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 我這造的什麼孽?(一更)
“可莫要忘記了,皇上正值壯年。”知棋看向知茉道。
“難不成,有人想借着?”知茉似乎想到了什麼,而後說道,“是了,齊妃啊,怎得忘記了齊妃呢?”
秦蓁擡眸看着遠處,“知茉,你說如今真的是晴天嗎?”
“是啊。”知茉看着遠處,晴空萬里,萬里無雲。
秦蓁笑了笑,“這不過是表象罷了。”
“皇上不可能讓大召的公主擁有云國皇室的血脈,反之,大召也是如此。”
秦蓁嘆口氣,“我卻不知,皇帝可否知曉齊妃是茗香呢?又或者是,皇帝可知曉,他跟前的這位枕邊人乃是大召皇帝派來的呢?又或者是,自個信任的臣子,竟然與鄰國勾結?”
她暗自搖頭,過了許久之後才說道,“秦家在這其中又起着什麼作用呢?”
只可惜太夫人已經故去,而祖母知道的少之又少。
秦蓁無奈地搖頭,而後說道,“如今這樣,我們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大小姐,太夫人的孝期已過了一年,咱們秦家裏頭,到底暗藏着多少眼線,咱們也不清楚。”知茉接着說道,“在您還未出生之前,這些人便存在了。”
“我在想,當初祖父前去大召,又是爲了什麼?”秦蓁繼續說道,“就連父親的死,我如今也頗多疑問。”
“大小姐,大召的秦家已經被滅門了,如今大召已經沒有了秦家,就連帶着程家也不被看重,更何況,素日還與秦家交好的,如今也都相繼敗落。”知茉繼續道,“不過,沐家卻趁勢有起復的苗頭。”
“沐峯?”秦蓁挑眉,接着說道,“他成親了?”
“是。”知茉繼續說道,“您可知曉他娶的是誰?”
“誰?”秦蓁轉眸,隨即從知棋的手中接過密函,這也是剛剛收到的。
春年之後,算是頭一個從大召送回來的消息了。
秦蓁拿過之後,仔細地看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怪不得呢。”秦蓁冷嗤道。
“是江素心。”知棋看着她說道。
“是啊。”秦蓁到底覺得此事兒有些怪異,可又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墨毓凡自然不會娶她,而她已到了適婚的年紀,江敏已經出嫁了,作爲江家所利用的,她與沐峯是如何暗中勾連的呢?
秦蓁看得出,沐峯定然是趨避利害之後,才選中了江素心,而江素心儼然成了最有利的棋子,她也有着自個的算計。
這二人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可是前世,她死了之後,瞧見的秦玥,如今的林玥,與沐峯,這一世,會再續前緣嗎?
秦蓁暗自搖頭,如今的情形,她想這些又有何用呢?
畢竟,雲國的事情她還未解決明白,而大召那處,不知何時才能回去?
她知道,自個被帶回來雲國,乃是因大召秦家氣數已盡,而云國的秦家也暗中發生了變故,故而纔會讓她過來。
前世,若非她選擇了母親留給她的第一條路,到最後,也不至於秦家跟着她一同消失,而這一世,大召的秦家與她的詐死一同消散了,可她卻保住了雲國的秦家不是嗎?
太夫人怕是一早便預料到了,纔會讓她回來。
否則,在大召,她又能做什麼呢?
秦蓁擡眸看着遠處,這一切的一切,如今還如同一個謎團一般,而她以爲快抓住了,卻發現也不過是越卷越深。
秦蓁無奈地搖頭,是她太淺薄了呢?還是人心太險惡了,亦或者是,她也不過是這棋局中的一顆棋子罷了,不論是前世,還是這一世。
還是這其中,還有什麼隱情?不可告人的祕密?
知茉看着她感慨萬千,而後說道,“大小姐,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能怎麼辦?”秦蓁挑眉,而後說道,“秦家也該好好清理了,而後,我們便入京。”
“可您的婚事兒?”知茉繼續道。
“此事兒不必擔憂。”秦蓁沉吟了片刻道,“想來皇帝也不會對我的婚事兒打主意了,他巴不得我就這樣呢,也不能便宜了旁人,除非那個人是他極其信任的,否則,怎麼可能讓秦家落入他人之手?”
