为了大义。
好在,铃弥也沒有太過纠结于大天狗的往事。
谁沒有做過几件糊涂事。
铃弥也不觉得自己活着的时候,就真的白玉无瑕,一点错误的理念和错误的行为都沒有。大天狗就是中二期长了一点,现在他不是要慢慢学好了嗎?
惨剧发生在,紧随其后的对话中——
“大天狗,大义和我,你选哪個?”
“大义。”
铃弥:“……”
好吧,這是她问法不对,铃弥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波动全部压下去,勉强换了一個問題:“……呃,那么,如果我和黑晴明同时掉进水裡,你会救哪一個?——等等,你先别回答,這是假设,假设我和黑晴明都不会游泳,你只能救一個。”
大天狗冷笑一声,露出了“傻女人你以为我会說出什么情话嗎”的嘲讽表情,毫不犹豫地回答:“黑晴明。”
“你确定嗎?”
“当然是黑晴明。”
铃弥面无表情地把毫无防备的大天狗踹进了湖裡,喜歡她?喜歡她?!這算哪门子的喜歡啊,她不求自己的恋人真的将自己放在最高位,但你连個纠结犹豫迟疑都沒有……
“……他真的太過分了!”
铃弥气得发抖,对白晴明指责道。
白晴明连苦笑都快在脸上掉下去了,這可真不是他不想助攻啊。别說是他,换谁来都不能拯救大天狗這個智障了吧——至于大天狗到底对铃弥有沒有感觉,白晴明反倒觉得這是其中最沒有悬念的事情了。
陌生人能将大天狗踹进水裡嗎?
换句话說,陌生人……能偷袭到大天狗嗎?
如果铃弥真的在大天狗眼中是個无关紧要的人,她光這個举动,就足够大天狗将她分尸无数次了。或者說,换一個无关紧要的人,大天狗回答都不会回答這种蠢問題。
那個大妖怪完全是全方位地纵容着铃弥。
——但与此同时,他偏偏又像是和自己置气一样,半分温柔也不肯流露出来,好像真的暴露出来了之后,他就真的一败涂地了一样。他就非得抓着那一星半点的执拗和骄傲,好像抓着最后救命的稻草一样,仿佛沒了這些,他一无所有。
搞笑。
白晴明冷漠地想——
难道拿着這些,他大天狗就真的有办法对铃弥狠下心来?
白晴明拍拍铃弥的头,非常赞同道:“沒错,大天狗就是一個笨蛋,笨得无可救药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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