知茉覺得秦蓁所言極有道理。
至於陸家,這處秦蓁到底沒有與她有過多的牽扯,眼下也只能看日後該怎麼弄了。
秦蓁看着她,嘴角勾起淡淡的淺笑,接着說道,“這幾日不是挺好的?”
“大小姐,您到底是怎麼想的?”知棋看着她似乎對任何事情都不曾在意過。
她低頭看着自個腕間的的疤痕已經淡了許多,過些時日便能徹底地消散。
“我的主動,是會讓他們按兵不動,反倒被動一些好,如此也能讓她們走動走動,到時候,豈不是抓住了?”秦蓁笑着說道。
“這倒也是。”知棋聽秦蓁說的有理,故而說道,“那現在?”
“現在?”秦蓁笑了笑,而後說道,“能做什麼?族中的事情每日都會發生,府上也有二嬸跟大嫂操持。”
“三小姐的婚事兒也算是定下了,四小姐與五小姐也快了,就連八小姐跟九小姐也是如此。”知茉道,“不過,三夫人倒是冷靜的很,六小姐與七小姐都沒了,她只是當時很悲傷,後頭卻不再提起此事兒,我以爲這兩位小姐就像不是她生的一樣。”
秦蓁看着她,“這世上,最無法直視的除了太陽便是人心了,你若是真的看懂了,那麼,你也不必在這裏了。”
知茉斂眸道,“大小姐,難道就沒有一點親情嗎?”
秦蓁勾脣冷笑,“如果三夫人只是單純的三夫人,她自然會在意,可她並不是。”
“那巫蠱之術……”她看着遠處,“本就是韋氏的獨門祕籍,她一直有所隱瞞,卻暗中訓練六妹妹與七妹妹,你就能看出,她的野心來了。”
“還有六妹妹,你瞧瞧她是怎麼死的?”秦蓁搖頭道,“早在她很小的時候,便能尋到磨山,而後知曉了那處的祕密,再利用這個,控制人心,更是計劃周密,你以爲她真的簡單?”
“在這深宅之中,你永遠不知道,今兒個還與你談笑風生之下,下一刻便是穿腸毒藥。”秦蓁搖頭道,“每個人的目的不一樣,這其中所牽扯的利益也有所不同,他們會對你做什麼,端看你在他們的心中,到底是什麼位置了。”
“我身爲秦家的大小姐,自幼便被送了出去,可突然回來,打亂了她們原本的計劃,她們能甘心?”秦蓁淡淡道,“可我難道就這樣任由着她們欺凌嗎?”
秦蓁搖頭,“當然不可能,所以我也只能反擊,可後果也不過是你死我活罷了。”
“難道你沒有看出來,秦家本就是一灘深水,只不過是因觸碰了他們的利益,才掀起了無數的浪花,而後攪渾了。”
知茉倒是沒有想到秦蓁會看得如此明白。
她只是看着秦蓁,沉默了良久之後道,“奴婢明白了。”
秦蓁看着二人道,“早先在大召,我孤立無援,若非急中生智,亦或者是這其中還有貴人相助,怕是早已被喫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大小姐。”知茉與知棋連忙垂眸。
秦蓁笑了笑,“不用如此,事到如今,也是最好不過的結果了,不是嗎?”
她倒是不覺得重生一世過得憋屈,也不覺得這一路的艱辛有多難走,她反倒覺得,這纔是迴歸了,迴歸了她本該要走的路。
秦蓁深吸了口氣,接着說道,“沐峯沉寂了這麼久,想必會大展拳腳了。”
前世,他能夠忍耐自己那麼多年,在自個臨死的最後一刻,面對一個毫無感情的她,還能夠那般深情款款,一副不離不棄的模樣,這樣的忍耐,怕是常人無法忍受的。
今兒個,她的話有些多了。
不遠處,端木衢不知何時站着。
瞧着她的時候,也只是笑了笑。
秦蓁一愣,而後道,“你來的倒真是時候。”
“我都聽到了。”端木衢直言,倒沒有遮掩。
她無所謂地轉身,聽到了又能如何?
端木衢笑吟吟地跟着進去了。
歪着頭看着知茉奉茶,盯着一旁的糕點,皺了皺眉頭,“今兒個沒有新鮮的?”
知茉愣了愣,“這可是二皇子素日喜歡的。”
“喫膩了,想換個口味。”端木衢鎮定地道。
知茉接着道,“那二皇子想喫什麼?”
“嗯……”端木衢連忙道,“栗子糕。”
“可是,之前二皇子不是對栗子粉過敏嗎?”知茉不解道。
秦蓁眨了眨眼,直視着他。
“說來也奇怪,自打上次我隨你一同去了大召,而後落難,後頭便不過敏了。”端木衢皺眉,疑惑地看着秦蓁道,“要不你給我瞧瞧?”
秦蓁搖頭,接着說道,“你沒病沒災的,喜歡喫什麼就喫什麼吧。”
“那奴婢這便去準備。”知茉壓下心底的疑惑,恭敬地去了。
秦蓁徑自拿過一旁的書卷看着。
如今春暖花開,不過秦蓁手中還是捧着一個暖爐。
端木衢瞧着,而後說道,“你醫得了旁人,難道醫不了自個?”
“醫者難自醫。”秦蓁擡眸看了他一眼,“不過,你真的很閒?”
“是啊。”端木衢深吸了口氣,瞧着知茉將栗子糕拿了過來,迫不及待地捏了一口,待用過之後,搖頭道,“不對。”
“啊?”知茉不解。
“這栗子糕多了甜膩,少了軟糯。”端木衢挑嘴道,“你去重新做,按照這個配方做吧。”
他說着,從懷中拿出一張紙,丟給了知茉。
知茉連忙接過,看了一眼,而後道,“是。”
秦蓁瞧着他這幅挑食的模樣,無奈地搖頭,“你這毛病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
“嗯?”端木衢一愣,不解地看着她。
秦蓁笑了笑,便搖頭不語了。
約莫一個時辰之後,知茉便又重新端了過來。
端木衢連忙又捏了一塊,那緊蹙的眉頭纔算是舒展開來,“不曾想你用毒一流,這做糕點也不錯。”
知茉連忙應道,“還是大小姐教導有方。”
“去將今年的春茶拿來,我記得你家小姐採了初冬的雪,埋在了外頭院子裏頭的桃花樹下。”端木衢毫不客氣地說道。
秦蓁一愣,擡眸看着他,“你怎麼知道的?我記得當時你不是在京中嗎?”
“山人自有妙計。”端木衢得意地說道。
秦蓁嘴角一撇,“你還真是……一點都不客氣。”
“大小姐,這?”知茉小心地看着她。
“二皇子喜歡,你照辦就是了。”秦蓁倒也懶得跟他計較。
知茉應道,便去拿了。
端木衢親自烹茶,茶香四溢,屋子內的春梅盛開,散發着淡淡的清香,與那茶香融合,倒也沁人心脾。
他看向秦蓁道,“過來嚐嚐。”
“好。”秦蓁爽快應道,便行至他的對面坐下。
他淨手之後,親自給她倒了,雙手遞給她。
秦蓁雙手接過,朝着他又是一禮,而後便細細地品茗。
入口甘醇,帶着絲絲的甜味兒,又不覺得苦澀,當真是極好。
她看向端木衢,“你倒是很會挑。”
端木衢得意地挑眉,“那是自然,只是之前過於匆忙了,如今倒也閒來無事,故而讓你嚐嚐。”
“我算是有口福了。”秦蓁隨即放下,“繼續。”
端木衢倒也不惱,反而欣然又給她倒了一杯。
二人便這樣靜靜地品茶,不遠處,吹來一縷春風,捲起他寬大的衣袍,他嘴角始終掛着淺笑,反倒多了幾分的愜意。
難得有如此的閒暇,二人便也無語,只是漸漸地心靈交匯。
沒一會,便瞧見沛駱氣沖沖地進來,不由分說地從端木衢的手中搶過茶杯,仰頭便猛灌了一口。
不過,卻燙了舌頭,那臉色極不好看。
秦蓁瞧着他如此,搖頭,“暴殄天物啊。”
“哎,朽木不可雕也。”端木衢也搖頭感嘆。
這二人一唱一和的,將沛駱損了。
沛駱有苦難言,想要說什麼,只不過舌頭是木的,開口,那風便鑽進來,更疼了。
他也只能用手比劃起來。
端木衢聽着,爽朗一笑。
秦蓁眨了眨眼,“這是怎麼了?”
“你說呢?”端木衢笑吟吟地看向秦蓁。
秦蓁便也明白了,“看來這位陸小姐過於熱情了。”
沛駱好半晌之後,才能開口,無奈道,“我這造的什麼孽?”
秦蓁笑道,“活該。”
“好啊。”沛駱當即便說道,“難不成秦妹妹要看笑話不成?”
“沛大哥也知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我這小女子,對上那樣的美女子,也是望而卻步的。”秦蓁擡眸看着他道。
沛駱一聽,冷哼了一聲,轉眸看向端木衢。
端木衢嘿嘿一笑,接着轉身,給了他一個背影,“我也無奈。”
“你們……”沛駱氣得起身,便去找秦贄了。
秦蓁與端木衢忍不住地放聲大笑,屋內倒也是暖意一片。
天色漸漸地暗了,端木衢瞧了一眼,“我去瞧瞧吧啊,少不得借酒消愁。”
“這是來我這處避難呢。”秦蓁無奈道,“若是那位陸小姐知道了,怕是會誤會吧?”
“陸家的心思,藏得很深,不到必要時刻,你千萬不能招惹。”端木衢提醒道。
秦蓁點頭,“我也是沒有法子的,沛大哥拿我當擋箭牌,我焉能坐視不理呢?”
“你還真是會做好人啊。”端木衢嗤笑道。
秦蓁冷哼了一聲,“總比你這風流二皇子強。”
端木衢挑眉,那好看的眉眼似是染了一抹不悅,而後起身道,“告辭。”
秦蓁瞧着他離去,再看向眼前的茶盤,不知爲何,這茶湯中似是還縈繞着一股淡淡的暖意。
她笑着端起,將最後的一杯喝下,這才起身去忙了。
端木衢趕到秦贄的院子時,便瞧見沛駱正靠在一旁的長廊下,一手拎着酒罈子,一手隨意地放在腿上,苦悶不已。
南宮青墨命人將酒菜擡到了花廳內,便退下了。
秦贄正盯着眼前的棋盤,見端木衢前來,說道,“這個酒鬼,下了一半便醉了,你來。”
端木衢走了過去,翩然落座,修長的手指捏着一顆白玉子,瞧了一眼棋局,沉穩地落下。
秦贄一瞧,當即便叫了一個“妙”字。
直等到一個時辰之後,夜色正濃,沛駱將手中的酒罈子一丟,輕輕一躍,便坐在了二人中間的石凳上。
觀棋不語真君子,故而他也只能頂着醉醺醺的臉,看着。
不過那酒氣噴灑而出,反倒引起了二人的反感,當即一人出了一腳,齊齊地朝着沛駱踹了過去。
沛駱還未反應過來,便被二人直接踹飛了出去。
“哎呦。”沛駱跌落在地上,疼地齜牙咧嘴的。
不遠處正端着點心出來的丫頭瞧見了,低着頭強忍着笑意。
這盤棋下了足足一整晚,次日,方纔作罷。
“哎。”秦贄無奈地嘆氣,擡眸看着端木衢道,“你何時棋藝這般精湛了,素日,都是我佔上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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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A:啦啦啦,二皇子實力圈粉……星星眼……
作者君:吼吼……沛世子素不素很倒黴?
小A:心疼他三秒鐘……
作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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